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瑞正听穆允歌说些仗剑天涯的趣事,突然被打断,不由微微皱眉看去,都天禄看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就先放软了表情。
    穆允歌无辜的闭上嘴,拿起冰冷的茶盏喝了一口,又看向正为安嘉瑞倒茶的落塔,微微抬高了自己端着茶盏的手,自谈话之始,他就没给他倒过茶,这茶水都冷了……
    落塔抬眼看了他一眼。
    穆允歌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其实冷了也挺好喝的,要什么热茶,太不知足!
    安嘉瑞看着都天禄的表情软和下来了,方扬眉道:“我请允歌过来的。怎么了?”尾音上扬,有不满之意。
    都天禄走到他身边,用眼神冷冷的看了穆允歌一眼,方轻声细语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他骗了嘛?”
    安嘉瑞斜眼看他:“嗯?”
    都天禄便乖觉的扯过椅子坐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轻声道:“你和他说的那么开心……”
    穆允歌开始觉得手里的茶有点烫手了,谁能想到呢,都将军在安嘉瑞面前是这副样子的。怪不得……
    他还没想完,就感觉到两股不善的目光直插在他身上。
    但是他坚强的坚持住了,愣是不挪半步,就插在他们面前,当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安嘉瑞没有察觉,他伸手,轻轻握住都天禄的手,安抚道:“允歌为人坦荡,风趣幽默,实在让人一见如故。”
    他抬眼看穆允歌,笑道:“你若与他谈上片刻,必定也会引以为知己。”
    都天禄忍不住哼出一个气音:“你别被他骗了,他可是策划了这起刺杀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他看着穆允歌的目光愈发不善了起来。活似在看一个死人。
    穆允歌装作未见的样子,低头继续喝他的冷茶。
    安嘉瑞有些无奈,解释道:“他只是误会了。”
    都天禄不信道:“误会了什么,便要来杀……”他突然闭上了嘴,意识到那场刺杀是针对谁的。嘉瑞只是无辜的替他挡了一剑……
    细究起来,他便不愿深谈这个话题,深怕触及俩人之间一致不谈的复杂枷锁。
    只好轻轻略过这个话题,不满道:“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允歌见好似最凶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插话解释道:“是我之错矣,不知将军为人,便信小人之言。此乃大误也。”
    都天禄闻言愈发不喜他,脸色冷淡了下来。
    安嘉瑞倒是摇头安慰他道:“允歌又有何错?难道还能怪你太过良善?”
    他微微停顿道:“便都是那个小人之过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实非君子所为。”
    穆允歌扬了扬眉,本是洒脱之举,但他语气微低,显出内疚之情来:“然因我之故,致嘉瑞受伤落下病根……”
    情真意切使人感同身受其之内疚,微微停顿,真挚的看着安嘉瑞道:“若有什么允歌能为之事,若能减轻一丝我的罪过,允歌皆愿为之。”
    都天禄看着他这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包藏祸心。
    于是脸色越臭,但念及嘉瑞在一旁欣赏加喜悦的表情,硬生生的咽下了嘲讽的话。
    安嘉瑞确实很欣赏他,他与都天禄恰恰相反,怎么看怎么觉得穆允歌真诚,又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这一点实在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尤其是名望愈高,便愈爱惜羽毛。
    虽然现在的处境使他说出此话,恍如其人心思不纯,只为活命。但他素来如此,坦率真挚,不似旁人般瞻前顾后,思来想去,念起便为之。
    这还是他穿越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可以深谈的对象呢,不管是穆允歌的三观还是为人处世,都简直无处不在闪闪发光,引人不由想与之深交,一探究竟。
    安嘉瑞遂故作深思道:“那不如……”
    穆允歌不由露出倾听之色。
    都天禄在一旁揉搓着安嘉瑞的手,只看了一眼嘉瑞之神情,便知他实是真心欢喜,难得愉悦。遂克己而让之。
    安嘉瑞任由他揉搓着手,暖洋洋的人体温度,不仅没让他觉得腻歪,还觉得有些享受,不由笑意更盛道:“不如……你且留在府中,让我好好想想,有何事要差遣于你?”
    穆允歌欣然拍掌道:“妙极,妙极,与嘉瑞朝夕相处,允歌实乃求之不得。”
    说着他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不由目光微微一转,看向冷脸看着他的都天禄,余光慢慢扫过垂手而立的落塔,只觉得心脏一阵加速,但喜悦之情更盛。
    最终收回目光,与安嘉瑞对视一笑。
    安嘉瑞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侧头看向都天禄道:“将军以为如何?”
    都天禄狠狠的揉了下他的手,方眼也不抬的柔声道:“嘉瑞你决定便可。”
    安嘉瑞目光中含着几分笑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却落在了旁边躬身而立的落塔身上:“落塔,你安排下去吧。”
    见落塔领命,他方转头对穆允歌道:“允歌你且休息一会,待你熟悉下来……”他冲穆允歌眨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都天禄这下是真忍不了了,出声插话道:“落塔。”
    落塔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抬头看了眼穆允歌,示意他跟他来。
    穆允歌微微一笑,与安嘉瑞就此告别,方慢悠悠缀上了落塔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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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下午, 光照不再似之前那般刺眼,温度也略微凉爽了些,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显的精神奕奕, 叫人忍不住把目光转向它。
    但是走廊上的二人皆无心欣赏这美景,步履匆匆的朝前走去。
    穆允歌走的稍慢些, 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前面身姿挺拔,沉默不语的落塔身上,从头看到脚, 再慢悠悠的从脚看到头, 仿佛看不腻一般。
    落塔在前方朝着距离安先生最远的院子走去, 导致这长廊似是一时走不完了。
    他知道身后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但鉴于对方与安先生相谈甚欢, 他便恍若未觉。
    但穆允歌没想就此作罢,跟着他走了半天,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 在后面试探的开口道:“落塔?”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带了几分好奇和欣喜,还有半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挑衅。
    落塔脚步未停,连个余光都未给他,只敷衍的道了声:“何事?”
