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不了萧家。这些年来,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普通人可以犯错,而为君者不可以。为君者执天下权柄,一旦行差踏错,代价实在是太沉重。
    这场恩怨纠缠看似他胜了,他灭了萧家,稳坐帝位,可实则根本没有胜者,每个人都在失去。江玄之失去了母亲,年少伶仃落落,萧青失去了挚爱,半生孤单飘零,而他终为自己所为付出了代价,梁王为他而死,淮南王又因谋逆之罪不得不被他下令处死。
    缘何事情会到了如此地步?他也许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皇权帝位可以对往昔兄弟痛下杀手,可他又无法真正做到像暴君那样泯灭人xing,他在仁慈与残暴之间徘徊,最终酿成了今日之局。
    “你不是说要以史为鉴吗?”刘贤易终于找到了那个意义,“朕还想问你一句,你可愿重新入仕?”
    江玄之眨了眨眼,理智地给出了答复:“我今日还能站在陛下面前,唯一的原因便是舍不下她。”
    “你此生所愿难道只有一个梦儿吗?你的感情尽数给了梦儿,可你的鸿鹄之志又将安放何处?你文韬武略,身怀经纬之才,难道不该为天下百姓谋福吗?”刘贤易犀利地追问。
    这些问句可谓字字戳心,江玄之遮住眼底的波动,仍是坚持已见道:“习武强身,读书明理,我之所以勤学不勉,不过是希望迷茫时可以有所抉择,无所辜负。天下能人志士何其多,有些事我不做,自有旁人来做。如今,我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
    他躬身一拜,转身离去,刘贤易朗声道:“你口中的她,是朕的女儿。你若是一介布衣,如何尚主?又让天下臣民如何看待她?”
    江玄之脚下一顿:“陛下想让她在你我之间做个选择吗?若是如此,我劝陛下三思。陛下可了解自己的女儿?她那样恣意的人,岂会在意天下臣民如何看待她?”
    刘贤易笑道:“她不在意,自有你替她在意。”
    江玄之瞳孔一缩,仿佛尝到了被人拿捏的滋味,终是一言不发踩着落叶离去。
    因寻梦一句话,御史府改成了公主府。坊间传言,南阳公主甚得陛下宠爱,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百姓窃窃地谈论陛下与公主之间的小趣事。
    比如,公主谈及南山某棵松树枝条苍劲丰满,隔日那棵松树便被移植到了凝香殿。比如,公主想念南越的食物,宫中厨子总是做不出那个味道,陛下便兴师动众广征南越厨子入宫。比如,陛下在国事上有所迟疑,公主三言两语便影响了陛下的决断。比如……
    总之,陛下对南阳公主的宠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闻者惊奇,听者动容。听闻陛下还留宿凝香殿……好事者谈及此种传闻,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
    旧日的御史府,如今的公主府,看似变了,实则什么也没变。里面住着的人没变,门庭若市的热闹程度没变,甚至连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过。
    顾全如今是公主府管事,每日处理府中诸事,接待往来宾客,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但他心中是雀跃的,因为他的妹妹顾鸾近日病情好转,整个人渐渐正常起来了。他刚送走一波宾客,远远看到公主穿着一身便装走来,行止匆匆,脸上似有不快,便躬身迎了上去:“公主。”
    寻梦径自往里面走,张口问道:“江玄之呢?”
    顾全道:“主君在室内。”
    这府邸虽是寻梦的,但她平日住在宫中,隔三岔五才过来一趟。他怕江玄之在府中住得不自在,便让府中仆从奉他为主。不过,她显然多心了,江玄之待在小院中,每日读书写字,与往来宾客闲谈饮茶,别提多自在了。
    寻梦踢了鞋闯进去,怒气冲冲道:“气煞我也!”
    江玄之放下手中竹简:“怎么了?谁惹公主殿下了?”
    寻梦拿起案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茶:“这些市井百姓实在恼人,整日无所事事,竟然编排起我与父皇来了。你知道他们怎么议论的吗?他们……”忽觉江玄之眸深如墨,“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江玄之睫毛轻动:“那杯茶是我的。”
    “……”寻梦轻轻放下手中那杯茶,低声道,“我让人再沏杯茶上来。”
    “不必,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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