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贾惜春摇头,“在庄子上,能去附近的树林走走,也能看看路边的田地,心情就放轻松啦。”
    “你呀,平日也不见你多有压力。”张老夫人道,“你自己住在郡主府,我这边也管不到你,怎么就不轻松。”
    “人家也要做很多事情的。”贾惜春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要去看看父亲制作的药丸,偶尔进进宫,跟皇后娘娘聊聊啊,让他们都知道我是一名得宠的郡主,不敢欺负我。”
    “你哪里是怕别人欺负你。”张老夫人认为女儿就是进宫,看看哪个不怕死地撞到她的手上。可惜也就只有一个五公主撞到她的手上,宫里的那些人聪明着呢,哪里可能再随便栽在她的手上,有前车之鉴在那里呢。
    张老夫人平日很少跟柳家有来往,却也听闻五公主跟柳家的那些夫人什么的关系不大融洽,没少仗着公主的身份压着别人。柳家那些人还拿五公主没辙,别看五公主没有封号,又没有公主府,可人家依旧是公主。
    皇家的人可以给皇家人没脸,却不允许别人也给皇家人没脸。五公主的情况就是这样,皇帝可以给五公主没脸,柳家却不能太不给五公主脸,这就导致柳家一方面觉得五公主失宠,一方面还得顾着她公主的身份。
    当张老夫人跟一些贵妇往来,便有人跟她说五公主如何,许是因为五公主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跟泰安有很大的关系,那些人才在她面前多说几句。
    “怕,怎么不怕。”贾惜春的眼神十分认真,“我只是郡主,头顶上还有很多身份比我高的人,我也怕怕啊。”
    张老夫人伸手轻轻地敲敲女儿的头,就她还怕怕啊,别人见着她都想绕到走。一个个都怕她说她的佛珠冒黑光了,偏偏皇帝还信了她的话,否则五公主就不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怕什么,那些人现在都不敢随意出现在你的面前。”张老夫人道,“给你宴会的请帖,还得担心会不会出事。”
    “出事又不算他们的。”贾惜春回答,“坏人就是坏人。”
    “你啊,孙夫人这一段时间没找你吗?”张老夫人对孙绍祖的亲娘着实无语,对方这一段时间又来找她,她也不去管孙夫人如何了。
    “找我也没用,不见!”贾惜春不管孙夫人是跪在郡主府门前也好,在郡主府门前谩骂也好,她都不去管。要是孙夫人真的敢闹腾,那就让顺天府抓了孙夫人去便是,没有要太给对方脸面。
    面对厚脸皮无赖的人,就得冷情一点。就是因为有孙夫人这样的母亲宠着孙绍祖,孙绍祖才变得那么坏,没有在小时候就扭转过来。
    “听说她花了不少银钱,都无用。”张老夫人道,“钱扔进水里,溅起水花之后,就沉底了。”
    张老夫人不同情孙夫人,仔细想想,要是贾蓉和贾珍没改变,这两个人的结局也不可能比孙绍祖好到哪里去。
    “沉底就沉底呗,也不知道他们家的银钱怎么来的。”贾惜春嗤笑,“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现在再找人,别人哪里敢管这档子事情。”
    孙绍祖虐待奴仆的程度太深了,正好被抓典型。证据确凿,顺天府不可能改判。顺天府尹为了更好地升官,为了前途,绝对不可能在天子脚下做蠢事。
    那些皇亲国戚,又因为这一件事情跟她贾惜春有牵扯,是她揭发出来的,他们就更不敢出手救孙绍祖。即便他们拿了孙家的钱财,也不可能真的帮着做事,人家权贵拿了你的银钱不帮你做事,那你也没有办法,孙夫人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情况。
    孙夫人来京城这么一长段时间,都在花银钱疏通关系,想让那些人搭救孙绍祖。可惜那些人就只收钱,不做事,孙夫人不敢上门闹腾,就怕上门闹腾了,她的儿子死得更快。
