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得不停下,回头,徐晚清拉下围巾,大口喘气,说:“那边坡太高了,有点吃不消,顺便过来看看语迟。语迟,你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宁语迟微笑,“他教得很好。”
    徐晚清看了裴行舟一眼,说:“那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吧。”
    宁语迟婉拒:“我第一次滑雪,还不太稳,就不丢人了。”
    徐晚清说:“我也只是在瑞士滑过几次,经验也不足,走吧。”
    重上传送带,两人站上坡顶,宁语迟不想比,徐晚清一直鼓动,她拗不过,何况输了就输了,这也没什么。
    徐晚清数了三个数:“一,二,三。”
    话音落下,两个人一齐俯冲下去,起先两个人肩并着肩,不出五秒,还在斜坡上的时候,徐晚清突然哎呀一声,她身子一栽,就这么倒了下去。
    虽然两人关系不是很和谐,但摔一下不是小事,她还是有点担忧。尤其滑雪道上这么多人,万一被人撞到也不好。
    她很想停下去看,可越着急就越忘记怎么刹车,身旁一个又一个的游客在她身边飞速而过,她更不敢贸然停下。
    等她到了坡底,赶紧想要乘传送带向回走。
    百米之遥的斜坡上,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斜坡上去扶摔倒的人。
    好容易将人扶起来,然而斜坡终究是斜坡,徐晚清勉强站直,滑板不受控地,自己带着她向下滑。她身子不稳,就这样栽到了裴行舟怀里。
    徐晚清脸一红,说:“抱歉。”
    裴行舟没说什么,他为了来扶她,把滑雪板摘了,只穿着滑雪靴,站在坡上还算稳定。
    徐晚清脚下踩着滑雪板,不管怎么站都会滑下去,她倚在裴行舟怀里,说:“行舟哥,我站不稳……”
    滑雪场还有其他人要玩,他们站在斜坡中间十分耽误别人。
    裴行舟没办法,只得蹲下去,按住她的膝盖,帮她把滑雪板也摘了。
    在这个过程,徐晚清害怕地扶住他的肩膀,看着十分紧张。
    宁语迟离得远,没看清具体细节,但两个人大致动作她都能看得清的。
    她怔了一下,转念一想,其实也正常。
    只是……
    宁语迟扯了扯嘴角。
    她拄着滑雪杖,向传送带那边走,只听不远处传来一惊一乍的大叫:“哎!让一下,让一下啊啊啊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蓦地被人撞到在地。
    滑雪杖摔得飞了出去,手杵在人造雪地里,又冰又冷,冷得她钻心地疼。
    撞人的那个是个女生,她的同伴——或者是她男朋友吧,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心疼地问:“宝贝没事吧?疼不疼?”
    女生摇头,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啊美女,我今天刚学,还不会躲人,你没摔着哪吧?”
