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说完,外面便来了不少帖子说要求见。
    夏娆瞧见这些帖子上陌生的名字,知道她们定是来探问燕珺儿之事,也明白了燕诀的意思,会意的朝澜沧一笑;“那就劳烦你了。”
    说罢,便转身往内院去了。
    楼子溪是下午过来的,带着小贝一起,还跟着个云染。
    云染俨然是真的爱上了楼子溪一般,尽心竭力的做着她的护花使者,楼子溪进门时,不过是有只的蝴蝶往她跟前飞了一下,都立即被云染给赶走了。
    夏娆瞧见也似乎沦陷了的楼子溪,心底轻轻一叹,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迎了他们在桃林坐下,又备了些青梅酒来。
    “夏姐姐勿怪我这几日不来瞧你。”楼子溪真诚的望着她道。
    小贝连忙补充:“我家小姐前些日子又着凉了,这才刚好。”
    夏娆自然不怪她,还替她探了下脉,确定无碍了,才浅笑道:“我倒不希望你此番过来,省得卷入麻烦里。”
    “我最不怕就是麻烦……”
    楼子溪尚未说完,云染便勾着唇角,深情望着楼子溪道:“麻烦怕什么,还有我在呢,绝不会让溪儿受半点委屈的。”
    云染看着楼子溪,爱意浓的化不开。
    楼子溪小脸绯红着,少女娇憨的模样瞪了她一眼,才道:“小郡王再如此,我便不理你了。”
    “溪儿太好看了,我舍不得挪开。”
    “皮囊而已,总有老的一天。”楼子溪脸越发的红,与他气道。
    云染却只眼睛一弯,满是真挚的道:“溪儿老了,也一定是一个迷人的老太太,我那时候便是个英俊的小老头,咱们老头老太在一块,一样羡煞旁人。”
    楼子溪微微咬着唇,羞得说不出话,眼地里的笑意也都藏不住。
    夏娆瞧着深情的云染,她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云染虽然放荡,但也许真的爱上了,也会收敛吧。
    楼子溪在这儿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人来传说楼府有事儿,便告辞回去了。
    待楼子溪走后,阿蛮和迎春也差不多把清晖园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奴婢离府时,听人说,四小姐今儿一早出京去了,许是去接太后娘娘。”阿蛮道。
    提到太后,夏娆不得不防备起来。
    秦王一开始打的主意,便是要让自己去陪侍太后。
    “阿蛮,你一会儿出府一趟,告诉张妈妈,让她尽可能多的打听些关于太后的消息。”夏娆道。
    “是。”阿蛮应着,便要出去,夏娆却叫住了她,又道:“还有一件事……”
    夏娆想起这两日的事,她算是把皇后一派和卫国公满府都给得罪了各遍,若是再只想着明哲保身等年底离开,怕是这条小命都不保了。
    夏娆写了张药方给阿蛮,道:“去把这些药买回来,我有用。”
    阿蛮也不懂药,闻言,瞧见她忽然变得冷淡又严肃的模样,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办!”
    但燕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止坊间,就连皇宫都传遍了。
    宸皇贵妃的宫里。
    曹嬷嬷给宸皇贵妃端来药,便与她道:“奴婢方才听闻,燕王殿下查出那曹大人当真对燕家的小公子和夏姨娘下了药,这会儿已经到宫里要说法来了。”
    “皇后娘娘怎么想的?”宸皇贵妃喝了药,苦的蹙了下眉。
    嬷嬷立即端了蜂蜜水给她漱口,才又拿了些蜜饯来,才继续道:“听闻小国舅最近也从马车摔下来受了伤,皇后娘娘为着许家的事,就费了不少心,如今曹家惹上燕王爷,皇后娘娘今儿午膳都没怎么吃,就去养心殿了。”
    宸皇贵妃淡淡笑着:“那燕王府四小姐的事儿,燕王可有交代?”
