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些嘈杂,一阵枪响之后,陆队长的声音才传过来:“有两名歹徒企图突围,已经被击毙,其他人下落不明,我们正在搜查。”
    特警部队的效率十分高,很快就把整个废弃的旧工厂搜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苍行北及其手下的踪影。
    最后,他们撬开了仓库的铁锁,发现那里有一个狭长的地下通道,可以通往半公里之外的小树林。从脚印来看,剩下的几个打手和苍行北应该都是从这个通道跑出去的。
    很显然,在特警冲进来的时候,苍行北已经带着手下从地下通道撤退了,而外面两个被击毙的倒霉鬼,则是用来吸引警方注意力,以便掩护他们的主子苍行北安全撤离。
    大费周折,居然还让正主给跑掉了,陆队长有些不满,但是此行的首要目的是营救人质。白露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也算是大功一件。至于苍行北,以后再慢慢找他。
    尽管白露表示自己可以走,但荣景年却以她有伤为理由,坚持要抱着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亲密的动作,白露感觉怪难为情的,可是却拗不过固执的荣少爷,只好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出了地下室,一直送到吉普车上。
    上了车以后,荣景年从包里拿出湿纸巾,细心地替白露擦掉脸上的灰尘,用消肿的药膏轻轻抹在她脖子上的淤青部位,那温情脉脉的眼神看得白露脸红心跳。
    荣景年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他的朋友陆队长都侧目不已。
    平时荣大少是多么高冷的人设啊,把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陆队长与他相识多年,还从没见过他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便是对他的青梅竹马梁诗蓝,也没有这么殷勤过。
    啧啧,原来冰山不是不能融化,只是要碰到对的人啊!
    不过,仔细打量这个姑娘,漂亮的确是漂亮,但也不是个天仙啊,而且会惹上苍行北这种路数,恐怕背景也不见得清白。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能让荣景年喜欢成那样,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陆队长不太理解荣景年,但也懒得去看两人腻歪,反正不管怎么样,荣景年这次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可得好好地敲他几瓶好酒才行!
    夜幕低垂,吉普车在乡间小路上平稳的行驶。
    荣景年给白露处理好伤痕,又喂她喝了几口水,便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你累了吧?靠着我睡一觉吧,很快就能回家了。”
    白露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性命回来,惊魂初定,虽然身体很疲倦,但神经还是紧绷着的。
    她把头贴在荣景年结实的胸膛上,噘着嘴抱怨道:“我头疼,睡不着……”
    “头疼的话,我帮你按一按就好了。”荣景年让白露躺下,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两个大拇指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打圈按摩,“闭上眼睛,深呼吸,放松心情。”
    白露依照他的吩咐,闭上了眼睛,可是一合上眼,脑海里就浮现起苍行北那疯狂阴狠的神情,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不对,这不对劲……”白露喃喃的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劲?”
    白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说道:“苍行北布局这么久,好不容易劫持了我,就算我不肯从他,但依照他的脾气,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撤退,让我安然无恙的离开。你说,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在等着我们?”
    荣景年摸了摸她柔软的秀发,安慰道:“不用担心,以后你都会是安全的,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一根汗毛。”
    白露眨了眨眼,心里并不那么确信,上回给她请私人保镖,不也还是没有能护住她吗?
    以苍行北的势力,即使有警方出动追查,但既然没有现场逮住他,以后再要治他的罪,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有一种感觉,苍行北似乎败退得太快了,所以她才格外担心苍行北还会卷土重来。此人一向心狠手辣,这一番吃了亏,以后一旦他报复起来,恐怕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人。
    荣景年看出白露的担忧,不屑的冷哼一声。
    其实,早在白露被劫持之前,他就在关注苍行北的动态了,也准备了计划防范着他。
    只不过,在此之前,苍行北有好几个月都没有露面,一直躲在美国治病,甚至一度传出他要隐退的消息,荣景年看他还挺消停的,就暂时没有采取行动,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劫持了白露。
    荣景年一方面联系特警安排营救,另一方面,就紧急联系到了在日本的线人,开始采取行动。
    苍行北的义父刚过世,其遗下的资产和势力范围,是被很多人垂涎的。
    苍行北作为养子,在争夺的时候,的确占有一定优势,在义父过世后就接管了势力,但并不代表人人都服气,没有人跟他争夺这块肥肉。
    时间紧迫,荣景年的做法相当简单粗暴,出巨资赞助苍行北的对手,趁着苍行北人不在日本,对他发出猛烈的攻击,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了多处娱乐场所,令苍行北损失惨重。
    苍行北得知了这一消息,还能不急着要滚回去主持大局吗?一旦老巢被人捣毁,那他的立身之本就没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荣景年勾唇,轻蔑的说道:“此时此刻,苍行北恐怕已经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再来干坏事儿了。”
    白露惊讶的抬眸,荣景年的口气如此笃定,神情是那么的果决。于是白露猜想,看来荣景年不仅仅是来营救自己,可能还采取了别的手段来打击苍行北,否则他也不会撤得这么快。
    “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呀?”白露拽住荣景年的胳膊,轻轻地摇着,“你告诉我,好不好嘛?不然我会担心害怕的。”
    “现在还不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太多的细节因为涉及国家机密,还不方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是采用釜底抽薪的计策。他再能耐,少了后台的支持,也是捉襟见肘,立刻就陷入困境,到时候他还能让那些人听命于他,为他卖命吗?”