    救孙绍祖出来很难,但让他早一点死很容易。孙夫人一下子就被那些人的话唬住了,即便如此,为了那一丝希望,她还在不断地耗费银钱。
    “隔壁府的也快生了,要不,你这几天就住府上?”张老夫人询问。
    “堂嫂又不用我帮着接生。”贾惜春笑道,“您如今又有小曾孙在,哪里顾得上,我在府里做什么,种草吗?要是您想我,我这几天都过来,正好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还得给您买一些好吃的糕点。”
    她要是住在威烈将军府,亲娘晚上又不可能去找她的,白天也不用起那么早。这跟她白天过来的效果一样,离家近就是这么好。
    “你住在旁边,我还能多想想,想你就在那边。”张老夫人感慨,虽然说女儿白天过来也差不多,但她就是觉得不大一样,一个是伸手就能够得着的,一个是得走好一段路的,“几步路。”
    “行,住几天。”贾惜春没再拒绝,做母亲的跟做女儿的不一样,有时候女儿觉得没什么,母亲就不是那样想。她还没有生过孩子,不明白母亲的那些感受,既然母亲这么说了,她当然要当一个乖巧的女儿。
    张老夫人听到贾惜春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女儿还是挺乖巧的。
    “你的小侄孙是小侄孙,跟你不一样。”张老夫又道,在她的心里,还是女儿更亲近一些。小曾孙有人照顾,不用她这个老婆子担心。至于女儿,哪怕知道有人照顾女儿,她还是担心女儿,怕女儿吃不好睡不好。
    “那是,因为我是娘亲的小棉袄。”贾惜春轻轻地靠着张老夫人,“有没有感觉温暖一点啊?”
    “有,有!”张老夫人笑着点头。
    另一边,昭华长公主府,谢长云把从庄子里带来的东西送到他母亲的面前,听到泰安说要送东西给她的娘亲,他就想把东西送到自己的母亲面前,瞧瞧他母亲昭华长公主的态度。
    第116章 谢长云的梦
    昭华长公主府, 昭华长公主看到谢长云让人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后,不知道该怎么说,儿子竟然没有直接把东西送去厨房,还让她看一看。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是要她看看泰安的庄子上出产的东西?
    “未来儿媳妇送的?”昭华长公主找来了谢长云, 开口就是这句话, “不舍得送厨房, 得让我看一看?”
    “嗯。”谢长云点头,他已经跟泰安说了那些话, 泰安不是傻子, 一定能明白他的话。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 泰安不可能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
    “简单哪,简单还送我面前。”昭华长公主轻笑, 儿子这是炫耀成果来了吧。
    大儿子这一年多来跟泰安的感情确实不错,想来等到泰安及笄的时候, 两家的亲事就能正式定下来。那她就不用操心大儿子的亲事, 还是操心操心小儿子吧,小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更有出息一些,什么时候才告诉她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昭华长公主是一名非常宽和的长公主,没有逼迫儿子一定要喜欢谁,也没想他们要找多门当户对的,她更相信爱情。她认为夫妻之间一定要彼此喜欢,才可能过得幸福, 就好比自己跟夫君,两个人恩恩爱爱的。
    瞧瞧宣平侯那边,她夫君的兄长还有表妹做侍妾的。当年还发生不少事情,要不是宣平侯夫人后面早产生下女儿后觉悟了,否则宣平侯夫人还被一个侍妾压着呢。
    即使那名表妹侍妾不能光明正大地参加外头的宴会,但在家里就十分膈应人。
    当初他们还没有从宣平侯府搬出来的时候,没少瞧他们闹腾。所以昭华长公主认为夫妻相敬如宾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喜欢,这婚姻就有缺憾。
