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见他神思不属,心平气和与他说了几句话:墨儿,你考虑到了父亲、母亲、还有萧家,可你曾考虑过她和你自己?除了那点血脉,她到底有何过错?而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他太贪心,想要的东西太多,却无法兼得。
    他默默地握紧玉佩,转身向屋舍走去,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转了个方向朝寻梦住过的屋舍走去。自从寻梦走后,他无数次想走进那间屋子,最终都是徘徊离去,但这次他终于走了进去。
    寻梦在时,每到夜晚屋里的灯都会亮起来,而她走后,屋内漆黑一片,那盏灯再也不曾亮过。借着那黯淡的清辉,他隐隐看清了屋内摆设,榻上锦被凌乱,案上玉屑还在,仿佛亲眼见到她在晨间懒洋洋地起床,在夜晚专心致志地雕玉。
    冷风拍打着窗户,大咧咧地灌了进来,幻影一瞬间随风消散。他怅然若失,呆呆地坐到了榻上,良久他关了窗户,躺在榻上默默闭上了眼。
    隔日凝香殿内,寻梦坐在梳妆台前,任怜心折腾她的头发。时间果然是悲伤的良yào,她终于彻底接受阿母离世的事实,虽然想起往事还是会伤感,但她答应阿母会活得好好的,总要学会向前看,努力向前走。
    忽然,她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问道:“怜心,我这是着凉了?”
    怜心一边挽发,一边笑道:“公主,你没听人说过吗?打一个喷嚏是喷嚏,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连打三个喷嚏才是真的着凉了。”
    “……”寻梦嘀咕道,“打个喷嚏还有这么多说法。”
    刚嘀咕完又打了两个喷嚏,真是邪门了。
    怜心抿唇偷笑,替她挽了个随云髻,发间chā上了那支木棉树所制的木簪。
    寻梦正值守孝期,身上以素雅为主,金簪银簪之类的自然不能上头。她透过铜镜,怔怔地望着那支木簪,不经意看到殿角落的两只兔子,只见它们欢腾地啃着菜叶,一副无忧无虑的快活样。
    她忽然神魂颠倒地想着,江玄之有没有想过她?这念头一起,她暗暗甩了甩头,睹物思人这种事真是要命。可恨现在还没入春,不然她定要将那两个小东西丢回山林,省得它们在她面前碍眼。
    刚站起来便有侍女来报,说江玄之邀她去长安城外西郊一叙。
    寻梦:“……”
    前几日不是一脸绝情吗?什么时候这么厚颜无耻了?还敢忝着脸约她见面?当她是什么?他养的花草还是动物?她是旁人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她的火气窜了上来,瞥见墙角那两只兔子,更是没来由的烦躁。
    还记得他答应邹楠要去东瓯国,难道他启程前想见她最后一面?她避而不见,不是恰恰表明她放不下他吗?罢了,见他一面又何妨?顺道把那两个小东西还给他,断个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寻梦抱着兔笼子去了西郊,四顾荒野无人,沣河水静静流淌着。恍然想起初来长安时,她曾趴在水岸掬水抹脸,仰头看到柏梁台上的铜柱仙人。她蹲到了水岸,将那个木笼子放在一边,静静地盯着那清澈的河水。
    水面忽然浮现出一个倒影,冷冽的杀意随之而来,她眸光一定,猛然从侧边躲开了去。乍然回身,只见一身异族着装的邹楠躬身站在那里,那双手掐拢的姿势……是想掐死她吗?
    她蹙眉问道:“怎么是你?江玄之呢?”
    邹楠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子,笑道:“还在念着你的江玄之吗?他都要随我去东瓯国了,哪有闲心邀你一叙?”
    是邹楠借江玄之的名义约了她?她大意了,竟然没向侍女问清楚传话之人。不过,邹楠为何要约她相见?又为何要对她下杀手?她勾唇笑了笑:“若江玄之真的要随你去东瓯国,你何必费尽心思对我下手呢?”
    邹楠脸色一变,仿佛被戳中了痛处。那日江玄之明明答应随她去东瓯国,可今日一早竟告诉她不去了。任她将东瓯国说得天花乱坠,美如仙境,他愣是不为所动。纠缠的间隙,她发现了那块修补好的玉佩,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是东瓯国的公主,从小到大深受父王母后宠爱,想要什么几乎唾手可得。唯独在江玄之这里一再受挫,论智慧她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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