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薛宝钗才见到贾迎春和贾探春。因着薛夫人跟王夫人比较亲近,邢夫人昨儿便没让贾迎春去荣庆堂那边,正好贾老夫人也没说话。
    今儿一早,邢夫人带贾迎春去给贾老夫人请安,这才瞧见薛宝钗她们。
    按理说,薛家人不必给贾老夫人请安。因此,是薛宝钗个人过来,在贾老夫人面前刷刷存在感,后面也好让荣国府帮助她疏通关系。
    薛宝钗自知是商户之女,即使能参加小选,不见得就能选上,还得多耗费一些功夫才是。
    贾迎春和贾探春见着薛宝钗之后,便也跟她打招呼。虽然贾迎春和贾探春是庶女,但她们是官家庶女,身份比薛宝钗这个商户之女还高,薛宝钗自是不敢小瞧她们。
    加上薛宝钗又极懂得说话的技巧,这才一个上午,她们便说到一处去了。
    “宝姐姐真会说话。”三人分开后,贾探春跟贾迎春一块儿出来时,她便跟贾迎春道,“看来是个好相处的。”
    “自然是好相处的。”贾迎春微微点头。
    薛宝钗离开荣庆堂后,便去了梨香院。薛夫人见她回来了,便问,“怎么着,见着那些人了?”
    “两房的姑娘都见着了。”薛宝钗应声,“倒是挺温和的。”
    “她们都是庶出的。”薛夫人道,“不过她们是官家之女,到底不一样。温和就好,便也能相处。”
    薛夫人不能保证薛宝钗一定就能选上,若是女儿没被选上,那也得有一个章程。女儿年纪大了,没选上的话,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也得找些定下亲事。
    薛宝钗今年已经及笄,薛夫人忧心儿子,也忧心女儿。
    他们家在京城不是没有房子,但是他们只是商户,在这荣国府就不大一样。要是万一女儿没被选上,薛夫人希望依靠着荣国府的关系,能给女儿定下一门好亲事。
    听说贾宝玉读了不少书,还进了国子监,就是他小了一些。小一些也无妨,若是王夫人愿意,这亲事也可以定下。
    薛夫人心里想了不少路,进可攻退可守。总得留出一条路来,不能狠狠地撞上去,撞得头破血流,然后什么都没有。
    “是。”薛宝钗回答,“女儿准备了一些礼,晚些时候给她们送去。”
    在薛宝钗跟荣国府的姐妹打交道的时候,贾惜春从得到了皇帝的口谕,皇帝让她进宫参加端午节宴会。
    贾惜春今生还没有进过皇宫,平日收到皇家的赏赐,没有进宫谢恩,那也是皇家允许的。她不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进皇宫,她之前就预感自己很快就要进去走一遭,没想到这么快要进去。
    “后天就是了。”贾惜春掰着手指头数,“要不要做一件新衣服?”
