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录音让年函出来,你们还想要什么?”
    光头佬愣了愣,一笑:“挺机灵的啊,这就对了嘛,你们这些聪明人既然都看得透,就不要跟我来那些拐弯抹角的,咱们敞开天窗说话。你有什么,我要什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那些东西,什么财产啊钱啊,那本该都是我儿子的,你半路劫走,现在这应该叫物归原主,给自己积德的,知道吗?”
    年安扯了扯嘴角,“行,你想怎么要?”
    “干脆!”光头佬收了刀,放在嘴边吹了两口气,接着说,“不过可惜,我不懂你们公司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呢,就想要点现钱,你公司开那么大,遗产拿了那么多,我要个一亿不过分吧?房子车子什么的过户,名字就写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你那个公司,啊……那本来也该是我宝贝儿子的东西,等他被放出来了,你替他进去坐牢,然后把公司的什么股份啊法人啊位置啊等等都过继给他。”
    年安:“……”
    系统都忍不住出声:「他是不是除了杀人犯法这条法律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安重重吸了一口气,对光头佬说:“可以。”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事情,都必须是由我本人亲自办理。”
    光头佬狞笑道:“当然,我知道,咱们先把这条录音给录了吧。”
    年安看了眼年太太,这人好歹跟年父在一起那么多年,不至于像光头佬这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一样,不应该听不出方才那番话有多少不可能,但她却没有任何表示。
    有两种可能,一是年太太也是个智障,二就是她知道这人在异想天开,但是并不想提醒。
    想到这,年安眯起眼睛,在心底冷笑了声。
    在开口的前一秒,系统突然提醒道:「你还能许一个愿望。」
    年安自然没忘了他还有这么个救命符,不然他也不可能至今为止都如此游刃有余。只是现在还没有到真正的生死关头,并不知道该如何具体许愿,太笼统了,愿望只有一个,眼下的状态明显不合适。
    年太太开着录音,催促道:“快点。”
    年安眸光晦暗地注视她:“往我身上泼脏水没问题,但是说我妈的,不行。”
    年太太的表情立时扭曲起来,夺过光头佬手中的刀抵在他下巴,动作太大,一不小心竟是划出一道伤口来,鲜红的血珠顺着皮肤往下滑落:“你说不是!?”
    年安没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坚持片刻,年太太似乎要被他气疯了,光头佬连忙阻止她,语气笃定道;“现在不知死活不肯说,后面他就肯乖乖开口了。等着吧。”
    年安冷笑一声,依然没开口。
    年太太怒目圆睁,片刻,才终于愤愤妥协。
    说完那番丧权辱国的话后,年太太收了手机,冷哼一声,“我看家里的监控,保姆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虽然没有联系任何人,但难保目前不会被警方发现,我们现在在这里还太危险。”
    光头佬点点头,转身朝窝在旁边旁边开始打瞌睡的黄毛踹了一脚:“滚去开车。”
    黄毛“啊?”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车。
    不多时,年安便感觉剩下地板一阵晃动,耳边响起汽车启动时的嗡动声,立时明白过来那句‘去开车’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所处的这里并非什么废墟或地下室、亦或者是任何废旧仓库,而是一辆大货车的后空箱!这意味着他们随时都能转移位置,难怪这群人这么不慌不忙,恐怕早就趁着他下午昏睡过去的时候,开出城去了。
    年安倏地想起方才借着蓝牙发出的定位消息,如今想来,哪怕发送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因为他所在的位置被已经被转移了。
    想到这,年安不由得握紧发麻的双手,大脑转的飞快的时候,只见又走进来一个人,听鞋子的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就是他吗?”
    “对。”光头佬说,“好好伺候,便宜他了。”
    女人目光掠过年安脸上,眼中出现贪婪之色:“当让没问题,摄像机准备了吗?就现在?”
