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盼神色渐冷,取下那支杏色发夹,这是顾安安临走前特地给小孩戴上的。
    “她去厕所多久了。”
    小盐巴看了下时间:“一个小时。”
    “这寝室里的恶鬼,把她认成了你,疯狂想要复仇。”白盼冷笑:“估计是昨天我给她的符纸不起作用,以为找到了两个冤大头,故意引我们过来,难怪出手阔绰,原来连同丧葬费一起出了。”
    “顾安安……要害我们吗?”
    白盼翻转着手中的杏色发夹:“恶鬼害人,还需要先吓人吗?”
    小盐巴想了想,便了然了:“顾安安一直说黄佳怡缠着她,却一点事没有,要真被恶鬼缠上了,也绝对不会让她轻易逃脱,就算逃脱,说明她本来就深藏不露,为什么还装作什么都不会,来找我们呢?”
    白盼接着道:“如果是她杀死的黄佳怡,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只夹子,可能是黄佳怡送她的礼物,也可能是顾安安杀死黄佳怡时,黄佳怡的血恰巧滴在上面,恰巧形成了某种关联,让已经死亡的黄佳怡印象深刻,恶鬼充满仇恨,生前又记忆模糊,靠生前仅存记忆认错仇人的事时有发生……”
    但顾安安未免也知道得太多了点。
    小盐巴安静地听着,坐久了,屁股下面硬邦邦难受极了,突然想起中邪时看到的场景,便弯下腰,撩开床单,床下果然有一个封闭的大木箱。
    这次不同,木箱被封条贴起来,还挂了锁。
    白盼连贴三道符纸,直接把锁溶了。
    小盐巴感叹道:“符纸的用处真多呀。”
    白盼笑道:“是啊,你乖乖学,以后寻路找人,都能用它完成。”
    “真的吗?”
    小盐巴心中期盼,渴望自己也变成厉害的大师哩。
    木箱被打开,一具血淋淋的女尸以诡异的姿势束缚在里面,似乎整块皮被拉扯下来,流出黏糊糊的油脂和血肉,跟墨水镇的那具干尸不同,她的皮还在,像毯子一般盖在了身体上面。
    虽然小盐巴并不是很害怕尸体,但依然被眼前的场景恶心到了,血和黄色的脂肪就躺在木箱里,幸好密封性很强,至少不会流出来。
    “她……就是黄佳怡吗?”小盐巴难以置信,顾安安和她到底有什么仇,导致非得这么残忍,生生剥了她的皮。
    白盼皱眉:“黄佳怡……有这么瘦吗?”
    小盐巴愣了愣,仔细一想,黄佳怡又胖又壮,一个普通的木箱,怎么装得下她?
    要是尸体不是黄佳怡,又会是谁?
    眼前鲜血淋漓,一团团肉泥,连哪一块肉是哪里的部位都难以分辨。
    小盐巴道:“不管怎么样,先报警吧。”
    白盼想要打开宿舍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他挑了挑眉,冷笑连连。
    物极必反,心太黑,人太聪明,反而不是件好事。
    顾安安正站在门外,她看见白盼和小盐巴安然无恙,没表露出什么,像是全然不知一般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鬼倒是没有。”白盼一脸柔和,眸中没有半点温度:“但看到一具尸体。”
    “什么?”顾安安露出害怕的表情,战战兢兢不敢进去。
    “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顾安安缩着脖子,眼泪流淌下来,又用无辜地眼神看着白盼,视线缓缓移动,想要看他身后的小盐巴,奈何小孩瘦小,被遮挡住一点看不着。
    “别哭了。”白盼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事情蹊跷,先报警吧。”
    顾安安被突如其来的美色迷了眼睛,附和道:“好……好啊……”
    警车很快来了,警戒线拉了起来。
    302寝室平息两年,又开始死人了,死状和四年前的曹妮一摸一样。整所大学陷入恐慌之中,有学生不慎看到,冲去厕所疯狂呕吐,甚至有人提出要搬出寝室。
    顾安安被当作嫌疑人和第一发现者带到了警察局,她熬恼万分,直骂美色误人,被迷惑了大脑,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加上又是她打电话报的警,自然她的问题最多。
    等回学校,已经十一点多。
    走在学校的树荫小道上,此时过了门禁时间,四周空无一人,她急着赶路,脚不小心踩在一团滑溜溜的东西上,低头一看,竟是一片黄蜡蜡的呕吐物。
    暗骂了一句晦气,咬着手指,心里奇怪,今天那两个人,怎么会没死呢?
    顾安安越想越诧异,难道他们发现了发夹有问题?出来的时候,高个子有意挡在矮个子身前,导致她无法观察……
    不知是不是入秋了的关系,脚底总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没有来凉气,小道走起来也比往常要长,她打了个哆嗦,把手放进口袋里。
    碰到一个细长的硬物。
    顾安安头皮一麻,把它拿了出来。
    是她中午放在小盐巴头上的发夹。
    什么时候回到身上的?
