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报备起哈灵族提亲之事。
    裴钧一耳听着,此时正瞥见狩猎人马最先头处,是天子姜湛来迟。
    姜湛看上去虽明显疲惫,一张脸上几可说没什么血色,可却依然还要应付哈灵族头领的言笑。此时姜湛转目间也看见了裴钧,脸上的笑就凝结起来,垂眼就转开头去。
    不一会儿,大太监胡黎带着口谕找到裴钧,说是定下三日后回京了,让他礼部有数备办着。
    裴钧问他:“皇上还有别的话么?”
    胡黎脸上笑意依旧,嘴上却封紧了,只说没有,然后便把手里的木盒jiāo给裴钧道:“裴大人,这是哈灵族婚书,怕该是先存在礼部,待回京票议之后才好备下。” 说完这些,他就向裴钧点头弯腰了,“裴大人告辞。”
    裴钧便也与他别过,这时低头看着手里一盒属于姜湛的婚事,念及前世种种过往似灰飞,眉头不禁淡淡蹙起来,倏地只将盒子扔给身边的冯己如,嘱咐他收好带回京去,别的也再没多话。
    可转念间,姜湛这一桩和亲的婚事,却忽而叫裴钧想到了承平国向姜越提起的那桩和亲。
    印象里,似乎冬狩出发前,姜越气得上门打他的那次,便是勒令他在冬狩结束、返朝开印前尽快想出法子推拒了这门亲事的,可他当时只乐见姜越这宿敌破事缠身,就敷衍着瞎应一声作数,实则是根本没想过真要帮姜越脱身的。岂知眼下仅仅半月过去,他这幸灾乐祸的人竟也彻底陷入更纷乱的泥沼,而姜越这个曾向他求援而不得的人,却还无数次向他递出援手——
    无论是对裴妍还是姜煊,甚或是对他自己,姜越都帮得太多了。
    那或许他也真该帮姜越一把,否则这人情债可就越堆越高,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还得清。
    想到这儿,他问冯己如道:“承平二皇子眼下在何处?”
    冯己如抱着木盒冲队伍中间处扬扬下巴,“昨日二皇子说要向晋王爷请教猎术呢,本来方才要同晋王爷他们几位皇亲先走的,可又被蔡大人留下说事儿,这就耽搁了,只能同咱们一道。”
    于是裴钧招了个杂役过去,向秋源智身边的鸿胪寺行人说明了他要约见的意思,不一会儿,便与秋源智双双站在了营地中央清算猎物的冰雪边。
    秋源智虽已年近四十,可一身上下却并无半分人到中年的厌怠感,身上依旧披一件色浅的海狸裘,里面穿着银紫绫织的承平狩衣,双手抄在胸前宽大的襟幅里避风,神容是一派清雅素净,眉眼间有着承平皇族代代相传的安和感。
    这种安和感在姜越身上也可见一斑。
    此时受了裴钧国礼一揖,秋源智含笑点起头来:“裴大人有礼了。本君犹记初次与裴大人相见时,裴大人尚在鸿胪寺供职,岂知暌违四年,如今的裴大人却已官至少傅,也愈发一表人才了。”
    “殿下过誉。”裴钧恭恭敬敬点头谢过,就此笑道:“官品都是天家赏赐,裴钧只是忠君做事儿罢了。”
    这话留下的话眼,叫秋源智微微抬起眉梢:“看样子,裴大人这是来为君分忧了?”
    “哎哟,这就是殿下抬举了。”裴钧笑得颇难为情,摆摆手道:“在下人卑眼浅,没那么大抱负,今日冒昧约见殿下,实则只是为了治下礼部之事。”说着,他向秋源智走近半步,压低声问:“敢问殿下,听闻数日前,晋王爷为与殿下尽姻亲之好,曾赠与二皇子一批织工,此事……可真哪?”
    秋源智闻言,脸上笑意即凝,眉心浅浅一厉,可细目微转间,却依然平静地看向裴钧道:“岂会有此事?本君怎么不知。”
    “有无此事,殿下自然心知肚明,若是在下要求证,只需去查查近日承平出关船队中可有多出人来就是。”裴钧不与他分辨,只闲闲看着场中一头头死去的猎物被守军丢上雪堆去,不慌不忙浅笑道,“中原国土物资兴盛,皆源于历朝历代都将采桑、丝织、陶艺、农耕引为社稷之重,也特有官府将丝织等法编纂成册——时至本朝,西南已有将丝、织增产之法,可谓是令一隅之机,月计多织数万匹绢纱。此法一直都是朝廷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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