    不过对大多数女人而言,相敬如宾也是一种幸福,只要夫君没有宠妾灭妻,而是尊重嫡妻,那么她们也就能过下去。
    昭华长公主以前还没有出嫁,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因为身份高,也没有人敢让她们对未来的夫君低声下气。未来的夫君,那也是臣,她们是君所以她们受到的教育跟外头的贵女还是有差别。
    等昭华长公主出嫁之后,才知道外头的女子多么三从四德。昭华长公主没有瞧不起别的女子,这都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要是她没有那么高的身份,也得跟那些女子一样三从四德的。
    昭华长公主现在就希望她的儿子们能看得明白,当然,要是她的儿子想要三妻四妾,她也不去阻止就是,只要没有宠妾灭妻就行。别指望她对儿媳妇好到压迫儿子的地方,差不多就得了。
    对于贾惜春,昭华长公主的看法又不一样,因为贾惜春的身份不同,大儿子还是不要三妻四妾了。大儿子不是想说就娶一个喜欢的女人么,那就娶一个。
    谢长云不去管昭华长公主的那些想法,他就是想让家人对泰安好一些。泰安那个鬼机灵,养是挺好养的,只要周围的亲人理解她就好。
    “送厨房。”谢长云道,“不必放在这边了。”
    “放不放这边都好。”昭华长公主笑着道,“贵女没有及笄前被赐婚的也有,你努力努力,早点有赐婚也不错,那些人就不敢再打泰安的心思。”
    至于别人打谢长云的心思,昭华长公主相信自己的儿子,儿子不可能蠢到被别人设计。皇帝现在还给他们家面子,不可能随意给谢长云赐婚。
    到了晚上,昭华长公主的夫君,现在的宣宁侯,瞧见桌上的炒蛋,蛋羹……各种蛋做的吃食后,疑惑,“厨房买了很多蛋?”
    宣宁侯没想家里是不是很穷,家里绝对不可能穷到只能吃鸡蛋,要是真的穷,那就是应该喝粥。
    “你儿子送来的。”昭华长公主故意让厨房这么做的,“让你多吃一些鸡蛋,补一补。”
    “长清?”宣平侯想到了小儿子,他认为大儿子绝对不可能让厨房做一桌子蛋。任何食材,做一两种就算了,做多了,就有点让人吃不下,开始怀疑别人是不是要整他们。
    “你大儿子!”昭华长公主为她夫君夹了一个煎蛋,“吃吧,他从庄子上带来一大篮子鸡蛋,其他的等明天吃吧。”
    “……”明明有其他的,为什么今天晚上就得吃这么多鸡蛋,宣宁侯没多问,总觉得这事情可能跟妻子有些关系。要是妻子做的,那他还是别继续问吧。
    宣宁侯的求生欲很强,敏感度也很强,在说了那些话后,他就察觉出一些事情,就没有多问。
    这一天晚上,贾惜春住在威烈将军府,没有回泰安郡主府。她得做一个好闺女,多陪陪亲娘。
    夜里,贾惜春睡不着,就走到窗前看看月光。她在思考谢长云的话,对方已经说出那样的话,自己要是再想抱大腿,就只能选择跟大佬在一起。
    要是跟大佬在一起,大佬回头渡劫完了,觉得她是个麻烦,再想灭了她呢。那么她要不要再跟大佬生个孩子,有孩子在手,也就安全多了。
    可是自己以后用这副躯壳,谢长云渡劫完之后,就不用了吧,那孩子算谁的?
    跟一个凡人生孩子,孩子可能就没有那么优秀,大佬回头觉得孩子资质太差,干脆连带孩子跟她一块儿灭了。
    贾惜春总觉得大佬分分钟都要灭人的,觉得这是黑历史。
    要是她,她就可能觉得是黑历史,还想所谓的另外一半跟自己在一起,也是为了抱大腿,太不行了,这根本就不是真爱。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过往,还是把人灭掉吧。
    至于渡劫后,再跟凡界的另外一半在一起,贾惜春认为这个可能性太低。
    那么如何友好的拒绝大佬的求爱呢,贾惜春认为要是拒绝了,也不好看啊,大佬回头又觉得她这么弱小的人竟然跟敢拒绝他。
    怎么着都是送命题,她可不可以不做选择呢?
