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蛋糕……奶油泡芙……蔓越莓司康、鲜奶土司、冰淇淋奶酪、瑞士卷、香草布丁、果仁布朗尼。”刚开始的时候,冯褚的语气还磕磕绊绊的,到了后来,她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就破罐破摔了。
    听着这么多甜品的名称,江宁的眼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你吃的倒是挺全乎的。”
    就差没把楼下的蛋糕店给搬到家里来了。
    事已至此,冯褚被抓了个现行,当然免不了就是一顿批评教育。
    挂断电话,江宁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妈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场景。
    “还是那个小姑娘?”
    江宁点头,“对。”
    “我还没有见过你对谁有这好过。”江母感慨。
    “那是因为小褚值得我疼。”江宁笑着道。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笨小孩儿更能惹大人喜爱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她今天被人给欺负了,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去给她出头,小心你爸打断你的狗腿。”江母警告。
    江宁刚在医院做完手术,现在在家静养,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气。
    不过她还有别的办法。
    “不会。”心不在焉的否认了一句,江宁接着眼睛一亮,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台里一个同事的电话。
    “江姐。”对方接通之后,尽管语气之中带着笑意,但还是能从中听到一丝拘谨,这足以说明江宁在新闻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江宁并没有掩藏自己的目的,直截了当的问:“听说你现在在文水县那边?”
    “对,江姐有什么事么?”
    现在国家富裕起来了,能叫的上名字的贫困县都在扶植名单上。既然说要帮扶,那必然是要先让群众了解一下这个地区。说到底,还是群众的力量要大一些。
    “那你知道上庄这个村子么?”江宁问。
    对面一听到“上庄”这两个字,顿时就惊奇了,“我现在就在上庄这里呢。”
    那还真是巧了,一丝意外自江宁眼中划过。
    “听说这里原来有一只镇河铁牛,半年多前突然消失不见,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过来了。”对方解释。
    她们记者有的时候还能客串一把破案人员,免得这种事情被村民牵扯的鬼神,闹大了惹得人心惶惶。
    “应该是被人给挖走了吧。”江宁随口道。
    这种乡间奇事她们见多了,开头大多是光怪陆离,但真相往往让人啼笑皆非。甚至还有的村子为了出名,自己主动挑起事端,毕竟被曝光出来,就是源源不断的社会捐款。
    江宁见了不少次,那些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有这个选择,她倒也没有特别的反感。
    “我觉得也是,但那些村民非得说那牛是成精跑了。还有几个人说自己小的时候落水,就看见那只牛变成人,然后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说到这里,对方都忍不住发笑。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这么愚昧,相信什么传奇故事。
    “不过因为他们说的跟真格儿的一样,我当时还真被唬住了。要不是村长为人老实,我偷摸问他的时候,他说漏嘴了,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镇河铁牛都是古代人民迷信,为了镇压翻看的河水铸造的,全身都是铁,被人挖走卖了也不稀奇。
    唏嘘了两句之后,对方忽然想起来问江宁的来意,“江姐,有事?”
    江宁笑了笑,“我这儿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他正愁该怎么下手呢。
    镇河铁牛丢失带有神异色彩,这件事肯定不能做为着手点。
    “你去查查看上庄村村长的儿子刘常,他好像在帝都城郊哪里买房子了。”江宁提醒。
    不孝子这种话题,不论是到哪个时代都会引起别人的共鸣。小的时候对儿子掏心掏肺,现在儿子长大了,七八十岁的老父亲还在地里刨食,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村长好像是提过两嘴,不过我没在意。”对方愣了一下。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文章可以做。他总不能一上去就帮上庄村卖惨吧,这样看新闻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来替村子要钱的。
    这件事,倒是能当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江宁提醒到这里,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江母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古怪道:“你现在想要小孩了么?”
    直接升级当老妈子,自己女儿这转变简直毫无违和感。
    “如果是小褚这样的……”江宁犹豫了一下,将抗拒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犹豫的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沉默了一瞬,江母摇头失笑,“我看你就是想把她变成你闺女。”
    被戳中心思的江宁哼哼了两声,然后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出去干嘛了,是公司的事么?”
    她妈跟她爸都是出身富贵,离婚之后各管各的,过得是忙碌又潇洒。小的时候她看不明白,现在长大了,才渐渐看开。
    “不是,是你颜姨,我们今天出去做头发的时候她特别委婉的问我你到底是不是求了什么东西,所以能这么幸运的避开这一劫。”提起这个,江母就有些感慨。
    到底是担忧儿子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平常那么文雅的女人,现在居然都开始求神拜佛了。
    听自己妈这么一说,江宁忽然有点紧张,“你没说小褚的事吧?”