    “说是四小姐早已答应嫁给秦王,这些流言都是有人故意加害的。”嬷嬷服侍着她又躺下了,才微微笑着道:“只是世子爷为了躲避流言,昨儿就带着夏姨娘搬去别院了。看来燕世子是当真疼爱这位夏姨娘。”
    宸皇贵妃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玉坠子,听到嬷嬷这般说,眼底笑意深了些:“去传个话,就说本妃身子不适,请夏姨娘明儿入宫来瞧瞧,那些个珠翠,也再赏下去些。”
    嬷嬷笑着应下。
    等宸皇贵妃的口谕一传出来,本还吵得翻天的卫国公府就平静了下来。
    宸皇贵妃这个时辰要请夏娆去看病,这不是给夏娆撑腰么?
    卫国公膝下一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全坐在卫国公的屋子里,屏气凝神的等他拿个主意。
    “父亲,这次那燕王妃做得实在过分,燕诀居然想轻飘飘把这件事就这样带过去,我们国公府颜面何存?”卫国公的大儿子李柏沉沉道。
    李柏今年也已经三十多了,平素办事最是心狠手辣,虽然不敢招惹燕诀,但挑衅燕诀的心由来已久。
    卫国公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冷冷叮嘱:“这件事就此打住,任何人不许再提。”
    “父亲难道怕了不成?”
    “我若不是还存着几分畏惧之心,你以为我们李府还能平安活到现在?您看看那江府和镇北侯府,这就是前车之鉴。燕诀这还是只使了三成的力气,若是他全力来对付卫国公府,你以为你那鸡蛋大点儿的脑子能与他过几招?”卫国公虽然好色,但最是知道适可而止,也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明显在燕诀还是最得皇上信任的,他现在跟燕诀过不去,那就是跟皇上过不去。
    李柏气不过,可其他几人都更相信卫国公,也都不出声了。
    不多会儿,就听人来传,说杨忠求见。
    “他怎么来了?”卫国公听到杨忠的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来回话的管家道:“杨将军说是来探望的,奴才瞧见他带了两箱子的礼物过来。”
    李柏冷哼:“算他识相,我还以为他就想着如何讨好燕诀呢。”
    “不见,东西也别收,就说我不舒服,不想见人。”卫国公说着,就躺下了,因为扯着昨夜抓了一夜的破烂皮肤,疼得他这张老脸都皱成了灌汤包。
    “父亲,为何不见,说不定这杨忠……”
    “你给我安分些,若是叫我发现你敢跟燕诀过不去,我将你赶出家门!”卫国公哼了一声,就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出来时,其他几人还安慰李柏:“大哥,父亲说的有道理,咱们就忍一忍吧。”
    李柏瞧见这几个不争气的弟弟妹妹,直接撇开了他们,冷了一声:“一群缩头乌龟,我们卫国公府半点不输燕王府,若不是父亲这懦弱的性子,早将他燕诀赶出京城了。”
    说罢,就直接出去了。
    但他不是出府去,而是叫住了被赶走的杨忠,请他一起去了天香楼。
    卫国公还在琢磨着,杨忠跟十三皇子争储的心思越来越清晰,但皇上心思尚未定,他此刻若是去站队,万一站错了,那就是灭门之灾,所以他情愿先忍着。
    至于那夏娆嘛……
    卫国公冷笑,上次被她救走的蒹葭,和她之间,他总要得着一个!
    夏娆得知因为曹弋阳,而连累皇后受了皇帝一顿训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你明日当真想入宫?”燕诀问夏娆。
    夏娆被他用这样眼神盯着问,有点儿心慌慌:“爷觉得妾身不该去吗?”她一直以来,都盼着燕诀能给她遮风挡雨,可时间久了,她才明白,燕诀的心不在后宅,她不能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皇后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当年她坐上皇后这个位置,是以整个许家作为代价的。”燕诀淡淡敲打她,皇后若是真下起狠手来,是可以六亲不认的,莫说一个夏娆。
    夏娆早就打听过这一点。
    “妾身想着,宸皇贵妃能稳居后宫第二把交椅的原因,一定也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吧。”夏娆道。
    “所以呢?”
