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的线索,于是崔宇便也叹息签印,将瑞王尸身移jiāo礼部备办丧仪,同时也结了尸检,命人誊写三份,一份由大理寺过目再呈给皇上,一份留在刑部,一份依约送给晋王爷姜越。
    此时是午后,待裴钧指点着官兵按礼制将瑞王装了棺,又就着公事大帐中的笔墨简要写好礼部的文牍,出帐便已近日暮。
    小雪已止,地上白雪稀疏,周身再没有了尸臭压抑,只剩了凛冽的清寒,他与崔宇一起站在大帐前的空地里,正缓神想着那王侯将相宝重千金,死后却依旧腐朽凋烂化为骸骨,叹息间,忽听身边崔宇远望一时,慢慢说了句:
    “子羽,这次的事情,我总有很不好的感觉。”
    裴钧右手揉捏着左手放松,倦然看他一眼:“什么感觉?”
    崔宇摇头沉吟片刻,只短促道:“不知道,总之不太妙。”
    这时他目光看向不远,逆光微眯了眼睛,发现了什么,便冲裴钧扬扬下巴:“瞧,皇上行猎的人马回了。”
    裴钧顺他这话抬头去看,只见营地半人高的栅栏外,还真是一队狩猎人马随同圣驾回营了。
    被官员武将簇拥起来的少帝姜湛正戴着灰貂帽,围着狐皮鹤氅,骑在一匹高大雪白的健硕马驹上,执了缰绳缓缓引马踱进了营场。一日快尽的黄昏暖光下,姜湛漫不经心地四下看顾着,竟也遥遥看见裴钧和崔宇站在公事大帐外,一时便抬手勒马停住,偏头向这边打量了一会儿,见裴钧二人并未走动,便低头唤来个侍卫吩咐。
    没一会儿,那侍卫便哒哒跑到裴钧面前,弯腰恭请道:“裴大人,今日皇上出猎有得,特请您陪席御膳,一同尝尝野味。”
    裴钧听言与崔宇对过一眼,只好暂别,心下一边计较着姜湛此举的用意,一边也跟着那侍卫走到姜湛马边上,见过礼,便仰头看向姜湛笑问:“听说皇上猎着东西了?”
    “不过shè中只雪兔,今晚叫他们烤了吃罢。”姜湛答得清淡,只平常地向裴钧伸出手来,眼见是要裴钧扶他下马。
    天子递手让扶,是种亲昵而随和的姿态,更是对臣子的信任和荣宠,可在这种种证据皆指向裴钧亲姐杀害了瑞王、百官都在等着裴钧被其波及的时候,姜湛作出这一举动,却更是一种风向极为明确的暗示。
    周围随行的官员武将惊疑相觑,不敢发一言,但此时此刻,却无不对皇上庇护裴钧的意旨心知肚明了。
    裴钧在周遭若有若无的嫉羡目光中抬手扶住姜湛小臂,引姜湛翻身离鞍、甩镫下马,而姜湛稳稳立在雪地上了,却还继续扶住他手臂,淡笑道:“一日理事,裴卿也当累了,便随朕走走罢。”
    他身后一干臣子立时跪地恭送皇上,而裴钧道了声好,便与他相随左右一起走回了营帐,一路上二人间却并未说话。
    姜湛的帐中依旧生着格外暖热的炉火,裴钧坐在屏外等胡黎伺候天子更衣时,正见帐子东面的御案上摆着个镂花的木制函盒。这种函盒他过去在鸿胪寺做行人的时候常见,是用于放外邦或部落的契约公文的。
    ——莫非部族间又与朝廷有了新约?
    他正要出声问姜湛,却听姜湛隔着屏风先道:“裴钧,听说今晨有个太医供认你姐姐有罪,瑞王的案子要移去刑部了。”
    屏后传来衣料窸窣声,姜湛的人影在屏上恍惚:“蔡飏和晋王都想拉你下水,要你入审的折子也递来朕这儿了。”接着他穿着丝绵的常服披袍从屏后走出,抬手将胡黎挥退出帐去,双眼看向裴钧道:“上面律法写得太明白,朕只得准。”
    裴钧早料到此事,便只点头道:“是,皇上做得很对。”
    这时帐帘已从外面挑起,是杂役鱼贯将晚膳一一端进来放在桌上。姜湛坐到桌边,对裴钧道:“你放心,你姐姐犯的罪过绝不会牵连你的,回京后,朕也会警告蔡延离你远——”
    “你觉得我姐姐当真杀了瑞王?”裴钧听出些不对味儿了,忽而便抬头看入他眼里,笑意渐渐收起来,“姜湛,眼下还没判呢。”
    可姜湛却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缓缓道:“没关系的,裴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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