    江宁从鬼门关来回走了两趟之后,再也没有这么笃定冯褚就是一个小福星了。
    然而一个人再有福气,也架不住霉运摧折啊!
    裴家势大,万一真的相信了这个,把人给连哄带骗的弄走了,就算是她爸妈摒弃前嫌联合起来,也扛不住这种压力。
    白了自己女儿一眼,江母嗔怒,“你当你妈真的是那种为了利益连自己女儿感受都不顾的人么。”
    裴家是家大业大,但她也不至于去上赶着去抱大腿。在帝都这个地界,他们家虽然不算是商人里顶尖的那一撮儿,但也还算是有点地位。
    江宁闻言,瞬间放下心来,“那就行。”
    “对了,让王姨每个星期去小褚那里两次吧,我实在是怕她饿死。”
    哪儿有人这么吃东西,她今天没怎么费心就发现了,想也知道之前冯褚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行了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休息吧。”江母扶额。
    江母发话了,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裴家。
    看着又是步行回来的二儿子,颜歆克制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的车呢,又坏了?”颜歆问。
    裴琛点头,“司机已经找人来修了。”
    幸好这次坚持到了家门口,不然他晚上十点都不一定能到家。
    颜歆刚要说什么,那边别墅大门又被推开。
    裴钦原本还是一脸的吊儿郎当,但等看到裴琛的身影之后,他瞬间就挺直了腰板,“……二叔。”
    “嗯。”冷淡的点了点头,裴琛接着就转头,对颜歆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现在是九月份,夏天正热的时候,步行了差不多两千米,他西装里面的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赶紧去吧。”颜歆忙不迭的答应。
    等自己二叔上楼之后,裴钦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你二叔又不吃人,你怕他干嘛?”颜歆一直搞不懂这件事。
    裴钦瘫坐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不肯回答。
    他这算什么,商场上那些听到裴琛两个字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的人海了去了。可能就是老天也看不惯他这样,所以才拿命运这玩意儿来扯他的后腿。
    楼上。
    裴琛随手将西装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接着用左手松了松领带。一点一点的将上衣脱光,他腰腹露出的两道人鱼线格外的醒目。
    多走路锻炼大概也就这么点好处了。
    自嘲一笑,裴琛接着就要往房间里自带的浴室里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接通电话,听对面的人说了大概半分钟后,裴琛沉吟了一下,然后果断道:“把去帝都大学招聘的行程安排往后拖一下,告诉魏总,我晚上明天在醉仙府定了桌酒席,请他务必到场。”
    现在帝都这块儿,菜色最好的,也就是醉仙府了。
    “好的。”
    短促的交谈之后,房间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等裴琛带着淡淡的水汽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侄子随手把玩一颗木珠子的场景。
    裴钦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二叔站在不远处,他手上一抖,木珠子瞬间脱手。
    “骨碌碌”的细小的声音之后,珠子滚到了裴琛的脚边。
    皱了皱眉,裴琛弯腰,冷着脸伸手将它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裴钦干笑,“朋友送的。”
    “听她说保平安很好用,我拿回来专门给二叔你的。”
    前面是真的,后面纯属他随口瞎扯。总不好告诉他二叔,这是一个小姑娘随手瞎刻、送了人之后又要回来的。
    看着污垢斑驳的木珠子,裴琛面色不变,接着将它放在茶几上,“不用了。”
    颜歆这个时候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然后温和的开口:“这好歹是你侄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谎言是越扯越大了,这珠子分明就是个不知道戴了几年的钥匙扣,夜市摊上十块钱一大把。
    看着裴钦心虚的表情,裴琛眼皮子都没有动,“没用的。”
    这话说的也对,要是随便一颗木珠子都能改运,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倒霉了……颜歆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了,收回木珠子,裴钦表情很有些不自在。
    “对了,我听说最近青云观的观主要来帝都了,你记得空出点时间,我把他请家里来给你看一看。”颜歆道。
    既然科学解释不了,那就试试迷信的说法,眼见二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还这么形单影只的,颜歆只觉得食不下咽,每天愁的厉害。
    “不……”裴琛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然而颜歆这次的态度格外的坚决,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这段时间你就住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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