    “所以妾身想,妾身若是得了宸皇贵妃的宠,就算不能帮爷,至少也不会拖了爷的后腿。”夏娆朝他笑道。
    燕诀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是这样淡淡望着她,直到外面阿蛮回来,燕诀才收回了目光,道:“你若是执意要去,便去吧。今晚我还有事,你自己用膳。”
    说罢,便淡漠转身走了。
    等他离开,夏娆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燕诀并不天真,她想他一定明白,若真的要离开他羽翼,外面的人势必会要把她吃得连骨头也不剩,而唯一能保全的办法,就是杀回去。
    “姨娘,您怎么了?”迎春瞧见夏娆闷闷不乐的,担心不已。
    “我没事,叫你看的那些书,你都看完了吗?”夏娆打起精神来,笑着问迎春。
    迎春小脸绯红,羞涩道:“奴婢有些字不认识,所以看的慢,这才刚刚背下前面两篇。”
    夏娆要她看的东西,都是她闲暇时,亲手写下的关于护理的基础知识。
    夏娆见她竟是能背下来了,既意外,又高兴:“那你接着背。”
    “是。”
    迎春应下。
    吃过晚膳,夏娆便去洗漱休息了,趁着迎春出去拿东西的空隙,阿蛮才道:“张妈妈方才便送了消息来,关于太后的消息,坊间传闻不少。”
    “且说。”
    “平常些的,便是些没有根据的佚事,倒是有一件十分奇怪,张妈妈说,她想法子探了探谢夫人的话,谢夫人才说起她曾无意看到过的尚书令收起的一份卷宗。那卷宗里说着,有个男人,在十年前被太后下令,行了最残酷的千刀万剐之刑罚,说是鼻子和嘴全部被人割去了,又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全部都割下慢慢折磨死的。”阿蛮低声道。
    夏娆听得直皱眉头。
    “而后呢?”
    “听说这个男人,是因为辱没皇室颜面而被处以极刑的。坊间也有传言,说此人曾与太后关系亲密,但亲密到何种程度,就无从得知了。谢夫人也极为避讳,张妈妈虽能大致猜到些,可也不敢明说。但太后的确是在此事之后,才搬离了皇宫去西山的。”阿蛮道。
    夏娆闻言,知道其中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但太后能以如此手段将人折磨致死,太后的性格可以窥见一斑。
    “对了,那个时候,是不是正是太后说要带四小姐一起去西山的时候?”夏娆问阿蛮。
    “姨娘竟是猜到了。听闻在凌迟那个男人之前,太后曾到过燕王府,那会儿是因为燕王殿下立了大功,皇上破例,与太后一起亲自到王府来给王爷封赏。”阿蛮道。
    夏娆想起燕王府的种种,越发觉得燕王府这些人,跟太后之前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难怪之前澜沧提醒她不要插手燕王府的事。
    “这件事到此为止,只希望在年底之前,我们都不会搬回燕王府去吧。”夏娆越想,越觉得燕王府是一滩子浑水。
    她独自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才跟从书房过来的燕诀一起坐着马车入宫去了。
    夏娆本以为燕诀生气了,不打算搭理她了,直到入了宫门口他要去上朝时,才留下一句:“今日我会留在养心殿,你从皇贵妃那儿离开后,便到养心殿外等我。”
    夏娆闻言,立即安下了心来,往宸皇贵妃那儿去了。
    夏娆到时,宸皇贵妃宫里正坐着她最不想见的人,凌南烟。
    前几日阴雨连绵,凌南烟体内的寒毒似乎发作了,如今脸上敷了不少脂粉也掩饰不住那份病弱,但也正因为这分病弱,更有了几分西子病娇之态,愈发的惹人怜爱。
    如果那双水盈盈的眼眸,不那么凶的盯着夏娆看的话。
    夏娆上前行了礼,便听凌南烟道:“夏妹妹,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脸上是怎么了,怎么多了两条抓痕?难不成宫里传闻你在外头与人撕扯头发打做一团,竟是真的?”
    “回禀公主,外面说得夸张了,妾身只是跟沈小姐产生了小摩擦。”夏娆羞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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