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我做什么?”
    “它想吃东西,但猎物是你带回来的,所以它在征求你的同意。”
    鱼沫愣住,立马跑到猛虎身边,打量着它瑟缩的庞大身体,“你吃吧,不用管我。”见猛虎果然低头开始吃,她眼中的惊奇更加明显,“季末,它听得懂我说话,这不对,食物是听不懂我说话的,它不该是食物。”
    季末笑着说:“没有任何生物生来就是食物,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在这里输了,我们也是它们的食物。”
    想到这头食物之前还攻击人类,想吃他们的模样,鱼沫赞同地点头,她伸手揪了揪猛虎身上的耀眼金毛,“那我不叫它食物了,人类都叫它什么?”
    “老虎。”
    再回去时身后便多了一头猛虎,猛虎后背被鱼沫伤的不轻,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现在它走路都开始摇晃,鱼沫的认知中,受了伤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愈合,也就没将猛虎受伤的事放在心上。
    季末来回打了几次水倒进堆叠出来的树叶床里,等鱼沫躺进去后,他就坐在旁边趴在背包上准备休息了。
    夜色渐浓,睡得不太舒服的鱼沫坐起身,盯着趴在旁边的猛虎。
    “它身上的毛是软的,上去试试。”
    “好啊!”
    鱼沫毫不犹豫地带着一身水起身跳到猛虎背上,因为没控制力道,且还踩在了伤处,让猛虎又发出了一声哀鸣,鱼沫安慰地拍了它两下,“放心,我不吃你,我就是想睡觉。”
    季末靠着树坐在旁边,见鱼沫躺下且还开心地滚了一圈,便知道她是喜欢的,嘴角扬起,“水在包里,等会儿如果缺水了就下来喝水。”
    “嗷呜……”
    他对猛虎的哀鸣视而不见,也不打算跟鱼沫解释猛虎会哀鸣不是因为怕被吃,而是伤在恶化。
    反正沫宝儿新鲜劲过了,这家伙就要变成食物的。
    他近乎残忍的想。
    距离通道开启还有十四天,季末算了算背包里的调料,觉得再撑七八天没问题,翌日一早就背上背包打算带鱼沫去看看山川河流,以及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动植物。
    但临走时还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
    出发时鱼沫便发现猛虎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甚至她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让她无比震惊,立刻询问季末是不是陆地上所有的生物都这么脆弱,一点点小伤就会被要了小命。
    季末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骗鱼沫,如实将人类和动物猛兽受伤要治疗才能恢复的事告诉了她,解释过后,他却立刻遭到了鱼沫恼怒的瞪视。
    “你昨晚也受伤了啊!你比这头食物——这头老虎还娇弱,它都要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死了!”
    死,对鱼沫来说没有什么详细的概念,但她知道一旦鱼或者人死了,就永远不会再相见。
    “沫宝儿,我没事。”季末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安抚,“一些小伤我们是可以自己恢复的,我手上的就是小伤,你不是说我比老虎还弱吗,你看它站不起来了,我现在还好好站在你面前,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所以我是不会死的。”
    鱼沫看了眼几乎站不起来的猛虎,又看着季末,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嗯,那我们怎么给老虎治疗?”
    对于听了解释瞬间把自己抛到脑后的沫宝儿,季末很无奈,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厚着脸皮抱着手去求安慰,说不好以沫宝儿的理解思路,又要想到什么奇怪地方。
    “我要先看看它的伤。”
    “那你快看。”
    鱼沫想救,季末就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脱下背包爬到猛虎背上检查,他并没有系统学过,只能通过手摸的方式勉强得出背骨错位的结论,可若是要救,单凭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救不——”在鱼沫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季末生生咽下最后一个音节,“我一个人救不了,需要去找人帮忙。”
    “我帮你啊。”
    “你还不会呢,以后我教你。”
    闻言,鱼沫有些郁闷,但也没有逞强,只是问他要去找什么人来帮忙她去找,猎场里要找到人帮忙给一头猛兽做手术,无异于异想天开,但季末还是说出了准确人选。
    昨天一起进入猎场的那群打猎人。
    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
    “那我去找他们。”
    “我去找。”季末断然拒绝了鱼沫的提议,“还需要些别的工具,你不认识。”
    鱼沫不疑有他,没跟季末争,季末离开时只带了军用定位仪,和几支麻醉剂以及军用匕首,其实这附近的猛兽大多在察觉到猛虎时就逃了,带上麻醉剂也是以防万一。
    顺着定位仪指出的方向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季末远远的就看到了靠着树干坐着的吴单,他的步伐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季末?”
    守着二十来头犀牛等待通道打开的打猎人们发现了季末,纷纷站起身,又见他脸色不好只身一人,难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难道……那个小姑娘出事了?
    众人精神紧绷,都不敢开口打破平静,怕听到什么噩耗。
    季末站在离吴单两三米远的位置,“有点事想找你们帮忙。”他如实说明了来意,又问,“开刀接骨你们有人会吗?”
    说这话时,季末的视线状似无意的落在了吴单身上,果然,吴单举起手,“我会,我专门去学过。”
    季末轻呵了声,“那就好。”
    吴单背着包走到季末面前,反手拍了拍背包,“就是怕会遇到这种情况,每次进猎场这种工具我都会带一套。”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季末看了眼吴单的包,之前没注意过,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包的确比别人鼓的更高,想必是领完装备后在猎场负责人许可下塞进去的。
    “嗯,再来一个人,走吧。”
    吴单和另外一个打猎人跟在季末身后,季末记得这人叫刘未,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刘未上辈子应该跟那件事没关系。
    因季末不说话,而吴单和刘未已经在心里认定是鱼沫受伤需要开刀,心情也比较沉重,毕竟鱼沫救过他们的命,现在知道她可能出事了,心情实在复杂,同时也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能够让鱼沫那种实力的人受伤到需要开刀做手术?
