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于见到钱小花被收拾的人立刻说,“她还说你做的不好。”
    “那你给我家猴哥做十件吧。”谢琅说着,看到虎子和小狼,“算了,九件。猴哥、虎子和小狼分别三件。”
    钱小花忙不迭跳出来,“我没有。”
    “那她们怎么说是你?”谢琅问,“为何不说秦红嫂子,也不说我二嫂和大嫂?”
    钱小花张嘴想解释,可她说出来就坐实了她嘲笑谢琅做的衣裳难看。不说出来就得给几个畜生做九件。哪怕没有袖子没有裤子,九件也需要不少布。
    钱小花:“她们羡慕我!”
    众人同时吁一声。
    钱小花瞪着眼睛看着众人:“吁什么吁?敢说你们不羡慕我是小七的伯娘?”
    “不羡慕!”众人异口同声。
    钱小花张张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指着众人,“口是心非。懒得搭理你们。”不待众人回神,拔腿就往东跑。
    秦红笑喷,很是无语,“这个钱小花,真不要脸。”
    “她知道要脸就不会没事就往这边跑了。”冯英看一眼钱小花消失的方向说道。
    谢琅:“最近是不敢来了。”
    “肯定的。”冯英道,“担心你又找她要衣裳。”说到衣裳,冯英又忍不住看一眼猴子、虎子和小狼,“你给它仨缝的那都是什么东西?”
    谢琅瞥一眼猴子,“练手之作。还是用我的旧衣裳缝的。小七,回家不?”
    “回家。”显摆没显摆成,还被钱小花嫌弃,小孩很不开心,抱住谢琅的脖子,“三爷,我困了。”
    谢琅把他往上抱一点,拍拍他的背,“困就睡。”随即问秦红,“你们什么时候去买过除夕的东西?”
    “你现在就买?”秦红问。
    谢琅点头,“差不多了。我担心过些天下雪封路。菜就找咱们村里人买。”
    村里有不少人在房前屋后种了许多萝卜白菜。天天白菜萝卜汤,他们也吃不完。谢琅打算找那些人买一些。
    “我打算把我家的两只羊卖了,再买十来斤羊肉。”谢琅道。
    秦红:“你家就两只羊。卖了还买不?”
    谢琅摇了摇头,“天暖和一点,我就得给你们做耧车,还有几家要犁和耙的,我想养也没空喂。夏天再买。喂到冬天卖了,也能卖个高价。”
    冬天羊肉比平时贵。
    秦红知道这点,“你这个打算挺好。那咱们明天早点去?”
    “早点去。我还得买点盐。对了,你们跟酒肆说一声,入冬以来还没下过雪,除夕前后肯定会下。”谢琅看一眼天,“最近冷的也不正常。”
    秦红点头,“小广他爹今天早上还说,突然冷起来,像是要下雪。”
    “那油皮还能卖不?”正在烤油皮的妇人高声问。
    秦红:“我明天问问。快到除夕了,买油皮的肯定多。酒肆不要,粮食铺,杂货铺也要。”
    “你们就放心做吧。”谢琅道,“冬天没什么吃的,就指望豆子做的东西换换口味,你们做多少,他们要多少。”
    秦红也是这样想的,“对了,三郎,要不要给你留点,留着去王公子家?”
    卫青没来找他,谢琅这几次去城里也没碰见他,就不想再去找他。可卫青真把他当朋友,过年了,不去朋友家里坐坐也不合适。
    “那我后天再去吧。明天上山找点东西给王公子送过去。”谢琅思索片刻,对冯英说,“二哥明天去不?帮我把羊卖了。”
    孙芳开口道,“你大哥去。”
    “他不行。二嫂,你跟二哥一起去。”谢琅道,“跟他们谈价格的时候,心里想着咱们也不是非卖不可,就能谈个高价了。”
    冯英好奇地问:“为什么?”
    “买牲口的人比咱们聪明,人家一看你表情就能看出你是急着用钱,还是卖不卖都行。你急着用钱,就压价。你不着急,就给你个相对公允的价。”谢琅道。
    冯英点了点头,“我记下了。你还要买什么?”
    “后天去王公子家,我估计没空往东西市去,你给我买一包盐。”家里猪油还有两罐,油不需要了。谢琅想一下,“再给我买点白面。”
    冯英惊叫道,“买面?”
    “你们给我的粮食都没法吃。磨出来的全是麦麸。”谢琅往谢仲武的妻子那边看一眼,“不信你问她。白面没有麦麸多。”
    谢琅用他们的磨盘磨面的时候,谢仲武的妻子看到了。便点了点头,道,“也不知是谁家的粮食。麦粒瘪的,我觉得十斤粮食都没三郎家一斤粮食出的面多。”
    “那,那怎么办?”冯英下意识找她婆婆,往四周看一遍才发现姚桂芝在家挑豆子。
    谢琅:“应该也有好的,只是我没找到。回头我做个筛子把面筛出来,麦麸留着喂小鸡和牛。鸡长的快,也省得我找你们买了。”
    冯英一听不浪费,放心下来,“五十斤?”
    “可以。”谢琅挺喜欢吃黄面馍馍的。同冯英说完这事,就和谢仲武的妻子和秦红商议,改天用他家的驴磨几十斤糜子,留着做炊饼。
    秦红当然没意见。
    托他的福,谢伯文不用上山拿命换钱,她家的账还清,把盖三间大瓦房的砖买齐了,家里还有富余。别说谢琅用驴拉磨,用他家驴耕地,秦红也借给他用。
    谢琅想想没别的事,就抱着已经睡着的小七回家。
    到家把小七放屋里,谢琅就去厨房。看到橱柜里还有几条鱼,他早两天杀的,就打算做鱼汤。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跑出去问,“最近有没有人去河里抓鱼?”
