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西收拾东西打算初二走,林巧珍和梁素云也打算离开小南村,锦西惊讶于他们的决定,但林巧珍和梁素云却有自己的理由,她们不想让别人认为是托了锦西的福,史书记才照顾她们停车场的,再说他们也算看透了,这停车场的生意虽然好做,却不是长久之计,一来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这里要修高速公路了,而小南村这没有缺口,一旦高速公路修好了,这里离高速出口好几公里远,车辆也不可能途经这里,再来这事也让他们看透了一件事,一个人哪怕有点小钱,只要不能做人上人,依旧是要被人欺负的,而改变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教育,如若孩子继续留在小南村,多数会跟他们一样,靠停车场养活一家子,那样孩子永远不会有出息。
    多番考虑,他们想去申城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锦西不会反对他们的决定,人这一生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决定,实则会影响人的一生,乃至后辈的一生,既然他们想去申城讨生活,那是再好不过了,哪怕赚的钱少一些,可要是能在申城买房,安家置业,以后房子升值了,一套房子也比他们赚一辈子的钱要多。
    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好。
    这个年过得普普通通,可因为今年树立了港城回归倒计时碑,春晚多了些相关的内容,也算是新鲜,别看94年是不起眼的一眼,可锦西对比年头年尾,却着实觉得这一年虽然没有大事发生,却实在很不平凡,或许每一年都是很不平凡的,只是你没有注意过它。
    快到12点,鞭炮声轰隆,孩子们从睡梦中被吵醒,锦西抱着他们看窗外的鞭炮和烟花,烟火在玻璃上落下影子,让锦西恍如梦中,她想起远在那个时间的父母,他们应该在想她吧?当然也或许没有,有时候锦西会在想,哪怕是再亲不过的血缘关系,也会有疏淡的一天,比如孩子多的家庭,父母会特别偏爱一个,而对其他的孩子很差,似乎那些都不是亲生的,比如有些父母宁愿孩子去死,也不远孩子丢自己的脸。
    一方面锦西认为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令自己心凉,另一方面她又犹豫自己的教育能否改变芝麻团的人生轨迹,如今她已经习惯母亲的身份,她对俩个孩子那么好,好到为他们搬家选贵族学校,好到把全部的爱给他们,可以后的他们会值得她的付出吗?是否那时的他们也会变得像锦西和父母一样,坐在一起时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嫌长。
    想到那个情景,锦西倒宁愿他们能和自己有话聊,像朋友一样。
    12点整,吵闹的铃声差点被鞭炮声掩盖,锦西接起大哥大。
    “喂?”
    那边秦宴的声音传来:“是我。”
    她很少在孩子面前接电话,孩子觉得稀奇,很快把电话抢过去,学她的样子喂了一声。
    芝麻立刻瞪大眼:“是秦叔叔!秦叔叔你怎么到电话里了!”
    秦宴笑:“秦叔叔施了魔法。”
    “天哪!那你为什么要躲到我妈妈的电话里?”
    “…………”问到点子上了,秦宴竟无言以对。“秦叔叔想念你。”
    “芝麻也想你,很想很想,哥哥一般一般想,嘻嘻嘻。”
    锦西失笑,听孩子絮絮叨叨跟秦宴聊天,团子在一旁急得要命,想凑上去讲话,偏偏芝麻一刻也不松手,他们像极了那些盼着父亲电话的孩子,那种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俩个孩子轮流讲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中间电话挂断过一次,很快秦宴又打来了,孩子们自然不知道电话费多贵,秦宴也不在乎,等芝麻实在没话聊了,也举不动那电话,就把电话给锦西。
    “你不聊了?”锦西问。
    “给你吧!秦叔叔肯定想你了。”
    锦西一滞。“瞎说什么。”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秦叔叔非要去妈妈的电话里呢?妈妈你好笨哦!”
    俩孩子齐齐偷笑,笑就算了,还捂着嘴,笑得贼兮兮的,锦西真是服了他们。
    拿着电话,锦西看了眼时间,道:“新年快乐,秦宴。”
    “新年快乐。”秦宴顿了顿,又很快说:“我的锦西。”
    我的锦西,这四字说不出的温柔,就连锦西都觉得,1995年的新年连回忆都是温柔缱绻的。
    秦宴这通电话很快引起秦家人的注意,别的不说,大晚上的打电话声音再小,多少都能听到些,这时候大部分中国人都在守夜,廖海蓉和秦正涛看着电视,时不时抬头听楼上的动静。
    廖海蓉忍不住道:“你说儿子怎么回事?跟谁有这么多话聊?”