    荣景年拉起白露的纤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让你担惊受怕,害你受到伤害,都是我的不好,不过我承诺以后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第91章 交心
    白露在颠簸的车厢里,头枕在荣景年的肩膀上,身上披着他的外套,男人身上独特的海洋气息的淡香将她环绕,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白露这一天从早到晚,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受了不少摧残,终于安全脱险之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这一睡就睡得很沉。
    直到下车的时候,白露都还在睡,荣景年见她睡得香甜,便不忍吵醒她,轻轻地抱着她下了车,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白露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男式睡衣,伤痕的部位都涂过了药膏,清清凉凉的感觉舒服多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台灯,荣景年坐在写字桌前,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白露托着腮望着他,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沐浴在暖橘色的灯光里,有一种温馨暖心的感觉。
    脑子里浮现起拆弹倒计时的时候荣景年深情坚定的眼神,白露的鼻子不由得微微发酸,眼角有些润湿。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思考,但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越发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内心。
    她以前认为荣景年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就算他对自己表过白,她依然不敢相信,但经过这一遭,白露才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甚至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
    苍行北以为用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就能逼得荣景年放弃她,从而让她认清现实之后,对荣景年失望死心。他这样做也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便是夫妻或者至亲,在遇到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也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荣景年就算喜欢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而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只是出乎意料的,荣景年没有按照苍行北预测的方式行动,而是陪着她到了最后一刻。在剪断火线的那一刻,他也是下意识的扑到她的身前护着她的。
    荣景年出人意料的行为也打破了白露一贯的认知,她一时有些迷惘,不知所措了。
    从小到大,她都成长在缺爱的环境里,即使姨妈一家对她也不是无条件的付出,她每天都要帮着干家务活,还要乖巧听话不惹祸,这是他们收养她的代价。
    她的初恋男友凌学峰,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国去了。其实只要他多花一点功夫,多存一个心眼儿,怎么会无法识破他母亲的欺骗,又怎么会对她的困境一无所知?说到底,还是因为用心不够,用情不深而已。
    白露发呆的时候,荣景年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回头,就撞上了白露清澈的目光。
    荣景年走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营销号码,就顺手掐断,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睡醒了?感觉好点没?”