    压抑的气氛伴随着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沉默的季末忽然开口,“你刚刚说特意学过?学的是什么内容?”顿了顿,很特意的补充了一句,“方便说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季末一说话,吴单和刘未就松了口气,“打猎人这个职业遇到的危险太多,我怕遇到危险后对自己或同伴的伤束手无策,所以处理一些大伤小伤的方法我都学了点。”
    吴单觉得季末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估计是怕自己学艺不精,救不了鱼沫,厚着脸皮自夸,“你放心,手术这块我学的还不错,保证能把人就回来。”
    可季末的眼神愈加冷了,“这么说你对开刀切割很有研究?”
    “咳,也不能这么说,只能算还不错。”吴单说:“你放心,她救了我的命,我一定尽全力救人。”
    ……
    ……
    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回来后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但吴单和刘未依旧满脸仿佛在梦里的表情。
    鱼沫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出声提醒,“你们会不会救这头老虎啊。”
    季末也看着吴单,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手术这块学的不错吗,怎么不敢动手?”
    “……”我还不是以为要给鱼沫做手术,谁会想到要做手术的是一头这么大的老虎啊!!!
    “吼!”猛虎充满敌意得冲两人吼叫,巨大的前爪开始拍打地面,那仿佛随时都能冲上来咬人的架势把两个打猎人吓得后退了数步。
    刘未一脸苦涩,“这……为什么要给老虎做手术啊?”
    就算是怕它死了会影响肉质,也没有做手术的道理吧?
    “因为它受伤了。”鱼沫觉得两个人类不肯为老虎做手术治疗也很正常,于是解释道:“它不是普通的食物,它能听得懂我们说话,我想再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所以它还不能死。”
    见鱼沫似乎铁了心要给老虎做手术,吴单犹豫的说:“可我不是兽医,没给动物开过刀,我不行。”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季末没给两人拒绝的机会,将早就准备好的麻醉剂一股脑打进猛虎体内,剂量够多很快就起了作用。
    “吼!!!”
    身体忽然软绵绵不受控制,猛虎也许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克服剧痛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怒吼着去咬季末,但还没来得及碰到季末,身体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四肢弹了弹便安静不动了。
    看着这一幕的鱼沫瞳孔微缩,视线在猛虎毫无动静的脑袋上停留了许久,当她看到季末往自己这边走来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
    鱼沫想起季末说过人类如果发现他们,会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长久的承受痛苦,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他说的是真的。
    鱼沫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人类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娇弱,他们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强大自己数倍的食物放倒,她想到自己被抓的那次,那次被抓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能够逃出来,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当时被抓了好几天后才清醒?
    她从没这么清醒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鱼沫脸上的惊惧实在太过明显,且季末对她的小动作和情绪变化了如指掌,瞬间想明白了,“沫宝儿,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他举起手里空了的针管,扬手扔了出去。
    这里野草丛生,东西丢出去不仔细去找,根本不可能找到,季末看着依旧没有靠近的鱼沫,心里一痛,沫宝儿现在看到针管都会惊惧到抗拒我的靠近,她在最后那段时光承受那些惨无人道的痛苦时,究竟有多害怕?
    季末根本不敢想下去,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哑着声音安抚鱼沫,“沫宝儿,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在某种情况下它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刚才之所以给老虎用麻醉剂,是因为开刀的痛苦它很难承受,它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你相信我,只要动了手术,它很快就能醒过来。”
    吴单和刘未站在旁边没敢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季末和鱼沫似乎起了争执?
    可明明刚才鱼沫什么话都没说啊……
    而鱼沫也没动,她在看毫无动静的猛虎——还有心跳,她能感觉到,老虎还活着。
    “沫宝儿……”
    季末的哀求心疼鱼沫看在眼里,她感觉心情有些奇怪,往后退了两步,“我要出去一趟,等它醒了我再回来。”
    季末只能眼睁睁看着鱼沫离开消失在森林深处。
    气氛的诡异和低沉吴单和刘未都感觉到了,他们也隐约察觉到季末身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犹豫的问:“这……还救吗?”
    “救。”季末看向吴单,“救活它。”
    吴单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猛虎个头太大,要做手术原先那套工具肯定是不行,他只能拿出军用匕首,跟在季末身后战战兢兢爬到猛虎身上,正准备询问具体是哪里受了伤,就见季末一刀刺进了虎背,那架势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真的很像是在杀虎。
    季末也因此被溅了一身血,身边是吴单,背后是刘未,他抬头看着吴单,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你没事吧?不然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我们两个就够了。”
    季末二话不说跳下虎背,走到巨树后背对着吴单坐下,反复告诉自己在没查出吴单背后的人前不能轻举妄动。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里鱼沫一直没回来,季末心里急,同时也懊恼当时没有率先把麻醉剂的效用告诉她,导致她忽然看到那一幕,被麻醉剂造成的效果吓到。
    第24章
    鱼沫漫无目的的在森林里跑了很久,直到遇到几个正在和猛兽搏斗的人类才停下,她悄悄跳到树上,站在树枝往下瞧。
    那是三个人类,此时他们正在与一头很弱小的食物纠|缠,鱼沫沉默地蹲下,她现在隐约有了些概念,这头在她看来很弱小的食物,对三个人类来说应该比较强大。
    他们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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