    与殿下一样, 他也不喜欢这个人, 理由亦很简单,他策划了对殿下的刺杀事件,这便是十恶不赦之罪。
    纵然他巧舌如簧, 骗过安先生,逃脱了责罚,但落塔身为殿下之奴仆,却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穆允歌权当没听出他的不喜,认真的问道:“落塔可否带我在府中认认路?”
    落塔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旁边来往的仆从便乖觉的撤离了长廊,霎时间,长廊空荡荡的一片,可以说是谈话杀人的好地点了。
    落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话语中却有一丝不耐:“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在府中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他眉眼微抬,便显出一股杀气来:“我会时刻盯着你的。若有逾矩之举……”话音未完,威胁之意森然而露。
    穆允歌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觉稍有动作,便是粉身碎骨。
    但越是这样,他的眼睛愈亮,显出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劲来,强撑着回答:“你误会了。只是府中我与你比较熟悉……”
    说着,他有些适应了这股压力,便微微笑了起来,露出坦率之意,直叫人无法责怪:“今日见将军与嘉瑞之相处,允歌方知将军之为人,岂会一错再错?”
    落塔垂下眼,慢慢露出一个笑来,毫无笑意,更像是猛兽盯上了猎物之后的标记。他不欲多言,且看穆允歌之行动便是。遂转身又带起了路。
    穆允歌倒是又乖乖跟了上去,没有多言。
    但脑海中不住的浮现起那个笑容,他平生未曾见过这般笑容,似刀尖含血,又似美人展颜,集美丽和危险于一体,让人欲罢不能。
    落塔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酷男儿!竟然有朝一日阴沟里翻船,被人看成了美人……
    这审美已经不能叫扭曲了,可能得让人检查下他的眼神有没有问题。
    所以落塔自觉刚才那场对话滴水不漏,警告和威胁也具以送达,如果穆允歌识相的话,那便最好不过,也省的安先生到时候伤心。
    ###
    待落塔他们走远,仆从便悄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都天禄方抬眼看安嘉瑞,他脸上还留有与穆允歌对视时的会心一笑,目光被门阻隔,方微微侧头,还未说些什么,都天禄已然猛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还示威似的在他淡粉色的唇上轻轻舔了舔。
    品尝到了独属于安嘉瑞的味道,柔软而香甜,使他心里所有的不满和怒气瞬间不知所踪。
    方才满意的退开些距离,得意洋洋的先控诉道:“你先惹我不高兴的!”
    安嘉瑞看着他那看似高傲实则忐忑的小表情,心里先是一软,语调便轻上了几分:“我又怎么了?”
    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温柔,又似有星光闪烁,毫无往日里如隔云端之可触不可及。
    都天禄微微愣神,虽然他早知嘉瑞与他一般只是凡人,但每每看到他如此模样,便觉得自己已然将不闻世事的谪仙拉入凡尘,与他共坠深渊,在爱与欲的责罚中沉沦。
    这是一件多该被唾弃的事啊,都天禄露出小酒窝,想,这就是他的罪,罪无可赦,永远无法逃脱。
    都天禄这般想着,看着安嘉瑞,便不由自主又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又一口,似要确定他的存在。
    直到安嘉瑞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顺了顺他的毛,方懒洋洋的停了下来,享受着他的抚摸。
    安嘉瑞摸了一会他的头,手感不错,又忍不住往下一滑,顺着他的背轻抚,手下的身体一僵,紧绷了起来,透过衣服显出明显的肌肉线条,让安嘉瑞有些流连忘返。
    但都天禄瞬间没了之前享受的表情,有些忍耐的偷偷瞄安嘉瑞的神情,显出坐立难安来,似是他的手上突然附了钉子,刺的他浑身难受。
    安嘉瑞恶趣味顿生,偏不停手,就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副样子,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因为太纯情吧?他可是纯洁的抚摸,单纯的顺毛,他还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就过分了。
    难道是习武之人的特性?安嘉瑞又有些不确定。
    都天禄看安嘉瑞似是十分开心,忍了又忍,表情一变再变,肌肉绷紧的似乎蓄力到了极致。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落塔身为都天禄的贴心小棉袄,在门外及时低声请示道:“殿下,大汗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都天禄如蒙大赦,唰的一声,瞬间站起身,逃离了安嘉瑞的魔爪,轻声咳嗽了一声道:“嘉瑞,你且与我一同去看看。”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意有所指。
    安嘉瑞慢慢收回手,看着他的表情,慢慢的应了一声。
    小傻瓜,逃得过今天,难道还逃得过明天吗?
    他站起身跟上了都天禄。
    但方走出几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都天禄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但当安嘉瑞将目光凝聚到他腿上时,都天禄走路姿势生生一变,恢复了正常,就是前面领路的落塔,若有所感的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眼殿下,不由感同身受的蛋疼了起来。
    安嘉瑞怎么也没想到,都天禄不是太过纯情,而是太过污秽!
    他可是真的单纯的抚摸,没想到他居然……还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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