    无数鸡皮疙瘩涌上了脊背,颈边不知是谁对着她吹起,一丝丝的寒气席卷全身。
    顾安安耳朵嗡嗡作响,猛地回头——
    一张会走路的人皮倒挂着出现在身后,脸贴着地面,怨恨地看着她。
    “嘻嘻嘻。”人皮发出嘲弄地嬉笑。
    第56章
    “还给我——”人皮被凉风吹得歪歪扭扭,紧贴地面的嘴一开一合,含糊地嘟囔着。
    顾安安从不知道自己还能体力惊人,面对危机健步如飞,冷风在耳边呼啸,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丢了一双鞋,脚被磨出了泡,难免心生怨恨,是白盼,他发现弊端却不说,不动声色把发夹返还了——
    学校的道路不该这么长,就算学生都在寝室,也不会安静得连树叶吹动的声音都没有,顾安安喘息着,回头见人皮没有跟上来。
    刚松一口气,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皮肤感到一阵剧痛,开了道口子,鲜血泊泊流出,露出白色的骨头。
    顾安安往下看去,人皮竟一直缠绕在她的小腿上。
    “还给我——还给我——”
    人皮唠唠叨叨,自下而上,顾安安被恶狠狠地撕裂开来,她凄厉地大叫,大片的脂肪和肉扑簌簌地掉在地上,手指抓挠着地面,脚蹬无助地了几下,眼神涣散,很快没了声息。
    ……
    清晨。
    小盐巴还在睡觉,外面有人敲门。
    他缩着身体,本不打算理睬,但敲门声不肯罢休,频率越来越快,只好慢吞吞爬起来,两个穿制服的站在门口,手拿证书说道:“警察。”
    小盐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卷在被窝里的白盼,想起电视里一直播放卖淫嫖娼的内容,也是这种查房情节,连忙红着脸否认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啊?”其中一个年轻的皱了皱眉。
    “反正不是……”小盐巴嗫嚅着,垂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好年纪大的看明白了,勾勒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我们不是抓嫖娼的,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哦……”小盐巴后退一步,就让他们进来了。
    一脸做贼心虚的小模样,整得年轻警察不得不往那方面交易想,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怀疑的态度溢于言表。
    白盼打了个哈欠,从被褥里钻出来,歪着脸抬眸看两位不速之客,问道:“有什么事吗?”
    说完,肩膀一歪,睡袍垂了下来,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年轻的警官看得脸红心跳,眼神乱瞄,白盼长得雌雄莫辨,要不是身材高挑结实,胸部平坦,光看脸,得被认作女人了。
    小盐巴爬上床,把睡袍又帮白盼穿了回去,整个动作从善如流,一看就是经常做的。
    年轻警察微咳,拿出一张照片道:“你认识她吗?”
    照片里是丰满的漂亮女孩。
    “嗯。”小盐巴点了点头:“曹馨宁,甘阳大学大三女生。”
    年轻警察道:“她的尸体被发现死在了隔壁寝室里,有学生提出当时除了顾安安,还有一男一女,所以打算来了解一下情况。”
    小盐巴愣了愣:“你是说,昨天木箱里的尸体是曹馨宁吗?”
    “是。”年轻警察见他神态有异,便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盐巴摇摇头:“顾安安说,黄佳怡的魂魄总缠着她,我还以为那具尸体是黄佳怡的。”
    “魂魄?”年轻警察皱眉。
    “嗯,我们帮她驱鬼哩。”
    年轻警察沉默了,用不赞同的眼神打量眼前瘦弱的少年,他知道现在有些大学生好奇心旺盛,性观念开放,还喜欢尝试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请碟仙之类灵异的玩意,但面对无时不刻把这些挂嘴边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都有点魔怔了。
    他用教育的语气问道:“你是哪所大学的?”
    小盐巴老实回答:“我没上过大学……”
    “高中呢?”
    “高中也没上过。”
    年轻警察:“……”原来是社会青年。
    “那也不能总把怪力乱神放在嘴边,要相信科学。”他苦口婆心劝道。
    话题越聊越远,老警官坐不住了,截了话头,看向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白盼,问道:“当时你也在现场对吧?”
    “嗯。”白盼懒洋洋应了一声。
    “昨天跟你在一起另一个女孩呢?”老警察拿出笔,打开笔记本。
    白盼轻笑出声,像猫爪子挠人心口般慵懒说道:“他不就在这吗?”
    目光的方向,正是小盐巴坐的位置。
    老警察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他就是昨天跟我一起进宿舍的女孩子啊。”白盼笑眯眯地从床上起来,紧挨小盐巴坐着,揽过瘦弱肩膀,亲密地勾起他的下巴,道:“这副模样扮成女生不觉得很可爱吗?”
    老警官用看变态的眼神打量他们。
    小盐巴羞怯得要死,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窘迫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能穿女装,不然进不去的……”
    老警官按着太阳穴,目光复杂。
    进不去在他听来,又是另一种含义,两男人睡大床房,其中一个女装癖,开门时战战兢兢,用脚想都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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