    秦正涛呵了声:“年轻人打个电话还有理由?再说了,血气方刚一小伙子,有个小姑娘聊聊天很正常。”
    廖海蓉滞了下,她这个妇联主任还不如他一个老爷们了解儿子?
    “你看过咱儿子给人打这么久的电话?”
    “没看过不代表不可能,我儿子这是随我,该出手就出手!”
    当年秦正涛是自由恋爱看上的廖海蓉,天天骑自行车跟在廖海蓉后面,提起这事秦正涛一直很自豪,否则当时他一个泥腿子哪里能追上廖海蓉这样的大小姐?
    廖海波被他逗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咱不会一个儿子不正常,另一个也不正常吧?”
    廖海蓉生了俩个儿子,大儿子秦晋就在京州工作,按理说秦晋应该每天回家,孩子生了几个让他们享受儿孙绕膝的乐趣,但事实恰恰相反,秦晋瞒着家人报了大学志愿,等毕业后他当了法医,全家人才知道,秦晋竟然励志当法医并且以此为乐。
    秦晋自小性子就特殊点,说特殊是因为他很冷血,很难与人产生共情,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早年秦晋养了一条狗,这狗后来被人杀了,秦晋看着狗的尸体竟然没流一滴眼泪,那时候廖海蓉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有些不寻常。
    法医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经常解剖尸体,廖海蓉觉得他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可他偏偏要做这一行,有一次他甚至说:“不解剖尸体,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把廖海蓉吓得也就随他去了。
    秦晋身边没有亲近的女人,更别谈结婚了,廖海蓉不敢逼他,生怕他压力大再做出别的举动来,因此只能把全部希望放在秦宴身上。
    “哎,你说这秦宴,什么时候能不让我省心?要是哪天给我带个孙子回来,那该多好!”
    秦正涛瞥了她一眼,道:“瞎操什么心,这不是你能左右的事。”
    “哎,一个不够,来两个也行,就像我说的芝麻团子一样,那要是龙凤胎就更完美了!”
    秦正涛送她两个字:“做梦!”
    凌晨十二点半,秦宴挂了电话,走出阳台看了片刻,他抬头看向夜空的明月,忍不住唇角微勾,原来心有牵绊是这种感觉。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一辆进口轿车停在门口,高瘦的男生从里面出来,他似乎察觉到秦宴的注视,警觉地看过来,兄弟俩隔空微笑。
    “哥。”
    秦宴这个哥哥自小就是个怪人,秦晋所有的喜好都异于常人,就连工作都和旁人不一样,秦宴很佩服法医,可他想到解剖尸体也不是全然无感觉,寻常人对这事总是带着惧意,可秦晋很享受,他每次解剖尸体时都喜欢打开收音机放一段钢琴曲,据他说,这样更容易找到节奏感。
    但秦宴很尊重哥哥的喜好,也能接受他异于常人的性格爱好,兄弟俩相处的一直不错。
    秦晋很快走上来,年轻男人的下巴有一茬胡子,眼神凌厉幽暗,皮肤苍白,嘴唇颜色略深,他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光影里,不像个法医倒像个杀人犯,秦宴很了解这个哥哥,他明白秦晋若不是去做法医,追查凶手,只怕也离犯罪不远了,所以当年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哥哥。
    “怎么过年都加班到这么晚?”
    “有个客人被运过来,说是溺水身亡,但我觉得不像,他一直邀请我替他解剖,还要和我喝两杯,你说我能不答应?”
    他一直管尸体叫客人,秦宴被他说得头皮发麻。
    秦宴最后制止:“得!哥咱别说这些,大晚上怪吓人的。”
    “尸体有什么可怕的?会比人更可怕?”
    “行行行!咱打住!”
    秦宴虽然不怕鬼,可生意人都敬鬼神,人一旦拥有一样东西就很怕失去,秦宴很怕失去自己的财富,所以他对任何人都很尊敬,对鬼神也是如此,见到寺庙他一定会进去烧柱香捐点钱,见到死人的东西他一向避而远之。
    俩人站了会便很快回去,次日一早,秦宴难得睡到中午,这一觉他睡得一直不安稳,整夜都在做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他,直到秦宴从梦里惊醒,抬头就见秦晋面无表情地俯视自己。
    秦宴叹了口气:“哥,你想吓死我?”