    “啧,猴急什么——早就准备好了,喏,看右上角。”光头佬朝右上方一个破旧的摄像头的努了努下巴,“我这就把他打开,你好好干,回头好处不会少你的。”
    说罢,二人便转身离开,顺便还带上了门。
    车厢内只剩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以及女人走进时的脚步声。
    年安隐约感觉不对劲,微微皱眉。眼睛上的缺陷让他无法看清女人此时的表情,由此一来就没办法确定对方的目的,只能从方才的对话上来判断,这个女人应该是想对他做什么。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并不能看见的摄像头。
    “你几岁了?看起来真年轻。”女人走到年安面前,压低身体,摸了摸年安的脸,“我最喜欢你这种又白又嫩的款了。。”
    年安下意识把头往后靠了靠。
    女人见状不满的哼了一声,“动什么,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躲得了?”
    “……”
    年安眯起眼睛,废话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你们有钱人不是都聪明的很吗?”女人凑到年安耳边,浓郁的香水味熏的他头更晕了,偏偏这女人还非得冲他耳廓吐热气,“不过挺正常的,毕竟通常情况下,胁迫别人时,都会采取侮辱的办法,按照正常发展,现在在这里面对你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今天抓你的那几个臭男人。”
    年安眸色微沉,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但是你不一样。”女人似乎很喜欢年安,她跨坐在年安的大腿上,指尖不断在年安的脸与脖颈处流离,好像在抚摸精美的宝石,爱不释手,“他们还有求于你,需要胁迫你进行其他的事,所以不能击溃你的身心,毕竟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要是你一个不愿意来个同归于尽就不好了……”
    “而现在,你不是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
    年安动了动大腿,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半晌后,在女人贴上来的时候,才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既然如此,那你干脆把我的手解了吧。”
    女人冷笑一声:“凭什么?你坐着我也能动。”
    年安说:“我这人呢,一向遵从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反抗不了,享受也挺好——你说是不是?”
    女人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满意极了年安的态度,但任然不肯松绑。
    年安脑中思绪翻转的飞快,又压低声音劝道:“他们请你来,肯定只是付你一笔钱而已——但是我妈从小教我,不能让女孩子吃亏。”他压低声音,故意在女人耳边报了个数字,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才挑着嘴角道,“这只是我名下个人资产的一部分而已,如果你松开我的手,我全都给你。”
    女人有些心动,但仍旧拒绝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有钱人呢,都是非常注重面子的,而现在,你是‘受害者’,是‘弱者’,如你所说,如果公开,对谁有利?群众会站在谁那一边?斥责谁?我长这么帅,我比任何人都要脸要面子啊,你说是不是?”
    女人没说话,但年安知道这人的心里已经在动摇边缘了,他放轻语气,似笑非笑的接着诱导:“何况手松开了,我脚还绑着呢,跑不了。再说了,外面不还有人守着吗?你这车开着,我总不能跳车,对不对?”
    年安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连脸都没看清长什么样的女人使用了美男计,幸好这人脑子缺根筋,还真被他这番言论给骗了。
    “你最好说到最到,否则……”女人微微仰着下巴。
    年安信誓旦旦道:“当然,我们商人从不骗人。”因为骗人的时候都不把人当人。
    系统目瞪口呆地憋出一句:「……厉害了我的宿主。」
    年安:“愿望现在能许么?”
    系统:「可以,你要许什么?」
    年安:“给我瞬间瞬移。”
    系统:「……可以,但是必须选择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并且你还要为此解释你被绑架后如何脱离的事情,这些人会发现你身上发生的超常现状。」
    年安漫不经心地说:“他们还能到警察局说‘我绑架了个人但是他突然凭空消失了’这种荒唐话吗?”
    系统:「……说的也是!不过你要转移去哪里?」
    年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女人又一次贴了上来,香水味实在难受的刺鼻,这人体重还不轻,好像千斤顶压在自己腿上,疼得不得了。
    “那就开始吧。”说着,女人冲摄像头摆了个收拾,搂住年安的肩膀。
    年安揉了揉被解开绳子的手腕,左手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稍微把女人的身形按离自己身上些许。
    “其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年安突然满脸犹豫地看着女人说。
    女人不耐烦地说:“什么?”