    “没事。”
    宁语迟强撑着站起来,努力忽略被雪冰得快要没知觉的双手,说:“下次小心。”
    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对方并不是故意的。
    这对小情侣又道歉几声,最后男生搀扶着女生走了。
    她捡起滑雪杖,膝盖摔得疼,脚下因为踩着滑雪板,倒下时把自己的腿也磕到了。
    她抬起头,裴行舟还在坡上,扶着徐晚清向上走。
    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想起八岁时,参加小学组织的校内篝火晚会。
    同班同学都有家长陪同,一齐参加。
    那些家长们带着很多零食,饮料,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一同欣赏孩子们表演的节目。
    火光那么暖,那么明亮。
    身边充斥别的家长关心的话语,一个问“明明,冷不冷,蚊子没有咬你吧”,另一个说“宝贝,再喝一口牛奶吧,喝牛奶长大个儿”。
    都有人呵护。
    只有她一个,坐在第一排,融融火光在她脸上跳跃,照理来说她应该很暖和。
    可她并没有,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暖。
    时光一晃过去十几年,她身处冰冷雪地中,周围还算充满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时不时有刺激的尖叫。
    却像回到了那时,那个篝火晚会的夏夜,面前是跳动的火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空明明没有逆转,她却再次成了那个,没有大人照顾的小孩。
    第22章 我浓
    宁语迟没有说什么,一个人向住处走。
    房卡在裴行舟那,她没管他要。一来上去不方便,二来。
    她不想让裴行舟知道自己摔了。
    徐晚清摔在斜坡上,应该比她更严重,裴行舟照顾一个就够了,没必要再上去给他添麻烦。
    她向前移步,滑雪板沉重,走路极不方便。她蹲下来,伸手想解固定器,找了半天才发现在哪。
    她没扣过,第一次是裴行舟帮忙扣的。扣的是他,解的却是自己。
    到最后,总是她一个人。
    她拎着长长的滑雪板,板子在雪地触久了,像握冰块。那冷意刺骨,顺着指尖蔓到心里,痛得手快要断掉。
    她朝掌心呵了口气,把板子抱在怀里。
    与想象中不同,滑雪板又沉又重,她虽然个子高,力气并没有多少。
    但她还是坚强地,把它抱了回去。
    住宿的地方是几层高的建筑,因在山脚下,周围尽是枯树。
    她到前台,报了房间号,说自己房卡在同伴身上。前台问了住宿人的个人信息,见她回答流利,不像作伪,这才给了她备用房卡。
    她刷卡上楼,回到房间,把板子放到盥洗室。
    然后脱掉厚重的外套,隔着衣服按揉摔伤的地方。
    扔在床上手机嗡嗡震动,是裴行舟的电话。
    她犹豫了几秒,拿起接听。
    “你在哪。”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下意识说谎:“我去了别的坡,想换个高点儿的。”
    电话里能听到那边的风声,还有偶尔会传来的尖叫。
    裴行舟的声音很清晰:“你回去了?”
    “房卡在你身上,我回不了。”
    “你那里很安静。你说谎?”
    他越这么说,她心里越别扭,偏不想让他知道。
    她故作轻松道:“骗你干什么,我在这边玩得挺好的,子亦也在陪我。好了先不说了,拜拜。”
    她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先挂断他的电话。
    裴行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默然按掉手机。
    “行舟哥,语迟人呢?”徐晚清望向他。
    裴行舟没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拔腿离开。
    徐晚清一急,跟上去:“行舟哥,你要去哪里。语迟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早知道还是请个教练好了,有人照看就安全许多。”
    裴行舟闻言停步,平静回看她,再次掏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
    “子亦,请个教练给徐晚清。”说完,挂断电话。
    徐晚清的神色僵了一瞬,说:“行舟哥,我不用,你不是扶我了嘛,就像小时候那样……”
    裴行舟说:“迟迟刚学,一次没摔,你滑过还能摔在坡上。再学一次吧。”
    他大步离开,徐晚清追了几步,脚下实在不便,不得不放弃,滑雪杖撑在原地,看着裴行舟远去的背影。
    实在是,很不服气。
    宁语迟钻进被子里,坐车的疲乏,室外的冰冷,都在被暖意一点点缓解。
    身上摔的痛劲儿过去不少,就是腿被砸得有点青。
    她躺在床上,没睡觉,一直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头很多事,像一间杂乱无章的屋子,想收拾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房门口门锁响动,似乎有人。她心中一紧,向门口处看。
    裴行舟一身寒气进来,望着床上的她,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不是在高坡上?”他问。
    他非要戳穿她似的,她垂下眼,知道问题逃不掉,又扯了个借口:“冷,就回来了。”
    裴行舟脱掉外衣,继续问:“怎么没说一声。”
    宁语迟没答。
    “嗯?”
    “……没什么,以为你还想玩,就自己回来了。”
    “连房卡也不要?”
    她没吭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在问你。”裴行舟坐过来,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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