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蔷哼了声,没有丝毫同情地说:“柳明修他自作自受,活该。”
    舒宁杨夏还有柳明修三人是发小,打小情谊深厚。虽说谢蔷和他们也认识得早,有多年的情分在,但男孩子么,落到实事上,总归是更偏帮自己兄弟这边的。
    舒宁在感情方面比较有经验,忙着说好话道:“不是,你们怎么又闹起来了?昨天放学的时候明修还说要去找你过情人节,看着不是这么个情况啊?”
    谢蔷狐疑:“他来找我过情人节?”
    “对啊,明修昨天亲口说要去找你的。”杨夏一边帮腔一边添油加醋,“他态度可诚恳了,还说见到你一定要好好跟你道歉,说他错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敢了,任你打任你骂,只要你能原谅他,让他干什么都行。”
    谢蔷:“……”
    谢蔷望着面前舒宁和杨夏两双真诚的大眼睛,不禁回想了一下昨晚柳明修出现在她眼前的样子——神情怨念,两眼发红,咬牙切齿,像地狱里窜出来的幽鬼。
    这他妈哪儿是来找她道歉的,分明就是来找她讨债的。
    谢蔷就差那么一星半点儿就信了舒宁和杨夏的鬼话。
    她捋着头发,冷冷淡淡地说:“哦,是吗?我还以为他就是特地来找我打炮的。”
    杨夏:“……”
    舒宁:“……”
    “打炮?”杨夏和舒宁相视一眼,仿佛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我们还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谢蔷:“……”
    谢蔷今天一整天就在想,柳明修那个王八蛋一直以来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还不就是因为两方家族关系,他们的联姻约定在。
    只要他们婚约存在一天,无论他们形式上分多少次手,家里长辈也只当他们是小打小闹,不会认真。
    而柳明修更是吃定了她拿他没辙,不管怎么闹,最后还是免不了要和他结婚,嫁进他们柳家,成为柳太太。
    她高一时候和班草早恋被棒打鸳鸯就是很好的例子,要不是家中长辈插手,以她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容易屈服。
    谢蔷一边咬着笔杆子一边出神地琢磨。肩膀被过路的女生碰了一下,原子笔掉在地上。
    她和女生同时弯腰去捡,女生留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愣了愣,“谢同学,你脖子受伤了?”
    谢蔷捡笔的手一顿,迅速把衣领拉高遮住。
    她皱眉道:“没什么。”
    谢蔷一想起昨晚的事儿心里就有气。柳明修在床上的时候根本就是拿她的脖子当成鸭脖子在啃,下嘴没留半点儿力气。
    要不是现在用衣服遮着,她脖子到锁骨的地方根本不能看。
    上完最后一节课,谢蔷背着书包朝校门外走。正值放学时间,校门口的马路边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谢家的司机老早在外面等她,见她过来,替她拉开车门。
    谢蔷把书包放进后座,正要坐进去,身旁停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看车牌号,是她熟悉的那一辆。
    保时捷后座的车窗降下来,宋阮亲切地喊:“小蔷。”
    谢蔷顿了顿,“宋阿姨?”
    宋阮说:“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从柳明修闹进医院的那一刻起,谢蔷就猜到宋阮迟早会找上门来。她和柳明修交往那么长时间,每一次吵架闹分手,双方长辈先是采取隔岸观火政策,眼看火势压不住了,就该亲自下场灭火了。
    宋阮是柳明修的母亲,也是她的长辈,宋阮亲自到校接人,谢蔷总不可能给一个长辈难堪。
    况且,她也觉得是时候该和柳明修把话说清楚了。
    谢蔷上了车,宋阮便吩咐司机朝医院方向开。
    宋阮温言温语地道:“小蔷,阿姨知道你生气,明修那孩子的脾气呢,有时候是大了一点……”
    谢蔷没等宋阮说完,打断道:“阿姨你不明白,这次不一样,你是不知道柳明修有多过分。”
    要不是觉得实在尴尬,谢蔷真想把衣领扯下来,让宋阮看看柳明修的“杰作”。
    还有他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那是人说的话吗???
