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饭而已,累不死我。出去,洗手了吗就往厨房蹿?”
    唐教授就像个被嫌弃的小媳fu,委委屈屈地洗手去了。
    孙自南将锅里炒好的香菇和虾仁浇在焯过水摆盘的青菜上,翡翠艳红,热气蒸腾,十分可人。旁边锅里的糖醋小排刚好收汁,盛进另一个盘子里,俩菜齐全。他今晚懒得做汤,于是又额外蒸了两盅鸡蛋羹。
    夏天做菜,多以酸甜开胃、清爽不油为首选。反正在唐楷嘴里就没有不好吃的菜,孙自南只好自我评价,觉得还算满意。他夹起一颗摆边的青菜,放进唐楷碗里:“知道这是什么吗?”
    “油菜?”唐楷仔细观察,又感觉它跟平常见到油菜不太一样,叶柄肥厚,根部膨大,像个小圆锤,“油菜的变异品种?”
    孙自南说:“跟你是本家呢,这个叫小棠菜。”
    唐楷误以为他说的是“糖菜”,还有点不信:“为什么叫糖菜,它又不甜。”
    孙自南:“噗哈哈哈……”
    唐楷一头雾水:“嗯?笑什么?”
    “是,它不甜,”孙自南笑得筷子尖都在抖,“你才甜。”
    在他的笑声中,唐楷十分可疑的脸红了。
    “你庄重一点,”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因为得到了我就得意忘形。快,好好吃饭。”
    孙自南差点笑呛了。
    吃过晚饭,唐楷主动将碗筷收进洗碗机,孙自南则在厨房当当当切菜剁馅,唐楷好奇宝宝似地凑过来:“你要做什么?”
    孙自南:“蒸两笼小包子,换换口味。每天早上都吃吐司煎蛋不会腻吗?”
    唐楷对孙自南的景仰之情顿时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你还会蒸包子?”
    孙自南吹牛皮不打草稿,张口就来:“不瞒你说,红案白案、八大菜系、中餐西餐、面包甜点,我全职业精通。”
    唐楷深信不疑,啪啪啪给他鼓掌:“好厉害!”
    “咳,”孙自南没想到这傻孩子当真了,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也在国外待过挺长一段时间,怎么没学着自己做饭?”
    “尝试过,”唐楷诚实地说,“但他们以为我在做小型核反应堆,不允许我进厨房。”
    “……行吧。”
    孙自南被科研人才唐教授深深地折服了。
    其实他之前就隐约有点感觉,唐楷可能是吃食堂吃多了,经常在菜色搭配上提出非同一般的见解。日本豆腐炖鸡这种都算轻微的,他有时候甚至会问红薯可不可以跟青笋一起炒,或者用海带炖南瓜行不行。
    “你呢?”唐楷问,“你也是在国外学会了做饭?”
    孙自南:“嗯。”
    “为什么?”
    “什么?”
    唐楷想了想,委婉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不用在这种日常琐事上分心。”
    像孙自南这种豪门少爷,从小被人伺候到大,想要什么厨师没有,他也不是特别重口腹之yu的人,犯得着自己亲自下厨房吗?
    孙自南听懂了他的意思,并不觉得冒犯,只是往事历历浮现,让他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我特意学的……那时候大概是闲着没事干吧。”
    他还没满十八就被孙英送到了国外,在他乡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待步入成年阶段,身边的同龄人都在追逐人生理想往前走,只有他浑浑噩噩,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立身,也不知道未来将要去往何处。
    孙自南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提线木偶,举动由人,他甚至没有反抗的资格,更无从掌控自己的生活。
    在团团围绕的迷茫和焦虑之中,他无处排解,把自己生生bi出了抑郁症。好在孙自南还有常识,而且比较警醒,发觉自己屡屡有轻生的念头,立刻去看了心理医生。yào物治疗和情绪疏导双管齐下,大约煎熬了两年,他才慢慢找到自我解脱的出口。
    下厨是他在饱受困扰时,为了缓解焦虑培养出的爱好。世事难料,身不由己,但油盐酱醋,火候温度,这些起码都是他能控制的东西。
    当他逐渐掌握技巧、做菜不再失手之后,也慢慢找回了对人生的控制感,终于能够理解、接受、并且坦然面对这个他永远无法全盘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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