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娄小轩远比之前“冷静”得多。
    娄小轩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反击回去,长期以来的对抗,令她明白,这样做她不是尤玮的对手,尤玮永远比她气定神闲,尤玮每次开口,都是奔着要激怒她去的。
    娄小轩上过很多次当,渐渐的也明白了这里面的套路。
    愤怒之下,人就会做错决定。
    尤玮是在攻心。
    思及此,娄小轩深吸了两口气,又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随即说:“是么,走着瞧。”
    娄小轩转身先一步出去了。
    尤玮却不着急,等门关上了,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小钥匙的东西,将自己脖颈上的钻石项链转了个圈,对着镜子用小钥匙将项链的扣环轻轻拧松了两圈。
    保险没有扣实,这样的松紧,一拉就会开。
    尤玮收好小钥匙,这才离开洗手间。
    ***
    回到偏厅时,娄小轩已经和程琳琳聊起保养之道了,就程琳琳年纪的来说,她的状态相当令女人嫉妒。
    尤玮不动声色的坐下,微笑着听两人说话。
    程琳琳也没怠慢尤玮,时不时还问上两句,尤玮只是简单作答,没有喧宾夺主,主要还是听程琳琳说。
    尤玮看得出来,娄小轩开启的这个话题,引起了程琳琳很大的兴趣和分享的欲望,这毕竟是她的谈资。
    娄小轩奉承着,夸奖着,也偶尔会看尤玮一眼。
    尤玮始终在笑,一手轻轻摸向锁骨,玩着钻石项链上的水滴形吊坠。
    直到那一整串的钻石项链从脖子上滑落下来,刚好落在尤玮的膝盖上。
    这个动静可不小。
    程琳琳和娄小轩都看到了,两人也是神色各异。
    程琳琳是诧异,娄小轩却是幸灾乐祸。
    尤玮面露尴尬地说:“对不起,项链被我玩松脱了,我去整理一下。”
    尤玮边说边要起身再去洗手间,谁知程琳琳却说:“等等,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项链的钥匙带了吗?”
    尤玮立刻感激道:“带了,谢谢你琳琳。”
    程琳琳正要接话,不想这时,娄小轩却插进来一句:“哎,真的钻石项链怎么会这么容易松脱,尤玮,你该不是被人忽悠了,买了水货吧?”
    尤玮说:“当然不会,是有证书的。”
    娄小轩讽刺着:“有证书也未必就是真的,现在只有gia的证书是比较权威的。再说,很多珠宝从设计环节就不科学,设计师越来越年轻,还有那些经手的工人是不是有几十年的经验也难说,最好还是找圈内都信得过的老行尊吧。正好,我认识几位不错的师傅,改天介绍给你。”
    程琳琳已经接过钻石项链,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却还是撑着场面。
    显然,娄小轩并不知道钻石项链就是程琳琳的作品。
    但这种“无知”又有谁会体谅呢?
    尤玮扫过一眼,并没有当众拆穿事实,只是回娄小轩:“谢谢你,小轩,不过我想,先让琳琳帮我看一下好了,我想多半是我使用不当,没有拧紧锁扣的关系。”
    程琳琳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抬眼间,只看向尤玮:“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我上一下楼,这里光线不好,我楼上的工作室里有些工具,刚好也让我帮你检查一下。”
    等的就是这句。
    尤玮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好啊,那就麻烦你了,琳琳。”
    娄小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琳琳就带着尤玮上楼了,临走前还让管家好好招待娄小轩,再给她端一碗燕窝。
    ***
    尤玮和程琳琳来到工作间,简单地参观了一下,就见程琳琳坐在工作台前,将钻石项链放在用特质照灯下审视。
    尤玮这时说道:“琳琳,其实项链本身没有问题,无论是设计,还是工艺。”
    程琳琳抬起头:“我还以为你会装傻到底,这么快就承认了?”
