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
    可是这yin森森的血牢里没有第二个活物,连虫蚁都不敢靠近。
    “我知道你在……我也知道你没死……”丹离的声音很含混,每个字都要花去他全身的力气似的,“你是……赋生剑灵,朱雀……咳,朱雀之身,赋生,即暗合生老病死,最后的朱雀后裔身负镇魔之责……你不是寻常的剑灵。”
    剑灵愣住了,随即他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剑灵一生下来,就与盛灵渊心神相连,尤其小的时候,一人一剑的喜怒哀乐会互相影响,灵渊对这男人的孺慕之情一分不少,都分享给了小剑灵。灵渊记住了他所有的教导,剑灵记住了他手里的甜味——即使在流亡的岁月里,丹离也总有办法弄来些零嘴哄小殿下,有时是不知哪里收集的花蜜,有时是一块焦黄的野蜂巢,平原上躲妖族追兵的时候,他拎着杀人的刀剑在前,一边开路,一边给是死士怀里的小殿下削甜秸秆,粗糙简陋,可是……真的很甜啊。
    剑灵一生也忘不了那个背影。
    丹离呛咳了一声:“我知道,事到如今,你不会再信我。”
    剑灵睁大了眼:“你听得见我说话?”
    “我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只是……猜也大概能猜到你会说什么。”
    也是,丹离是什么人,闻一知十。小时候,只要听个话头,他就知道哪句是灵渊说的,哪句是剑灵借灵渊的口说的。
    剑灵失望起来,冷笑:“你算无遗策,怎么没算到自己的下场呢?”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丹离平静地说,“我们都是应劫而生,因乱世而活,也因乱世而死,我与灵渊……彼此并无怨愤,他所做一切,都是我教过他的……我不会怪他。若我能同凡人一样,一刀斩首便一了百了,想必灵渊也愿意给我个痛快,不会这样……今日我灯枯油尽,来日他也或者挫骨扬灰,都是注定的。”
    剑灵一开始听得心里难受,听到最后一句,当场zhà了毛:“你才挫骨扬灰!”
    丹离低低地笑了起来:“小剑灵,你是不是骂我了?”
    剑灵又被他猜中,气急败坏的闭紧了嘴。
    “你啊……”丹离叹了口气,“你们妖族,心智本就晚熟,他还百般回护。”
    剑灵牙关紧锁,神色复杂地看着那血池里的“饿殍”,终于忍不住问:“老师,为什么?”
    “妖都一战,天魔剑出鞘,搅动赤渊百万怨灵,斩妖王千首,四方山呼万岁,但……过后回想,必生忧怖。陛下……他太年轻了,没有弹压四方的手腕,只当所有人都是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他也狠不下心称孤道寡……而赤渊火未灭,战时各族齐心,战后必然生变,这忧怖必要有宣泄之处,鸟尽弓藏……小剑灵啊,良弓的宿命自来如此,小时候我同灵渊讲古,你从来没好好听过吧?”
    剑灵听得百般郁结,一阵憋气,良久,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少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糊弄人了,你只是为了自己诛遍非人族的野心,想制造个契机,挑拨灵渊灭了高山人而已!”
    “万物生于天地,死于天地,鲲鹏上天、鲛人入海……”丹离缓缓地说,“四季更迭,寒来暑往,适者生,落魄者无容身之地。上古百八神兽,至今行踪杳然……俱往矣,如今轮到非人族,剑灵,此乃天道之选,是大势,人……岂能逆、岂敢违?灵渊……他学会了翻云覆雨,没学会顺势而为,他剔去自己的朱雀血脉,代替神鸟遗族镇住赤渊,就算眼下真能灭火……他不想想自己天魔之身,若是没有那一点朱雀血脉压制,往后会怎样么?”
    剑灵忙追问:“会怎样?”
    “他七情断绝,会变成个无yu无情的怪物……如今乾坤独揽,再也没人能牵制他,必会暴虐无拘,为所yu为……”
    “你胡说!”剑灵只觉刺耳,愤怒地叫道。
    可是丹离听不见。
    “何况天魔不老不死,十年不老尚可,百年呢、五百年呢、千年呢?”三言两语间,丹离似乎又衰弱了许多,话音变得几不可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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