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蝉本就生的白皙俊俏,有个正在喂鸡的少女忍不住问:“小公子,你打哪儿来,要去哪里啊?”
    少女的声音娇俏,路小蝉立刻笑了,露出脸颊边的两个小梨涡。
    “我从鹿蜀镇来,要去……”
    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舒无隙只是抬起了手腕,路小蝉被锁仙绫一扯,整个人都趴在了麓蜀的身上。
    “无隙哥哥!你拉我干什么呢!小姐姐跟我说话,你就这样很不礼貌的!”
    “礼貌是什么?”舒无隙冷冷地问。
    路小蝉答不上来了。
    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路小蝉眼睛笑弯了起来:“原来你是带我来找鲶鱼炖豆腐啊!”
    一个妇人正在家门口的炉子上炖着菜,炉子旁边是一个小桌子,桌子边时她的男人正抱着孩子逗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舒无隙走了上去,半句寒暄没有,开口就说:“我要买你的鲶鱼炖豆腐。”
    路小蝉:“……”
    江无潮:“……”
    妇人:“……”
    那汉子抱着小娃娃来到舒无隙的面前:“这位公子应该是外面来的吧?我这锅鲶鱼炖豆腐是自家人吃的,不卖。而且钱银在我们这样封闭的小村子里,压根用不上。”
    得,吃了闭门羹。
    路小蝉立刻露出笑容来,他生的好看,一笑就更是人畜无害。
    “这位大哥,我和我哥哥走了几天几夜,一路吃的都是干粮,好不容易闻到了鲶鱼豆腐汤的味道,所以忍不住叨扰了!”
    江无潮叹了口气,还是小乞丐说的像人话。
    汉子和妇人互相看了看,这才开口说:“原来是这样,那就一起吃吧!”
    “多谢啦!”路小蝉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面团捏出来的小兔子,送给了那个小娃娃。
    小娃娃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东西,爱不释手。汉子和妇人对他们也就更加热情了些。
    妇人给路小蝉舀了一大块鲶鱼,路小蝉一笑,夫妻两也跟着笑了。
    江无潮知道这里距离那个颓废腐朽的村子不过半日的路程,这个村子里的人说不定知道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推测出造成这一切的邪灵到底是什么。
    “大哥、大姐,我们饿了一路,在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路过了一个村子,本来以为可以讨一口热汤,结果那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
    路小蝉也特别好奇,竖着耳朵听。
    妇人和汉子互相对视了一下。
    “这……这要从何说起呢?”
    原来那个凋敝的村子是何家村,和这个李家村就只有半天的行程。
    几十年前,两个村子还会互通有无,相互嫁娶,非常和睦。直到某一天,何家村来了一个女人,听说是被父母卖给了一个恶绅,不甘被辱一路逃到了何家村。
    何家村的人心善,收留了她。几年之后,村里的大娘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但是她生的明丽动人,村子里好些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爱慕着她,各不相让,甚至打了起来,有两个小伙子还为此丢了性命。
    何家村世代平安,哪里出过这样的事。两个小伙子的亲娘恨这个姑娘恨的要命,村里的姑娘们也看不顺眼她,就把她赶走了。这个姑娘进了山里,听说当天晚上就被野兽给吃了。
    村子里几个爱慕她的小伙子要进山里去寻她的尸首,也没能回来。从此以后何家村家家户户夫妻都不得安宁,争吵不休,没有一户是和美的。
    村子里的人就说是这姑娘在怨恨,就到山里给她修了座庙。特别是要出嫁的姑娘,会去那里拜求得到驭夫之术。起初几年,但凡进这座庙祈福过的新娘子都会夫妻恩爱如胶似漆,但是过不到三年,妻子都会杀了丈夫以及丈夫一家,把他们的心剖出来吃了。
    村子里的人说那座庙是邪神庙,要去烧了它。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可就是找不到它。但是在那之后,恩爱的夫妻一家被挖心取命的事情仍旧不断发生,久而久之,何家村就没落荒废了。
    路小蝉听得入神,全当是个故事,但是江无潮却低下头来蹙起眉。
    他心里明白,多半是那个枉死的姑娘惹来了邪灵,报复了何家村。
    就在他想要问一问传说中的邪神庙在哪里的时候,路小蝉忽然捂着喉咙咳嗽了起来,一张小脸都红了。
    “哎呀哎呀!小公子莫不是给鲶鱼的刺卡住了?我去拿点醋来!”
    这时候,舒无隙弹了一指真气入了路小蝉的唇间,婉转着没入他的咽喉,将那根鱼刺给化开了。
    江无潮看的真切,那一指真气纯灵澈透,不可能是邪气,所以舒无隙应该真的是修真之人。只是……他到底是谁?
    路小蝉咳嗽了两声,发现不疼了,心里也明白是舒无隙帮了他,立刻朝着他的方向笑了:“谢谢无隙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路小蝉:无隙哥哥,你知道你三千多年修为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舒无隙:寻找你,保护你。
    路小蝉:错!是烤饼还有融化鱼刺!简而言之就是照顾我的!
    舒无隙:还可以让你很舒服。
    路小蝉:?
    第24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妇人见路小蝉没事了, 也呼出一口气来, 又说:“诶,这位公子怎么没吃?是不是不喜欢鲶鱼的土味?”