    尤玮很坦然:“我是做了手段,也很感谢你没有拆穿我,还配合我演戏。”
    程琳琳站起身,走向尤玮:“不,我不是在配合你,刚才在偏厅,我真的以为是项链的问题,后来上楼的路上,我才想到,或许是佩戴的人想让项链出问题。”
    是啊,的确如此。
    尤玮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解释。
    程琳琳说:“其实我并不太欣赏你的手段,不过也要感谢你,让我看到了娄小轩的格局。”
    尤玮是玩了手段,娄小轩虽然警惕了却没有防住。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坑,这个局,是娄小轩自己选择跳的,而且还不惜露出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面,逮着机会就踩对手,连吃相都不顾了。
    只要程琳琳看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程琳琳转身,从工作台上拿起项链,回头递给尤玮,又道:“刚才的小插曲,只能证明她的愚蠢和无能,我从不和这样的人为伍,聪明是我选择朋友和伙伴的第一要素。”
    尤玮接过项链,笑了。
    今晚这顿饭吃的可真是惊心动魄,尽管来了不速之客前来搅局,可无论如何,秦辉和程琳琳这台赌桌,她尤玮是已经坐上了。
    ***
    另一边,雪茄房里。
    三个男人原本正在聊生意经,和女人不在的时候才能谈起的风花雪月。
    避无可避的,叶伦身为叶氏集团的小儿子,也被秦辉问到了他的感情状况。
    叶伦原本就有显赫的家世,但他是庶出,地位处境尴尬,所以要找一个在家世上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就显得至关重要。
    叶伦听了,却笑着将目光扫向顾丞。
    叶伦说:“其实上次和顾总见面时,我就回答过这个问题。”
    秦辉“哦”了一声,也看向顾丞。
    顾丞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放下红酒杯,淡淡道:“叶总的至理名言太多,我一时健忘。”
    叶伦说:“不要紧,我当时说的是,我很想找一个聪明上进的女朋友,这样就可以鞭策自己,生活不易,更需努力。”
    秦辉听了哈哈笑道:“叶氏集团的继承人,都认为生活不易,更需努力,那像是我们这样普通出身的,岂不是更要加倍追赶?”
    顾丞却没吭声,眉头微微拧起。
    叶伦接着说:“其实聪明上进的女人有很多,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却很难,但幸运的是,我已经遇到了。”
    秦辉听了,刚要接话,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秦辉看了眼来电,和两人说了抱歉,起身走出雪茄房。
    ……
    屋里一时沉默。
    叶伦等门关上,才看向顾丞。
    顾丞面无表情的迎着叶伦的目光。
    仿佛大草原上两只猛兽狭路相逢,争抢同一只猎物之前的互相审视。
    直到叶伦说:“顾总应该知道,我指的女人是谁。”
    顾丞低声道:“叶总怕是喝多了。”
    叶伦:“我的杯子里装的是茶,不是酒,放心,这不是醉话,全是肺腑之言。”
    话落,叶伦又问:“顾总以为呢?”
    顾丞反问:“叶总又不是在追求我,我的以为重要么?”
    叶伦说:“自然重要,因为你是尤玮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一直认定的假想情敌,如果有一天顾总忽然自省,说也要找一个像是尤玮这样的女人,那我就要头疼了。再说,尤玮不仅聪明上进,而且还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追求什么,目标清晰的女人,任何出现在她的轨道上的人和事,她都会想尽办法的抓住,反过来说,那些不是同路的人,也无法进入她的世界。所以我也很好奇,像是我现在这样的家世背景、财富人脉,是否能让尤玮为我改道。”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叶伦的话再直白不过,他是在询问,也是在挑衅,在下战书。
    顾丞笑了:“在我回答叶总之前,有两个误会要纠正一下。”
    叶伦道:“请说。”
    顾丞:“第一,叶总这样的肺腑之言,应该和当事人说。只有尤玮本人的意思,才能决定叶总是否因此头疼,而不是我这个最好的朋友。”
    叶伦说:“那第二呢?”
    顾丞勾起唇角:“第二,尤玮的确是一个做事目标明确的女人,她也会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交往的人群,手里自然也累积了一些人脉。但这些并不代表她要将这些人脉变成自己的配偶。换句话说,女人和有社会地位的男人来往,只是看重这个男人的背景家世,从而忽略他个人本身的价值,这绝对是一种误解。而男人试图利用家世背景、财富人脉来当做得到某个女人的捷径,这也是一种轻敌,很容易被打脸。”
    话落,顾丞便站起身,系好西装外套的扣子的同时,秦辉也接完电话回来。
    顾丞对秦辉说:“秦总,现在时间也很晚了,很抱歉打搅这么久,那我和尤经理就先告辞了。”
    秦辉和顾丞握了下手,交换了一个眼神:“好,改日再聚。”
    两人正往门口走,叶伦却在这时起身,说:“谢谢顾总的忠告,我会自我反省,改换策略,希望还来得及让她对我改观。”
    顾丞已经走到门口,只侧头扫来一眼。
    昏暗中,他的眼神又黑又沉。
    ***
    一个小时后,顾丞的车回到尤玮住的小区外。
    这一路上,他们简单交换了分开活动时的情报,顾丞也告知尤玮,接下来几天,她不妨利用不用去耀威上班的空闲,多和程琳琳接触,为后面的事铺路架桥。
    尤玮脑海中还回荡着程琳琳那些资料,她一一记在心里,也深刻地明白有些事失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撞上了就得抓住。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下车,穿过小区花圃,直到来到最里面的单元门前。
    顾丞的话音也在此时顿住。
    尤玮转过身,附近只有一盏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彼此的脸。
    尤玮的声音带着笑,只问了几个字:“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去坐坐么?”
    顾丞一怔,几秒钟没吭声。
    他是在犹豫,也是在想明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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