    大佬在上界是光棍,回头也不嫌弃她?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可能性太低了啊。
    贾惜春一个人脑补这些事情,就能把自己吓到。
    要是谢长云没有说出那样的话多好,那么自己就不用忧心这个问题。
    富贵险中求,要么,还是试一试?
    “喵。”大胖橘凄厉的叫了一声。
    等贾惜春回头,才发现自己死死地拽着大胖橘的尾巴,还用力掐了,连忙松开手。没办法,谁让大胖橘的尾巴那么柔软,她下意识就抓着了。
    “来,吃两条小鱼干。”贾惜春连忙拿出两条小鱼干投喂大胖橘,“乖,胖胖。”
    大胖橘嗅到小鱼干的气息,这才好一些,没有继续闹腾。有小鱼干的话,那它就原谅主人的愚蠢的行为吧,毕竟它是一只好喵。
    贾惜春看着大胖橘乖巧地吃小鱼干,松了一口气。她关上了窗子,怕有人听到大胖橘凄惨的叫声,跑过来查看情况。
    躺到床铺上睡觉之前,贾惜春又给大胖橘投喂了一条小银鱼。
    被大胖橘这一闹腾,她也就不去想这些了。贾惜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想跟谢长云在一起,要是不想的话,她怎么会考虑这么多问题,还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要是谢长云到时候真的不认她,那她就假装失忆呗。要不然,到时候假死吧,死遁。
    孩子嘛,也许谢长云下凡历劫之时就给他自己设了一些封印之类的,比如不能让女子怀孕什么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那么多嘛,而且不就是她跟他多睡几次嘛,能睡到上界下来渡劫的大佬,那也是她赚到了。
    要是情况允许的话,她以后还能跟修真界的人炫耀一二,说她曾经睡过大佬。
    嗯,不错,就这样,睡大佬,她不亏!
    而谢长云根本就不知道贾惜春心想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座非常空旷的殿宇,殿宇坐着一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那名男子手中有一个跟铜镜差不多的东西,那名男子气质清冷,但他看着手上的东西看着看着就笑了。
    谢长云看不到那个跟铜镜差不多的东西里究竟有什么,只知道那名男子有了温度,不像是之前那样,就跟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一样。
    第二天,谢长云醒来,他依旧记得那个梦,心里疑惑,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后面又笑了。那个笑容很柔和,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看到泰安时的心情。
    真是奇怪,他怎么好端端做这样的梦境。
    谢长云看看四周,这是他的房间,不是那么空旷的殿宇,也没有那么气派。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谋权篡位,怎么就梦见那样的场景。
    要说谋权篡位也不对,那一个场景不是宫里的场景,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殿宇。
    谢长云想了想,没想明白,却又笑了。那只是一个梦,他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又不可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么大的殿宇里,他要跟泰安待在一起。
    “泰安。”谢长云来到书桌前,又开始作画,把他跟泰安去庄子上的一些景象画出来。
    薛家,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终于动手了,他们有人找了媒婆上门,说要娶薛宝钗为妻。
    薛蟠得知他的朋友找媒婆上门后,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他那些朋友还是可靠的,没有耍他。他之前已经经过一番心理建设,认为他的那些朋友们好歹也有捐个官什么的,妹妹嫁过去就是官夫人,他的那些朋友的家族本身还不错。
    他认为他的那些朋友们,比那个百户什么的强多了。一个武夫而已,家里也强不到哪里去,妹妹还不如嫁给他的那些朋友呢。
    瞧瞧那些媒人,说的是正妻,不是二房,多有诚意啊。要是他们让他妹妹做妾,那绝对不行。
    王子腾跟薛夫人他们说了那名百户,但也得先去跟下属说,然后下属再跟薛家沟通一番,稍微了解一下,比如算算八字,再请媒人上门,正式定下亲事。
    这都得花时间,而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哪里可能是管薛家愿不愿意,也没想好好跟他们沟通,就是直接请媒人上门,大有逼薛家定下这一门亲事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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