    秦晋琢磨片刻,“昨晚我就注意到,你跟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秦宴一滞:“什么不一样?”
    “情绪,你的情绪不对,你有恋人了?”
    秦宴招架不住他的问答,也没想拦着,只道:“说不来。”
    “对方没答应你?”
    秦宴失笑,心道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他沉声问:“行了,福尔摩斯秦晋先生,做法医的人观察力都这么敏锐?”
    “看来我猜对了。”
    第39章
    难得两个儿子都在家, 廖海蓉亲自下厨给儿子炖了鸡汤补补, 隔壁老邻居的孙子外孙们都回来过年,只廖海蓉家冷冷清清,倒不是廖海蓉想催孩子,但俩小子年纪都不小了,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廖海蓉颇为想不通,论外貌论家世, 孩子都不差呀,怎么能惨到这个地步?
    听别人家婆婆都在挑剔儿媳, 廖海蓉经常想,有的挑剔就知足吧, 好歹有对象不是?像她儿子这样, 简直是在拉低国家婚配率, 她天天给这个介绍对象给那个拉配对,前几天还给院子里的老母狗找了一条小公狗过年, 结果呢?她儿子都还单着呢!
    “老大正好趁过年在家休息一下。”廖海蓉开口。
    秦晋头都没抬, “又要相亲?”
    “这个不一样。”廖海蓉连连保证, “这姑娘据说也是个怪……额,我的意思是性格独特,跟你很搭配。”
    秦晋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沉:“你不如盼着老二更现实。”
    “他?”
    廖海蓉狐疑地看向秦宴, “我刚从申城回来没多久, 我怎么没瞧着你身边有什么女人?”
    秦宴头都没抬,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廖海蓉这个当妈的对自己孩子再了解不过,秦宴一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如果不是他认同的事他一定会否认,省得她这个当妈的乱想,可这次他非但没有否认,还沉默以对,这说明什么?秦宴是真的有苗头了。
    “是谁?哪的人?跟咱家能吃到一起去吗?”
    廖海蓉觉得这很重要,如果一家人能吃到一起去,那这家人相处得定然不错,反之她做重口味的菜,对方却喜欢吃清淡的,一家子相互忍耐,不是长久之计。
    秦宴懒得回答,他很了解自己的妈,一旦他给了点甜头,廖海蓉就能连对方家的祖坟都挖出来。
    秦宴身边没什么特别的女人,要说起来,只有那么一个。
    廖海蓉不觉眉头紧皱:“是锦西?”
    秦宴表情无波,继续低头吃饭,没多久,秦正涛也下来。
    因为有两个儿子的关系,秦家阳盛阴衰,廖海蓉一直注重培养儿子,她以前接受过先进教育,早年还出国待过,在教育这一块,自认为教育理念很先进,一直主张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所以秦晋大学专业是他自己去报的,秦宴下海经商也是自己选择的,以前每每遇到事情,廖海蓉总会潇洒地说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你的人生!”
    以至于在婚姻一事上,她就是想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立场,孩子太有主见,不是她可以随便拿捏的。
    可……
    锦西虽然很好,但人家有两个孩子啊。
    “她孩子的爸爸呢?”
    “没有这号人。”
    “没有是什么意思?是死了还是没结婚生的孩子?”死了倒可以体谅,要是没结婚便生了孩子,那至少说明这小姑娘做事时头脑不清醒。
    “不是。”
    “什么不是?喂,秦宴你说清楚!方锦西可是有两个孩子啊!”
    “那不正好?”秦宴擦了嘴,语气是一贯的淡然,“儿媳妇和孙子都有了,岂不妙哉?”
    廖海蓉心塞了一下,向丈夫求救,谁知秦正涛却看了她一眼,暗示自己无能为力,这可把廖海蓉气得不轻,你说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整个秦家的繁盛,秦正涛竟然这么不当回事?
    廖海蓉当即怒道:
    “你可别在这不当回事,你知道那方锦西的情况吗?对方有一对龙凤胎儿女,有孩子的!还是两个!”
    秦正涛说不心塞是假的,可儿子的脾性他知道,要真劝得了早劝了,这不是劝不了,索性想开点?说起来这俩个臭小子一向是他的骄傲,大院里其他家的孩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整天给家里惹麻烦,正事不做一件,而他秦正涛的儿子都是工作狂,各个拼命往上爬,如今大儿子是业界数一数二的法医,做是维护人民生命安全的工作,意义可不小!二儿子也是商界数一数二的,别人说起他的儿子可不知要怎么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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