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水先生有了不好的感觉,水月儿也是一脸紧张,生怕他说出一些不利于大牛哥的事情。
    过了半晌,王员外才缓缓说:“水先生,不瞒你说,本来家丑是不外扬的,但是,既然你想听,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你吧。”
    “王员外,请说。”水先生压住心底想骂娘的冲动,暗骂王员外虚伪,但还是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在没有了解王员外的真实意图前,他不会贸然行事。
    “好,王三,带大牛那贼人出来。”王员外大声道。
    一会儿,王三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大牛,只是这个时候大牛却被铁链锁住,而且还浑身是伤。
    见到大牛哥如此凄惨,水月儿哭着扑向大牛,却被王三一把推开,冷冷说:“给我到一边去。”
    水先生也被吓了一跳,这王员外怎么能滥用私刑,他正想开口,却听王员外说:“水先生,你也看到了,你也不用问我为什么对他严刑拷问,你问问他自己做了什么!”
    “你冤枉大牛哥,他这个人那么老实,是不会做坏事的。”水月儿大声说。
    “月儿,不得放肆,听王员外说。”水先生心底有气,却还是一脸和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生怕惹恼了王员外,不仅是大牛不好过,连他父女两人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水月儿咬着牙关,定定地盯着王员外,想看他会是什么表情,但她失望了,王员外神色不变道:“家门不幸啊,王三,你和水先生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王三道:“这狗杂种,入室偷窃,还企图对十三姨娘不轨,被我们发现了就逃跑,最后我们合力才把他抓住。”
    “不,大牛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水月儿不信,大声咆哮。
    “月儿,听他们说完。”水先生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还算淡定。
    “王三,继续说。”王员外脸色很不好,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是,老爷,后来我们抓住了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王三说完,退到一边。
    水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众口一词,就算他有心救大牛,也没有能力啊,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他难道忘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娘么。
    “水先生,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你也听到了,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按我们大水村的规矩,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王员外变了一副脸色,冷冷道,“水先生,我知道你和这狗贼关系很好,所以我才绕过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水先生无话可说,如果按大水村的规矩,大牛是要被打断双腿,赶出大水村的,可是,把大牛的双腿打断,他还怎么活啊,而且女儿钟情于他,自己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会让女儿恨自己一辈子。一下子,水先生心乱如麻,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不,不能这样对大牛哥,他是无辜的。”水月儿大哭,她不相信,不相信大牛哥是那样子的人。
    她推开王三,冲到大牛的面前,拼命摇晃着大牛。
    王三一怒,想要拉开水月儿,王员外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王三会意,退到一边。
    “大牛哥,你告诉我,你没有。”水月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大牛。
    一会儿,大牛无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一点色彩也没有,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月儿,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水月儿愣了,别人说的话她可以不信,但这话却是从大牛哥口里说出来的,她怎么能不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你有困难,你可以和我说,我不怪你。”水月儿不甘心地问。
    大牛将头扭到一边,冷冷地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晴天霹雳!
    水月儿没想到大牛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大牛哥吗,他怎么能那么绝情?