    “你都还有好几件新衣服没穿呢。”张老夫人自是希望女儿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进宫的话,就没有必要穿得太漂亮了,穿得差不多,过得去就行。宫里还有公主,去宫里的还有其他大臣的千金,太过亮眼反而不好。
    因此,张老夫人没想给女儿穿得多漂亮,皇家也不可能管你今天有没有穿新衣服进宫,也不觉得他们进宫的人一定就得穿新衣服。
    张老夫人进宫多次,年轻的时候也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进宫。后来,她就发现,要是没想着以后嫁给那些皇子,也没想进后宫的,没有必要打扮得那么漂亮。
    打扮得太过招展,便很容易被人认为是不是对皇子有想法。倒不如穿得端庄大方一些,素净一些,也不用太过素净,要的就是恰到好处。
    等到端午节这一天,张老夫人就带着贾惜春一块儿进宫。皇帝没有单独召见贾惜春,进宫参加宴会,一会儿就能见到。再说,皇帝没有单独召见重要的大臣,而是召见贾惜春,那等于把她推上浪尖,平日多赏赐赏赐也就够了。
    贾惜春十分乖巧地跟在张老夫人的身边,没有到处跑。她在修真界的时候,也曾遇见飞行,远远地见过皇宫,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去过故宫。她对这个世界的皇宫好奇归好奇,但看到了,也就是那样。
    张老夫人怕的就是女儿到处乱跑,别看小孩子有时候很听话,但是皮起来,那也不是一般的皮。
    “你就是泰安郡主吧,长得也就那样。”正当贾惜春考虑要不要好奇地问问亲娘一些话,她就见到一名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本来以为对方要挑衅她的,可是对方又接着道,“也就比我漂亮那么一丁点,本公主允许你跟我一块儿玩了。”
    贾惜春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恶意,对方倒像是一个可爱的别扭的小孩子。
    “九公主。”一名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小跑过来。
    “泰安见过九公主。”贾惜春行礼,没有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用她亲娘拉扯她。这里是宫里,她懂得的,亲娘在来之前,就跟她说了好几遍了,见了宫里的娘娘公主什么的都得行礼,别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因为郡主真的没有他们大。
    “咦。”九公主惊奇,“你没有被我父皇宠坏吗?”
    九公主比贾惜春大一些,在宫里颇得皇帝的宠爱,即便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嫔,但是也没有人敢小觑她欺负她。
    她有一次就听到人说父皇总赏赐东西给泰安郡主,说像泰安郡主这样的人,一定会恃宠而骄,一定非常狂妄。就是跟五公主似的,五公主就时常得到皇帝的赏赐,在公主里头算是最得宠的几位了。
    正因为五公主得宠,她便不把其他不大得宠的公主放在眼里,有时候还欺负其他的公主。如今,五公主都及笄了,正挑选驸马,五公主便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够俊美那个人身份不够高,可挑了。
    九公主都知道,她不大喜欢五公主,但也没有随意跟五公主对上,因为她的母亲说不能那么做。自己的母亲是嫔,五公主的母亲是妃,母亲的地位不如五公主的高,子以母贵,自己的身份也不如五公主,哪怕都是公主,那也不一样。
    “宠坏了!”贾惜春回答,“谁敢欺负我,直接踹飞。”
    “好!”九公主愣了一会儿后,就笑着要牵起贾惜春的手,“一起玩呗。”
    张老夫人听到女儿的回答,再看九公主亮晶晶的眼神,她有不好的预感。进宫之前,自己已经再三交代女儿,要乖巧一点,哪怕变成提线木偶都好,都得乖乖的。
    结果呢,女儿才给九公主乖巧地行礼后,就说了那样的话。她可没有叫过女儿‘谁敢欺负我,直接踹飞’,女儿不是要走知书达理的路线吗?或者是俏皮可爱的路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暴力路线了?
    “泰安。”张老夫人看见自己的女儿,用眼神警告女儿,千万别直接踹飞。
    “宴会还没有这么快开始,走,我带你去玩。”九公主转头看向张老夫人,“我会带好妹妹的。”
    “……”自己的女儿可不是皇帝的女儿,说什么妹妹,张老夫人见九公主这么快就要拉着女儿玩,总觉得不大对。
    九公主虽然不大,可她也在皇帝面前听过泰安郡主,她的亲娘也有告诉她。在泰安郡主进宫后,千万别惹泰安郡主不高兴,别招惹麻烦,别看泰安郡主以前没有进宫,但不代表人家就不得宠。
    九公主的母亲只是小官之女,在后宫多年都默默无闻,不得宠。一年承宠几次而已,跟变相进了冷宫没有什么差别,好在运气好,怀上了九公主,这日子也就好一些。
    即便生下九公主,这位小官之女也没有因此洋洋得意,而是更加低调。在这宫里,低调一些,找棵大树靠着,那才是最实在的,而皇帝则是最靠不住的。
    正因为有这么一个通透的母亲,九公主才没有被皇帝宠坏,也没有跟五公主那般刁蛮任性,即使她看上去任性是任性,但也有一个度。
    宫里就没有真正的小孩子,九公主也是如此,她才不可能傻傻地上来就打泰安郡主的脸。
    “娘。”贾惜春转头看向张老夫人:亲爱的娘亲,能去玩吗?