    谢蔷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
    宋阮夹在中间做了和事佬多年,心知肚明谢蔷的脾气也是不好谈的,要真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自己儿子闹进了医院,宋阮怎么也不忍心。
    宋阮知道谢蔷正在气头上,这下说什么都不管用处。她叹了口气,说:“明修现在在医院里,不肯洗胃也不肯打针,我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吃了多少那种药……但医生也说了,怕一直拖下去,小毛病也会拖成大毛病。”
    言下之意,还不是希望她去看看,帮忙劝劝。
    谢蔷不为所动,冷着脸道:“柳明修他命硬得很,把我克死了他都死不了,您就别操心了。”
    宋阮:“……”
    宋阮没想到谢蔷态度那么坚决。她今天刚从国外回来,一下飞机就接到老刘的电话,说柳明修嗑避孕药嗑进医院了,起初宋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最后宋阮确认自己耳朵没出问题,又听老刘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知道他们昨晚在药房门口大吵了一架。
    柳明修是大半夜从人家家里出来的,宋阮是过来人,不可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宋阮抽出小手绢擦了擦眼角的老泪,放软了语气对谢蔷说:“就当阿姨求你帮个忙,明修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医生说他要是再不洗胃,他可能就……可能就……嘤……”
    谢蔷:“……”
    谢蔷眼睁睁看着宋阮说着说着就嘤嘤嘤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真把那种唯恐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悲痛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果真是亲生母子,连哄人的功夫都是遗传的。
    柳明修承包了整个大药房的避孕药,当时人已经在车上了,他还一颗接一颗地把药往嘴里塞,心想着吃吃吃,吃死了算了,反正吃不死也迟早被谢蔷气死。
    就连柳明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总归那一箱子药被他吃了一大半,做胃部ct的时候还能看到大量药丸的残影。
    他不肯听从医生安排洗胃,也不肯打消炎针。谢蔷随着宋阮刚到病房门口,听见柳明修的怒吼声从里面传出:
    “滚,谁都别碰我!”
    病房里的医疗仪器,设备,护士手里的药物,针水,通通都被他摔在地上。
    满屋子的人束手无措,谁劝也不听。
    宋阮站在门外,清了清喉咙,“明修,你看看谁来了。”
    “谁来都让他滚!”柳明修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根本没看外面站着的是谁,随手抄起枕头朝那边砸过去。
    谢蔷好歹是练过的,反应力要在一般人之上,隔空接东西点儿东西不在话下。
    她反手抓住枕头,望着床上的人,皱眉道:“柳明修!”
    柳明修忽地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停止了所有动作。
    从昨晚到现在,入院不到一天的时间,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几乎被他赶了个遍,连宋阮亲自劝说也不听。
    谢蔷来了,他倒是突然就消停下来。
    柳明修缓缓撑着自己坐起来,大概是药效副作用的关系,他现在看起来人不是太舒服,脸色很白。
    他望向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谢蔷没好气。
    “……”
    柳明修没吭声,神情哀哀怨怨的。
    谢蔷把肩上书包顺下来,随手放在沙发上。看了眼护士手里端着的针水,“你站在这儿做什么,给他打啊。”
    “哦……哦!”护士一直愣在原地,才反应过来。
    护士刚朝柳明修靠近一步,柳明修便低吼道:“滚,谁要是敢碰我,明天就不要来医院上班了!”
    这是隶属他们柳家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柳明修的身份在,说话必然算话。大多数医生护士只是打份工,还真不敢贸然招惹他。
    护士不敢动作,为难地看向谢蔷。
    谢蔷皱眉,语气不太好:“柳明修,你干吗随随便便冲别人发火?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
    要是能那么容易讲得通道理的,就不是柳明修了。
    何况人在病中情绪多,柳明修的少爷病就犯得更加厉害。
    柳明修脸扭向旁侧,看也不看她,“谢蔷,你根本就不爱我。”
    “……”
    谢蔷不知道他突然蹦出这一句是想闹哪样,眼下是讨论爱不爱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她走到他床边,不带情绪地问:“你打不打针?”
    柳明修还是不看她,重重复复地说:“这个世界根本没人爱我,我死了算了。”
    谢蔷:“……”
    谢蔷现在又气又好笑,她好言好语地来劝,他还真来劲儿了。
    好歹宋阮和一大波医护人员还在床边看着,谢蔷不好采取什么暴力措施逼柳明修就范,以免毁掉自己在长辈心中多年的形象。
    她对护士说:“把针筒给我。”
    谢蔷拿着针,有模有样地用指尖在针管外壁弹了弹,把针水推出来一点儿。她不懂医学,但从小看过的医疗剧不少,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也能当个理论高手。
    肌肉注射没什么难度,外加对象是柳明修,她就更不用心慈手软了。
    谢蔷最后问:“你打不打针?”
    柳明修终于把头扭回来,和她对视,“你爱不爱我?”
    他那么高的个子,模样清清俊俊的大男孩,就这么赖在床上。大概是生病的关系,人没什么精神劲儿,反而显得异常可怜。
    谢蔷只觉得他是活该。她才不会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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