    “抓鱼?”众人反问,“抓什么鱼?”
    谢琅:“没有?”
    众人摇了摇头。
    女人前些日子忙着养蚕抽丝和做腐竹,恨不得一分为二。男人忙着做纸,练习抄纸,累得胳膊酸痛,吃着饭都能睡着,都没空吃鱼,更别说抓鱼了。
    谢琅指着北边和东南边,“相互转告一下,明天上午去那边沟里抓鱼。”
    “有鱼吗?”众人很怀疑。
    前里正谢建康去渭河抓育苗给了谢琅灵感,他不能直接给养蚕里的人送鱼。可以间接帮他们。
    养蚕里的人见识浅薄,蛮不讲理都是因为穷。
    仓禀实而知礼节。
    谢琅相信他们物质得到满足,即便没有人教他们,他们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修养。所以他就往沟里放一些鲤鱼鱼苗。
    野生鲤鱼一年才能长一斤。但沟渠外侧都是桑树,桑树花、桑葚以及虫子掉下来足够鱼吃的。谢琅感觉他投放的鱼苗,即便没长到后世的一斤,也有七八两了。
    谢琅便十分肯定的说:“有。前里正放了一点鱼苗进去。我又从泉水里抓了一些鱼苗放进去,该长大了。”
    “明天去看看?”
    谢琅点头,“都把家里的渔网,或者鱼筐拿出来。没有的叫家里的老人编几个。”
    “知道了。”女人答应下来,烤好腐竹就直接回家跟家里人说这事。
    村里人忙着做油皮,以致于沟渠挖好都忘了。得知谢琅还往里投放鱼苗,不禁感慨,谢琅心地善良,一定能长命百岁。
    前世只活到三十七的谢琅幸亏没听到他们的话,否则一定会跟他们说,他不求太多,五十岁足矣。
    幸而谢琅不知道,把牛羊牵屋里,就去灶房做鱼汤。
    鱼汤做好,小七揉着眼睛进来。
    谢琅见他晃晃悠悠的,跟个不倒翁似的很想笑,“还没睡饱?继续睡。”
    “我饿啦。”小孩努力睁大眼睛,吸吸鼻子,可怜巴巴望着谢琅,他又困又饿好可怜啊。
    谢琅指着灶前面的木凳子,“坐下。饼熟了咱们就吃。”
    小孩坐下,小脑袋就跟捣蒜似的。谢琅很担心他一脑袋扎锅底下去,连忙过去抱着他。
    小孩大约又睡一盏茶,闻到香味的金猴坐起来叽叽叫的时候,小孩才清醒过来。谢琅给他擦擦手和脸,就把鱼盛出来吃饭。
    饭后天黑下来,谢琅用木板把牲口圈门堵严实,就带小孩去洗漱。
    到卧房里不困,便点着油灯教小孩认字,又给小孩讲一些故事。
    小七在故事中一觉到天亮,醒来不见谢琅也没闹,自己穿好衣裳,趿拉着鞋就喊,“三爷。”
    “我在做饭。来吧。”谢琅回一句,往灶里塞把柴火就往外走,“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不冷。”穿的很厚很厚的小七扬起红扑扑小脸,“三爷,我也去抓鱼。”
    昨晚谢琅跟他提一句,没想到他还记得,“好。把你的小筐拿出来。”
    小孩转身就往粮食放跑,“啊!”
    谢琅慌忙跟过去,“怎么了?”
    “老,老鼠?”小孩指着屋檐。
    谢琅抬头一看,黄色的东西吊着一个黑色的老鼠,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粮食房里进老鼠了,“那是黄鼠狼。”
    “不是老鼠?”小孩忙问。
    谢琅:“和咱家小黑狼一样。只不过那种是黄色的,也只能长那么大。它在帮咱家抓老鼠。”
    “和小狼一样好?”小孩明白了,不害怕了,“小狼的朋友吗?三爷。”
    谢琅没法解释,想了想,“算是吧。你不找筐?”
    小孩想起来了,差点把正事忘了。找到他的小背篓,就抓着谢琅的手要出去。
    谢琅看到堆在一处的纸,那些可都是他擦屁股的,千万千万不能让老鼠给祸害了。
    犹豫片刻,饭后谢琅就整理一下,在他和小七以前住的房间里搞个木框子,把纸放木框子里,上面用一块大木板压住。
    谢琅和小七搬进正房,就把榻和破被子留在里面,把猴子、虎子和小狼移到里面。它仨想睡自己的窝就睡自己的窝,想谁榻就睡榻。但不论睡在哪儿,老鼠都不敢进去。
    整理好,又去粮食房里检查一遍,确定粮食袋子没有被咬破,就领着小七去抓鱼。
    不出谢琅所料,每家都分两三条七八两重的鲤鱼。
    家境富裕的高兴,手头不太宽裕的更高兴,谢琅看着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挺高兴。让小七跟谢广一起回家,他就和谢伯文上山了。
    冬天山上光秃秃的,谢琅五感灵敏,又有猴子帮助,和谢伯文一个时辰就打到五只灰兔子。
    谢伯文两只,谢琅留下来一只,翌日就带着两只大兔子和一包腐竹,抱着小七去卫家。
    到卫家家门口,谢琅趁着小七不注意,往背篓里放两条大鲤鱼。
    卫家门房看到他又惊又喜,没进去通禀就把谢琅往里迎。边关门边说,“谢三公子再不来,我家公子都要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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