了起来。正逢杂役入内奉茶,见姜越面赤,还当是同裴钧起了争执,忙悄悄报给了宋毅知道。这引宋毅等几个京兆参司琢磨不定、人人自危,行事都愈发小心谨慎起来,生怕触了二位司长的霉头。
    此后仅仅过了两日,张三入宫面圣了。短短一炷香时候他就出来,面皮一如既往的冷静,丝毫看不出喜怒,可当日正午,御史台转jiāo唐家一案的文书却从内阁嘴里吐了出来,连同蔡延当堂发怒的消息一起,被人送到了刑部。
    此事在官中暗暗传开,令张三一如当年以头筹考入青云监时一样,被众人称作“前途无量”。可事主张三闻讯,却只是一脸无波地翻开面前案宗,提出了蔡飏那卷来,板正肃穆地道了句:“重审。”
    又过了六日,刑部终于迎来了张三上任后的第一宗新案——亦是大案,据查,是京中贩卖私盐的两个贩子与沿海一带私煮贩盐的巨大团伙有关。此事一经张三上报,内阁自然看重当中利益,不由提起十二分劲头关注,张三便借此提议和缉盐司一同前往沿海办差。
    缉盐司司长是个勤于孝敬才被闫玉亮调来京中等待致仕的老巡按,司中其余人等也不愿参与这政治风向过于强劲的要案,生怕惹一身sāo,于是闫玉亮稍一授意,司长便同意派钱海清随张三前往,令五日内启程。
    接下来几日忙坏了梅林玉。他一时要打点沿途中转之地,一时要备办船员一路吃食,偶然还要被裴钧寻去问问粮草、被父亲耳提面命,不免只觉生下来还没这么累过。
    这累一直累到了钱海清与张三临行,一干准备终于齐了,他便接了姜越与裴钧便衣前去为这二徒送行。
    其时,夏已入仲,京南运河的码头边热风似浪。钱海清临着上船,回头问裴钧道:“师父,师姑都快从大理寺出来了,再用不着借盐卖钱替她打点,那咱们查这趟案子,为的可是替晋王爷成事儿么?”
    裴钧把他腰上的绿松石环佩更系紧了些,替他理了理衣裳,刮他鼻尖儿道:“咱为的是替天下人成事儿。”
    说罢,裴钧拍拍他肩头,抬头望了眼已然登船看向他们的张三,低声凑到钱海清耳边道:“只不过,那张家阿三是个木头,咱要藏盐运走的事儿你且别告诉他,以免他气急了咬你。”
    “……咬我?”钱海清听言回头,看了甲板上的张三一眼,此时设想到师父所言的情形,不免略微尴尬地冲这位肃穆屹立在河风之中的张尚书苦苦一笑。
    张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冷着脸催促一声:“该走了,钱司丞。”
    钱海清见他如此庄重的模样,更是同裴钧捂嘴一乐,听一旁姜越轻咳两声暗示不满,这才不舍地与裴钧别过。
    蓝天白云下,暖风和煦,梅氏商号卖与朝廷的这艘大船渐渐行远。
    裴钧望着这白帆张扬的大船,寻思着:这本该是他的船呀。一时畅想起来,他却丝毫想象不出自己乘船逃出此方红尘的模样来,不由只能哀然叹着,带着无奈的笑意唤了姜越与梅林玉一道乘车,笃笃前往大理寺接裴妍出狱。
    裴妍入狱时还是冬日,此时出狱,京中却已入夏。裴钧为她带了的梅四娘铺子里最时新的衣裳,令她好好换上、梳了头发,才扶着她一步步走出班房,再度走回了天光日下。
    这时裴妍再见姜越,开口行礼还习惯称姜越为皇叔,一时赶忙捂了自己的嘴,些许泪目地改口叫了姜越王爷,又自称民fu,这才终于回头看向裴钧,含着泪笑起来:“裴钧,快带我回家吧。”
    一行人回了府中,阖府上下欢天喜地。董叔亲自下厨cāo持了一桌子好菜,又领人细细替裴妍安置好用度,一通收整,天已入夜。
    裴钧与裴妍相谈一时,嘱咐她早些歇息,从裴妍院中出来却径自罩上外衫,似要出去。
    董叔追上他问:“大人去哪儿啊?”
    裴钧一边朝忠义侯府的后门走去,一边低声道:“董叔您记着,今夜我哪儿都没去,我整夜都在府里陪姐姐。”
    董叔听了,立时肃容应了,忙嘱咐下人四散开去收拾东西,自己不发一言地送裴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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