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盛千夜打个响指,“就先定一个星期赚他一分钟那么多,怎么样?”
    林洛桑撑着脑袋朝她眨了眨眼:“有功夫做梦不如先去洗把脸,等会轮到你化妆了。”
    “……”
    另一个伴娘纪宁预计二十分钟后到,化妆师给盛千夜弄完之后就礼貌地去了外面等待,把小空间留给她们俩。
    盛千夜抱着枕头,看了看身下的床,忽然说:“我还没问……”
    林洛桑见挚友眉一抬,声调在八卦时自动减轻,用气音揶揄:“怎么样?活儿好吗?”
    难以置信憋了这么久就问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林洛桑不想回答。
    盛千夜软磨硬泡:“你就是这么对待请假来给你当伴娘的女明星的?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都不可以?你知道我有多好奇男人技术和脸的匹配度吗?”
    扛不住这一波波提问攻击,她随口敷衍:“还行吧,9.8。”
    盛千夜起先没反应过来:“什么9.8?”
    “打分。”
    回过味儿来之后,盛千夜直接笑倒在床边:“他要知道你给他打分,你猜猜你今晚会怎么死?”
    “你知我知床知枕知,他不会知道的。”
    林洛桑又配合盛千夜回答了不少问题,随后纪宁终于赶到,和纪宁一同抵达的还有管家带来的王冠,是她婚礼的头饰。
    冠很漂亮,小巧精致,钻石清透华丽,错落有致。
    林洛桑本来只觉好看,直到后头的盛千夜认出了其身份:“我靠——拍卖会上我看过这顶,五万多欧元,1900年代的古董货。他真舍得。”
    纪宁道:“我们的裙子也不便宜,vera wang的。”
    这牌子是女明星和政客千金的挚爱。
    管家还怀揣几分歉疚道:“先生本想给您定制valentino的婚纱,但时间上来不及,只先给您拿了婚纱时装周的主推款,定制款估计还要过阵子。”
    “定制款还在做?”林洛桑皱眉,“婚礼过了还要这个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别家夫人有的,先生也想让您有。”
    管家他们都知道,决不亏待身边人是裴寒舟一贯的作风,同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他向来不吝仪式感,舍得且思虑周全,大约是经商多年所养出的品质。
    林洛桑点头:“行吧。”
    他爱烧钱是他的事,她也管不了。
    这场婚礼没什么繁琐的环节,地点为了配合曾祖母也定在了国内,林洛桑和两位伴娘进婚车时,副驾驶的裴寒舟还在批文件。
    ……这是怎样的一种敬业精神啊。
    一长排豪车婚车刷足了排面,沿路都有人在拍照。
    开车的罗讯或许是觉得无聊,开始和裴寒舟吹水,说起某珠宝大亨精明几十年,却为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散尽家财破了产。
    裴寒舟没什么兴趣,懒懒回了几声。
    车子抵达后,伴郎伴娘先去后台准备,林洛桑最后一个下车,发现裴寒舟正站在自己面前,示意二人一同入场。
    即使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婚礼仍比她想象得还要豪奢几倍。
    她对着这肉眼可见的销金窟,满脑子只有夸张二字,控制不住地未雨绸缪:“你会不会破产?”
    他会错了意,漫不经心勾唇:“还在想罗讯说的那件事?那只是为了女人。”
    “没有爱人就没有软肋,不会被打倒。”男人一双桃花眼天生潋着脉脉温情,声音也很是好听,讲出来的话却奇异地不带任何温度。
    “我不会有软肋,裴氏也永远不会破产。”
    远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她提着裙摆,望向长长的前路。
    比起双方父母同时未到场,二人更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他们不会也不能爱上彼此。
    这么一想,也算合拍。
    *
    婚礼全程放的是些轻柔的英文歌,盛千夜忍不住吐槽:“还不如放你唱的呢,你好歹也有专辑。”
    “我那张专辑?”林洛桑有点抗拒,“算了吧。”
    这几年除了跟团出过几张圈钱的ep,她只在很早的时候发了张翻唱专辑,里头还有几首乱七八糟的轻哼,有年评奖就是因为她出了翻唱专辑才与奖项擦肩而过。
    第一张专辑早已绝版,买到的估计也没几个人珍藏。现在她早已换了更流行的发声方式,自己都认不出的青涩的过往不提也罢。
    后来的流程她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随便宣了誓然后交换婚戒,她这边的亲人仅到了个哥哥,而他那边也只一个曾祖母。这样的家庭成员到场规模在婚礼里称得上奇怪,二人却没有互相过问,选择缄口不提。
    曾祖母倒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连皱纹里都填着满足。
    宴席高调举办高调散场,林洛桑换下婚纱回程。
    她没料到裴寒舟的车还在门口,自然而然地坐进去,罗讯回头跟她打招呼,点火后自然地问裴寒舟:“要不要听你那宝贝cd?”