    路小蝉知道舒无隙很少吃东西,自己在无肆酒坊的时候,也多半是舒无隙看着路小蝉吃,他赶紧打圆场:“您别误会!我家哥哥一直都是这样, 每次都要把好吃的省下来给我。对吧?”
    “嗯。”舒无隙轻轻应了一声。
    “唉, 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可真是好啊!”
    正说着, 就看见舒无隙用筷子将鲶鱼的肉剔了下来, 把鱼骨取出碗中, 推给了路小蝉。
    路小蝉吃着没有骨头的鱼肉,喝着汤,然后舀了一勺豆腐,想着自己怎么忘了讨好舒无隙了呢:“无隙哥哥也吃!”
    他心想舒无隙那么爱干净, 肯定不愿吃他吃过的勺子。谁知道,舒无隙侧过了脸, 轻轻抬了一下手腕, 锁仙绫就将路小蝉的手给拉了起来,舒无隙含住了那个勺子, 将豆腐吃掉了。
    路小蝉僵在那里,明明对方根本没碰到他,却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的手指被对方给吃进去了一样。
    江无潮也不知怎么回事,觉得有点不妥,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只好侧过脸去。
    鲶鱼汤也喝了,何家村的故事也听过了,舒无隙拉起锁仙绫,带着路小蝉要继续赶路了。
    江无潮是非常想要去找那个邪神庙在哪里,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这邪灵作恶已久,吸收积攒的邪念至少过百年,只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对付。
    但是耽搁的越久,失踪的孟夫人以及孟家的弟子们就越是危险,多半现在已经没命了。
    江无潮本想要请求舒无隙出手襄助,但是看舒无隙什么都吸引不了他的样子,只怕跪下来把脑袋磕破了,也没有用。
    江无潮只好退而求其次,向路小蝉说:“小蝉,孟夫人和孟家门下弟子就这么消失不见,我若是视而不见,只怕会被师父责罚。你们又要赶路,只能就此别过了。”
    “啊?什么?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邪神庙啊?”
    路小蝉拉了拉锁仙绫,但是立刻就想起了舒无隙不爱管闲事,只好用祈求的语气说:“无隙哥哥……要不你……你给江老哥一点建议?”
    江无潮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若得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路小蝉竖起了耳朵,以为舒无隙会告诉江无潮这个邪灵叫什么名字啊、以什么为食、怎么结剑阵来对付它,谁知道舒无隙只说了四个字。
    “自不量力。”
    然后带着路小蝉继续向前走。
    我的亲爹额!我知道哥哥你总是以最精简的话来描述最复杂的事,可是“自不量力”什么的,真的很伤人啊!你到底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啊?
    路小蝉正想着要说点什么话把场子圆回来,江无潮却低头道:“多谢前辈。只是这世上,总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
    说完,江无潮就转身离去了。
    路小蝉没有再求着舒无隙去帮忙了,这世上的闲事管不过来,邪灵也数之不尽,只是希望江无潮能平安无事。
    “那个,江老哥,我是觉得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如召唤你的同门师兄弟们一起来!”
    江无潮回头一笑:“只怕我的同门赶到时,他们已经死了。多谢你的关照!”
    等到只剩下路小蝉和舒无隙两个人的时候,路小蝉忍不住问:“诶,无隙哥哥,你知道什么是‘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吗?”
    “知道。”舒无隙回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无聊的麓蜀却没停下来,多向前迈了两步,路小蝉就正好来到了舒无隙的身边。
    路小蝉能嗅到舒无隙身上的气味,忍不住低下头来,而舒无隙正仰着头望着他。
    “明知是执念妄海,却不肯渡岸。只愿为蜉蝣,朝生暮死……但求余生有……”
    他唇齿间的气息触了上来,抚着路小蝉的唇,轻轻撬起,潜了进去,进了路小蝉的五脏六腑,纵情肆意,肺腑之中焚烧的痛感再度袭来,他肩膀一颤,坐直了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路小蝉听见不远处传来悉悉疏疏的声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是野兽吗?”路小蝉拉紧了锁仙绫。
    “没什么。”舒无隙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然后路小蝉听见了细若游丝的呼救的声音,而且还有点耳熟,好像是他刚进李家村的时候,向他打招呼的小姑娘的声音。
    “等等,无隙哥哥……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是。”
    如果不在自己眼前的闲事,路小蝉是不会管的。
    但此时如果把受伤的小姑娘扔在山林里,见死不救,路小蝉是狠不下心的。
    毕竟那小姑娘曾经真心实意地对他笑过。
    “无隙哥哥,我们能不能看看她怎么样了?”
    “不能。”舒无隙回答。
    就在他们从那个姑娘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的身上竟然传出了银铃的声响。
    路小蝉一听就知道,那是江无潮的!江无潮借声音为势来催发剑阵的威力,如果不是有性命之忧,怎么会落下自己的银铃?
    “无隙哥哥!你等等!江老哥怕是出事了!”
    “小蝉,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把江无潮放在嘴上。”
    “对啊!江老哥是我的……”
    “看来我也必须找找到他了。”舒无隙淡淡地说。
    “太好了,你要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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