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开始他点惊魂入梦,还能掀起一点波澜。
    后来惊魂一点点一宿,还不如蚊香艾草有存在感。
    埋在赤渊深处,第一次被毕春生唤醒的化身,就是那只被毕方偷偷收殓的通心草……直到他被yin沉祭文唤醒,又机缘巧合地找回自己化在朱雀骨里的躯壳。
    六感回来了,一并苏醒的,还有那些没用的希望与旧情。
    然而他们告诉他,那些心灰意冷,原来是一场……自以为为他好的骗局。
    可说呢,人皇要是死了,换个人上台,可就没有人能顶住人族里那些诛灭四方的声音了。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外族靠谁庇佑呢?
    人皇金贵死了,怎能祭了剑炉?
    他的剑灵幽魂一样地跟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弃自己,封剑炉,满手血,最后断绝人xing……亲手斩断了修复天魔剑的最后一点希望。
    三千年了,被他亲手抛弃了三千年的剑灵……在哪?
    他还无依无着地徘徊在人间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倏地穿透了迷雾似的过去与现实。
    “我不出声,你是不是就不能看我一眼?”
    第80章
    盛灵渊是把自己忘在赤渊里的人, 埋了三千年, 他已经冻成了一座清楚明白的冰雕。
    滚滚红尘, 他初来乍到,格格不入,还没来得及试探xing地融化一点, 坚不可摧的冰层就连个预警也没有,先从里面zhà开了。
    飞溅的冰碴如刀与剑,把毫无准备的肉体剜得千疮百孔。
    东川、阿洛津、老族长、宁王、丹离、度陵宫。
    他的师与友, 他背叛的、背叛他的, 为他而死的、被他手刃的。
    他原本隔着冰河,远远地望着他们……可是刹那间, 冰河断裂,他被一把推进了那些故人与故事之间。
    隔岸的火从天而降, 灭了顶。他像个被突如其来的大天灾压在下面的蝼蚁,没来得及眨眼, 已经被烧成了灰。
    可……即使躯体烧成灰,他也要拼了命地循声看上一眼。
    王泽他们仍在消化修复知春就得杀人的信息,宣玑换成了古语。他在几步以外, 翅膀合在身后, 偶尔有火星潇潇而下,脚下的木偶壳还在烧。
    眉目是陌生的眉目,盛灵渊发现,朝夕相处这许多天,他像是从来没有仔细看清楚过这张脸似的, 恍若未识。身形也是陌生的身形,太高了,手长脚长,举手投足都是老江湖的游刃有余,像是一出生就这么老练,从来没幼稚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压箱底的小哭包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这人连声音也低沉疏淡,咬着他熟悉的雅音,当年少年式的轻快……甚至略带聒噪,都不见了。听起来又远又近。
    “你说……什么?”
    宣玑朝他走了一步,他想:我小时候常常做梦,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见你一面,我想看看你,不是从铜镜里,也不是从水面上,我想看有血有肉的zhēn rén。
    又一步——
    后来我能看见你了,也从你眼里看见了我,但我只是一把剑,我就贪心,想……我什么时候能脱离剑身,让你看看真正的我。
    再一步——
    结果啊,想太多遭报应了,命运这龟孙不是东西,不教而诛,不行就早说嘛,能以剑的身份一直陪着你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你的世界漏了个窟窿,把我漏掉了。我想,只要能让我再跟你说句话,我什么都愿意。
    他在盛灵渊面前站定,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沉默着,又似乎说了很多话——
    再后来,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了,可你的眼睛就像一对反光镜,看着我,看不见我。
    宣玑半跪下去——盛灵渊的鞋带开了,陛下穿不惯这种不及踝的系带运动鞋,总是绑得很松,总是开,宣玑仔细地帮他系好,又一寸寸地拉平了裤脚。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上回还有句话没说完。”
    盛灵渊好像突然听了太多的声音,反应变得很慢,每个字要听上许久似的,好一会,他才把这句话听完,很轻地一点头:“你说。”
    “灵渊,我……”天魔剑被微煜王砸碎时,留了这么个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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