    罗讯继续揶揄:“不知道唱的啥,专辑名也被磨花了看不清楚,不然以你的热爱肯定把那女歌手……”
    话说到这忽然停住,罗讯意识到后头还坐着被调侃者的新婚妻子,即使知道这婚姻中的隐情,但他仍觉自己给嫂子戴绿帽的事儿极不体面。
    罗讯咳嗽两声:“嫂子对不起啊,我胡说的,他真没什么红玫瑰白玫瑰之类的。”
    林洛桑不甚在意地笑:“没事。”
    又不是真夫妻,何必计较那么多。
    张爱玲说过一句话,大意是男人的一生都会有两朵玫瑰,一朵红的一朵白的,娶了白玫瑰后白的就变成寻常米饭粒,红的却成了念念不忘朱砂痣。若是娶了红玫瑰,红的便成为一抹不起眼蚊子血,白的又变为难割难舍的明月光。
    所以裴寒舟有没有玫瑰心上人都很正常,她真不介意。
    但就是那瞬间,林洛桑突然灵光一闪——
    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第一个舞台,该表演什么歌了。
    《视听盛宴》最近在催歌手们交歌,方便筹备舞台,截稿期的死线划了三次。每次她都因为没有灵感而交不上。
    一回到家林洛桑就开始写词,写完词又打开电脑作曲,一气呵成完成了大半人声轨道的编写。
    她目不转睛地写了七八个小时,直到歌曲有了雏形才发觉天色已晚,肚子也有些饿了。
    艺人没有放肆吃喝的权利,她冲了杯全麦谷物后拿起手机看消息。
    盛千夜问她的夫妻生活怎么样,林洛桑按下语音键:“你少八卦,后续就是我回家他去谈工作,本来他说今晚要回,但都这个点了我觉得不——”
    还没来得及否定完,大门人脸识别的锁自动解开,男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门口。
    “……”
    林洛桑上滑,取消发送。
    所以人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没开灯的昏暗却给这一眼添了些意味深长。
    见他看完自己之后就开始脱外套,林洛桑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么快吗?等下我还没洗澡!”
    裴寒舟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打开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发现自己理解错误,林洛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拿了衣服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她发现裴寒舟也洗完了,他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一股子要撩不撩的味儿。
    ……所以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知道要怎么往下发展会显得不那么尴尬,拘谨地坐在床边痛苦二选一,他就在她的思考中慢慢吹完了头发。
    又是熟悉的四目相对,林洛桑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地握紧双拳,结果听到他说:“戒指反了。”
    “……啊?”
    他招手示意她过来:“他们弄错了婚戒盒。”
    裴寒舟早已摘下戒指,此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女戒。
    她回来就忙着写歌,自然是忘了摘,男人给她取戒指时她还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么久不摘显得她很眷恋这婚姻似的……
    她还在埋怨工作使她健忘,直到耳后传来温热呼吸时才慢慢反应过来。
    男人背过手将戒指搁在床头柜,开始办正事儿,窗帘配合地自动合拢,她纤细手腕被人扣住。
    月光蜿蜒流淌。
    三点整,裴寒舟挑好衣服出了门,林洛桑挂着黑眼圈生无可恋地想——
    说四个小时就四个小时,无良资本家的时间观念真是准到让人害怕呢。
    *
    一周后,《视听盛宴》第二季第一期开录。
    节目组请了不少前辈唱作人,有两位在圈内都颇有声望,除去实力派,还有两位流量挂歌手。表演顺序抽签决定,通过现场以及网络投票排出名次,每期淘汰一位选手。
    林洛桑抽到第四名表演,排在一名说唱歌手后头。
    节奏感极强的说唱将现场燃到一定境地,她的处境很危险,除非能交出足够亮眼的答卷。
    论唱功她或许不是第一位,但女团出身,她舞台经验还算丰富,这是她的优势,可女团风格并不是这个节目所偏爱的类型,所以也是她的劣势。
    她和钢琴老师以及伴奏确认,颔首示意表演开始,舞台渐暗。
    人家歌手要么自带乐队,要么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观众见她只有钢琴,免不了一阵唏嘘,心中多少有些落差,兴致缺缺地靠上椅背,猜测这场表演应该会垫底。
    林洛桑并没有被影响,按照自己的节奏进入歌曲高潮:
    他心口有颗朱砂
    红玫瑰千变万化
    抱不到的总无暇
    怀里的太淡寡
    唱到“红玫瑰”时她打了个响指,指尖蓦地变出支玫瑰,观众还没来得及看清,唱词结束的瞬间她又轻轻一晃,玫瑰凋落成花瓣洋洋洒洒地下落。
    镜头对焦花瓣,她的脸颊被氤得模糊又神秘。
    台下疲软的气氛霎时恢复活力,大家纷纷坐直目不转睛,很后悔方才的大意:“是魔术还是特效啊?!”
    这首歌的编曲她选用了高贵冷艳的爵士风,身上这条灰色绸质长裙和曲风异常般配,站在白玫瑰被得到却不被珍惜的立场,劝诫下一任“白玫瑰”尽早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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