    “别走远了。”张老夫人还能怎么说,宴会没开始,那些人没落座,她总不能一个人跑过去吧。
    今天入宫的人不少,张老夫人不是不想带女儿去拜见皇后,可是皇后也不是她们说能见就能单独见到的。这一会儿,指不定皇后还在忙宴会的事情,又或是再见国公夫人王妃之类的,那么自己就更不适合在这时候带着女儿过去。
    就是普通的大臣家宴客,主母都得各种忙乎,就算见客,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见。张老夫人管过事情,明白这些。不如等改天,她再带女儿拜见皇后。
    九公主带着贾惜春到御花园,没有去她住的地方。这边有不少小姑娘在,那些人不是大臣的女儿,就是皇室的孩子。
    “这边似乎不适合玩啊。”九公主本来想带着贾惜春到清静一点的花园角落玩,只是过来之后,才想到今儿来参加宫宴的人多。总有那么一些人就待在这御花园,确实容易碰上。
    九公主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她看见了五公主。她素日都不敢跟五公主便走得抬进去,她的脾气不是特别好,就怕自己一暴躁起来,就跟五公主对杠上。她之前一次,就跟五公主对杠上,然后,她被她的亲娘罚抄书了,她的亲娘也被五公主的母妃找麻烦。
    “去别的地方吧。”九公主不大好意思,她可不想带着泰安郡主跟五公主杠上,不能让人认为她利用泰安郡主折腾五公主。即使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五公主得宠,还是泰安郡主得宠,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机会。
    “去别的什么地方?”五公主走了过来,嗤笑,“哟,这又是带了哪家小门小户的人来?”
    “在这天下,谁都比不了皇家大门大户。”贾惜春感受到九公主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九公主那么用力,她的手会被抓红的,她已经知道面前的是一位很厉害的公主了。
    “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五公主看向贾惜春,她特别不喜欢别人用这么冷淡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自己跟那些宫人没有什么差别。
    “五皇姐。”九公主听到五公主的话,就知道对方是要贾惜春真正的下跪,而不是简单的行礼。
    “见过五公主。”贾惜春行礼,没有跪下,就是拂身。要更多的就没有了,要她跪皇帝还好一点,跪父母也行,跪其他长辈也没有问题,她可不讲究自己是修真之人,这不能跪的,那不能跪的。
    她贾惜春能跪,但这也要看人。像面前的五公主显然就没有资格,贾惜春看到五公主身上淡淡的黑气,对方才多大啊,身上就有这么多黑气,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的。
    五公主这样的,不用亲自动手,让宫人多打宫女几个板子,那也能要人命。当然,要是五公主虐杀无辜的宠物,身上也会有黑气。
    “跪下!”五公主冷声道,对着身边的宫女,“还不动手?”