    呵呵,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而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真心地对我好,想对他托付终生。看来,是我错了。
    水月儿心情糟糕到极点,一瞬间,她心如死灰。
    “月儿,我们走吧。”水先生知道女儿此刻心情不好,只想带着她马上离开,至于大牛这个忘恩负义的人,还管他那么多干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突然走了过来,他看到水月儿两眼一亮,嘴里发出啧啧的怪声。
    却见他穿着一件月白长衫,头发乱糟糟的,却拿着一把扇子,故作风雅。
    “这不是人称大水村一枝花的水姑娘吗,你怎么来了。”那少年笑着说,然后对王员外行了礼,“爹。”
    原来,这少年就是王员外的独生子王子皓。仅仅从外貌来看,王子皓算的上是中人之姿,但不修篇幅,脾气还很怪,一下子又将他打到了下等去了。
    王员外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这孽子,是不是又出去做坏事了。”
    “爹,我可没有,刚才在路上遇到一个老妇人,她撞了我一下。”王子皓一脸委屈,突然他转身看着大牛,故作惊讶地道,“大牛啊,那妇人额头上有一颗黑黑的痣,很像你母亲啊。”
    大牛先是一愣,接着疯了一般冲过来,但一下子又被王三扯住铁链的一头。
    “王子皓,你把我娘怎么了?”大牛状若疯狂,他娘亲是他的逆鳞,谁也触不得。
    “也没什么,她撞了我一下,就死了,我也不想,错可不在我。”对王子皓来说,死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他不会放在心里。
    大牛傻了,他像一个孩子哭了起来。
    而王子皓却暗暗得意,这一切都是他导演的。他早就看上了水月儿,但因为水月儿和大牛关系那么好,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就在他辗转反侧,茶饭不思的时候,他的一个忠实走狗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从大牛身上下手。
    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原来,大牛根本就没有偷窃,他娘病重,要花很大的一笔钱,但是,大牛家一贫如洗,哪里拿的出钱。
    就在这个时候,王子皓找上门了。如此这般对大牛说了一番话,告诉他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会给钱他治疗他娘亲的病。
    大牛没有多想,信以为真,没想到却中了王子皓这个卑鄙小人的计。
    听到王子皓把人撞死,王员外愣了,而水家父女也愣了,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孽子,你再说一遍!”王员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
    “爹,我不是故意的,错也不在我。”王子皓狡辩。
    王员外手掌扬了起来,但却没有落下,他叹了一口气,万分无奈说:“孽子,算了,你的事情我懒得管,你自己看着办。”
    王员外说完,唉声叹气地回屋去了。
    “王子皓,你这个恶人,我和你拼了!”大牛怒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身上的铁链挣脱,随手拿起王三因为惊讶而掉在地上的刀,用力往王子皓刺去。
    “去死!”大牛大吼,要杀了王子皓。
    王子皓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冲来一个人,在大牛的刀还没有刺向王子皓之前,先刺了大牛一刀。
    轰然一声,大牛跌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在大牛倒下的那一刻,天地似乎都静了下来,水月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大哭着扑向倒在血泊中的大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流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对大牛哥这么不公平,他那么老实,那么善良,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月儿,别哭,我没事。”大牛艰难地睁开眼睛,竭力挤出一丝笑意,他知道,他就要死了,现在娘也去了,只有眼前这个姑娘是他放心不下的。他恨,恨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即使后悔也没有用。
    只是他走了后,眼前这个姑娘该怎么办。
    “大牛哥,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爹,爹,你快点来,我们带大牛哥去找大夫。”水月儿六神无主,叫水先生来帮忙。
    水先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大牛已经快不行了,即使叫来大夫,也没有用。
    而王子皓见情况不妙,早早地就溜走了,此刻在场中,就只剩下三个人。
    “月儿,不用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大牛的声音越来越小,水月儿的眼泪又“哗啦啦”地直往下掉了。
    “大牛哥,你别说话了,我不信,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你还没娶我呢。我带你走,我立即带你走。“水月儿用力抱着大牛,要将他抱起来。
    但是,她人小,力气也小,怎么可能抱得动大牛一个健壮的男子,水先生静静地站在一边,什么也没说。
    “月儿……”大牛伸出手,想替水月儿擦干眼泪,但他的手伸到一边,就垂了下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永远地凝固了。
    水月儿的脸瞬间僵硬了,过了一会儿,才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暗了起来,狂风大作,接着,倾盆大雨。
    院子里,水月儿一动不动,紧紧地抱着大牛的尸体,仿若永恒。
    在大牛死后,水月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刘度的出现,看到刘度的那一刻,她甚至错误地以为大牛又复活了。
    但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大牛哥是她亲自挖坑埋葬的,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乎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善终,她怕,怕傻子也会步大牛哥的后尘。
    当水月儿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已然泪流满面,而这个时候,刘度距离他们不到五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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