    “我没事的,就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白露红着脸看了一眼身上的男式睡衣,低咳一声道,“那个,谢谢你……替我抹药。”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没事就好。”
    荣景年打开床头灯,仔细端详白露的脸色,休息够了以后,女孩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荣景年的目光落在白露身上的睡衣,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明显大了一号,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不过,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白露被他看得脸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透过窗子看出去,一片静谧的湖水,倒映着银盘一样的圆月,远处有山峦起伏,风景十分优美。
    她忍不住惊讶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杭州西湖,我们家在这里有一处旧宅,前些年我重新整修了一下,现在是我姥姥住着,我有时间也会来看望她。这四周的环境不错,我带你过来散散心。”
    白露恍然的哦了一声,不由感慨起来,西湖边的别墅都是有价无市的,多少有钱人想求购都买不到,也只有荣家这种豪门望族,才能在这种风水宝地拥有这么大一个宅子。
    荣景年小心地扶着白露坐起来,拿了一个靠垫塞在她的背后,温柔的问道:“饿了吧?我煮了你最喜欢的艇仔粥。”
    白露一整天都没有进一粒米,这会儿早就饿得潜心贴后背,被荣景年一说,她的小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荣景年的问话。
    白露双颊发烫,掀开被子想下床,却被荣景年按住。
    “你别下床,我让人送到房间里来。”
    荣景年拉了一下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佣打扮的中年女子敲门进来。
    女佣先是跟他们礼貌的问好,然后在白露的床上支了一张小桌子,再把食物一一摆在她的面前,除了香喷喷的艇仔粥之外,还有一个白水蛋,一碟青菜豆腐和一碗切好的新鲜水果,营养丰盛,搭配得当,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白露用完一顿丰盛的夜宵,感觉饿瘪的肚子鼓了起来,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荣景年温柔的笑了笑,拿起纸巾帮她擦去嘴角沾的米粒,然后把小桌子和碗筷收起来,放到房间的门外。
    收拾完毕,荣景年洗干净手,回到床边,熄灭了灯,然后掀开被子,贴着白露躺了下去。
    黑檀木的大床很宽,两个人并排睡都不嫌挤,不过荣景年却像牛皮糖一样,硬是挤到白露的身边,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
    黑暗中,男人的胸膛滚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沉稳而清晰。白露感觉自己像被一个火炉给烤着,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露露,对不起。”荣景年贴着她的耳朵,沉声低语。
    “为什么道歉?”白露有些不解。
    “昨晚我不该跟你争吵,如果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你也不会负气搬走,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
    白露挑了挑眉,荣景年要是不说,她都快忘记他们吵架这回事儿了,在经历过生死危机之后,这一点小吵小闹就像过家家一般,提起来都有点可笑了。
    “不全怪你,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让你误会,我也有责任。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凌学峰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别动不动就质疑我的品行。”
    “我知道,我信任你的品行,我也没有跟踪你,我只是碰巧在餐厅看到了你们,你们聊得很投机,压根没注意到我。”荣景年搂紧了白露的细腰,报复似的在她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就是有点吃醋,毕竟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白露皱眉道:“你很在意这个?”
    “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有处女情结的直男癌,我只是……怎么说呢,就是看到你们在一起,会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白露沉默了半晌,缓缓地说道:“你真的没必要吃醋的,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实际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在那之前,我没有跟男人发生过关系,不管是凌学长,还是后来那些男人,都没有过……”
    荣景年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到,那一夜白露的确是没有落红的,不过现在想来她的反应的确是很生涩的,不像有过经验。
    荣景年停了两秒没有说话,白露大概猜到他心中的疑问,苦笑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一直都认定了我是个水性杨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对不对?”
    “不,我没有这样说。而且一个女孩子有没有过性经验,有过几个男朋友,这些都跟她的品格没有关系。男女之间情到深处,灵肉结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荣景年抱紧白露,低沉磁性的声音饱含着深情,“我当然相信你的,其实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我都是一样珍惜你的。”
    白露何等聪明,她既然决定把事实告诉他,就是希望能彻底拔除他心里的那根刺,不再留任何后患。因此,她决定,把藏在心底深处的真相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
    “你可能会疑惑,既然我以前没有过别的男人,为什么我没有落红?严格意义上,我的确不是处女,因为没有那层膜了,至于怎么会没的,还得说到苍行北这个畜生!”
    “我大二那年暑假,本来准备在京城找个实习,不回老家的,但是某一天突然收到姨妈的电话,说家里出了事情,但是电话里她也不肯多透露,只听得出姨妈很惊恐的样子。我放心不下,就买了火车票,回老家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到家,才知道我姨父竟然欠了赌债还不上钱,高利贷找上门来催债了!这真是个晴天霹雳,我当时都呆了。那伙人凶神恶煞,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不能搬的也全砸烂了。我姨父哭丧着脸唉声叹气,表弟被人给打折了腿,躺着不能动,姨妈被逼得爬阳台要跳下去,被我死死拽住,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
    “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们,不肯借钱,我没有办法,只好拉下脸面向凌学峰求助,可是也遭到了拒绝。我当时心里是多么绝望,一筹莫展。姨妈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逼死。我想了一夜,最后决定去找这个债主谈谈,请求他宽限时间,我会想办法努力赚钱,还清欠款。”
    “于是那些人就把我带到了苍行北的面前……”白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的大佬苍老板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斯文体面,他对我的态度也很温和,认真地聆听了我的请求,最后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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