    五公主以前没少这么做,那些宫女也都习惯了,随即就想上前,强压着贾惜春要跪下。
    ‘噗通’一声,一名宫女就被踹到了湖里。她们本来就靠近湖边,贾惜春这么一用力踹,那名宫女就被踹进湖里了。
    “洗洗脑子,别那么糊涂。”贾惜春收回了脚,那个动作叫一个利落,“要是脑子又进水了,那就多倒倒,倒出来就好了。”
    五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贾惜春会这么做,她以前让那些人跪下,那些人都怪怪地给她跪下,过后,她顶多就是被父皇无关痛痒地说几句,再来就是禁足几天而已。她不怕,有她母妃在,她还有兄长,怕什么。
    “来人,有刺客……”
    下一刻,五公主也被贾惜春踹进了湖里,有刺客?那自己就做一下刺客会做的事情。
    贾惜春原本没有打算闹事,但是像五公主这种身上有黑气的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地揍对方一顿,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对方认识一下良心为何物。
    她正想着要拓展赚功德的业务,比如是不是应该抓抓鬼,给鬼魂超度超度什么的。趁着来到宫里,就给宫里的冤魂超度超度,正好能赚功德。
    皇宫这种地方,不是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说来就能来的,这里都有龙气保护。强闯,只会受伤。因此,贾惜春从来没有想过要闯皇宫,顶多就是去去冷宫,离皇帝远的宫殿,可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他们也不能多待,除非获得皇家允许。
    “泰安。”九公主表情尴尬,“我们可能……可能闯祸了,她是五公主,非常得宠的,我……我比不过她的。”
    可是泰安郡主好霸气,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一脚又一脚,就把她们给踹下去了,真的好厉害。
    一会儿后,就有护卫出现了,因为五公主说的‘刺客’,而贾惜春也是故意等五公主说‘刺客’,自己今天要是就被五公主那么折辱,以后怎么混啊。当她是外面流浪的小猫咪,能够任由他们欺负吗?
    贾惜春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佛珠手串,抬头看向九公主,摇晃手里的佛珠手串,“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第75章 皇帝来了
    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可那个它只是一串佛珠手串啊, 在场的人有点懵, 九公主特别懵, “它会动吗?”
    “你看啊。”贾惜春指着上面的一颗佛珠,“发光了。”
    “黑……黑色的。”九公主震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佛珠手串竟然会发光, 还只是其中一颗佛珠发光。
    “她坏啊, 黑心的。”贾惜春一本正经地道,又捏捏自己的小胳膊, 再拍拍小腿,“你看看,我这么小,怎么可能踹得动她们,不是我。”
    九公主回忆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看到贾惜春伸脚,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啊,贾惜春的动作又不是非常快,收回腿的时候还有点慢。
    她真的看到了, 九公主又看向一旁的人, 她们一定也看到了。
    护卫过来了,他们瞧见了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手串发光, 可他们不是来看佛珠手串发光的,而是来抓刺客的。可是这边似乎又不像是有刺客的样子,很平静啊。
    至于湖里的五公主,他们不可能去救的, 只能让那些懂水的嬷嬷、宫女、太监之类的下去救人。否则他们现在下去救人,那就是毁了公主的清白。
    五公主多扑腾一下,死不了的。那些人已经下水了,一会儿就能把五公主捞上来。关键是他们瞧见泰安郡主的佛珠发黑光了,泰安郡主还在那里说五公主坏,他们能当没听见吗?
    自然不能,就算他们当没听见,其他人总是听见了吧。那么皇帝一定会知道,所以他们就不能当没听见。
    五公主被会水的宫女救上来之后,妆都花了。她现在恨不得让人把贾惜春摁进湖里,该死的,竟然敢把她踹进湖里。
    那些原本跟在五公主身边的小跟班千金们,在瞧见贾惜春手上的佛珠发光后,她们立即就认出了她。出生时带佛珠手串的,还整天戴着佛珠手串出来的,就只有泰安郡主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那么神奇。
    她们不敢说泰安郡主的不是,一个个盯着发黑光的佛珠不敢说话,都被吓住了,怎么就是发黑光,而不是发金光呢?
    “像她那样的,做了不少坏事的,都是黑光的。”贾惜春解释,“像九公主你这样的,没做什么坏事,好事做的也不多的,它就不发光,活着非常淡非常淡的功德金光,淡到看不出的。”
    九公主听到贾惜春的话,松了一口气,自己可没有做那么多坏事。
    “只不过不能随便用的,只有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才能用。”贾惜春可怜兮兮地道,“我现在还很弱。”
    “不弱,不弱!”九公主见贾惜春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忙安慰,“很强了。”
    说完之后,九公主又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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