    年安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瞳孔晶莹透彻,黑的非常纯粹,好似藏着星辰瀚海,以至于被摘下眼镜的那双眼睛注视时,心底会不由生出一瞬仿若被银河包裹其中的错觉。
    只见他眼中噙着丝丝笑意,主动贴在女人耳边,一字一顿,格外清晰地说:“我对女人硬不起来——他们没跟你说吗?”
    “……”
    空气中有一瞬的凝滞。
    只见女人愣了一霎,继而恢复表情:“说了啊。”话落,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东西,打开盖子,捏住年安的下巴,“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个。”
    “……”年安虽然看不清,但能猜出那是个什么玩意。
    他眯起眼睛,正想着要不要还是干脆直接让系统给自己瞬间转移溜走时,车子猛地晃动了下,女人手里的瓶子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年安还未反应过来,脚底下的汽车又一次剧烈晃动了下。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后车厢,撞击不偏不倚就在他右侧,要是再往左边一点,准能把他撞飞出去。
    “怎么回事!”女人被撞的瘫坐在地,慌乱地回头看向摄像头,年安趁机弯下腰解开脚上被捆着的绳子。幸好他以前拍戏时又拍过这种绑架戏,当时为了逼真效果,剧组是真的给他绑的特别严实且复杂,当时他为了这幕只有几秒的戏,跟绳子难分难舍了好一段时间。
    万万没想到,那时候学的鸡肋技能,眼下居然会用在这儿。
    这些人也是简单粗暴,似乎算定了他跑不了,居然没有用手铐。
    等女人注意到的时候,年安已经三两下挣脱开了绳子。撞击依然持续着,年安能感觉到脚下的车子在不断加速,然而货车跑的再快也有极限,因此后面那辆车不但追的紧,还能够非常大力的撞击他,晃得他头都晕了。
    年安不知道是谁在这么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来救他的!
    思及此,年安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对方已经发现他绳子被解开,立刻飞扑过来压住他:“你他妈敢!”
    年安眼下虚的力气都比不上这人,然而此刻,却猛地生出一股蛮力,一把拽住女人的长发,用力一摔,耳边一声尖细的“啊——”响起。
    年安拧紧眉头,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寻找小门,还没来得及碰到把手,女人猛地拽住他的腿往后拖,并且脚下的汽车突然变成s型路线,不断的左右晃动。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坐在前面的人透过摄像头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但又碍于后面有追兵无法停下车阻止他,只能借着这种办法来。
    然而没了束缚,就算摇晃点还是能找到开门的锁,正想着,年安小腿上突然刀狠狠插了一刀,疼得他直接倒了下去。
    女人蓬头垢面,满脸狰狞地按住年安,一手掐着他脖子,举着刀怒道:“你他妈倒是行啊!敢骗我?——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了!”
    空气里漫出一股血腥味,年安望着即使模糊也依然能感觉到锋锐的刀,女人似乎被他刚刚那一摔惹怒,有些发狂,“我跟你讲,其实我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所以就算是我现在杀了你,我也是无罪。”
    “……”
    汽车还在不断的摇晃,撞击因此间隔久了些,就在那把刀再次刺下来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年安猛地伸出手按住,下一秒,撞击偏移至侧边,两人身形一划,那锋锐的刀尖贴着年安的脸划出一道血痕!
    操,年安在心中忍不住爆粗,破相了!
    这一撞分散了女人的注意力,年安一手摸到女人手肘处,冲着麻穴狠狠戳下去,立刻把刀夺了过来,推开人,忍着腿上的剧痛再次站起来,这一次,终于准确摸到了开光,重重一拉,铁门不堪重负地应声而开,狂风骤然袭来,年安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年安!!”
    噪耳的狂风间,年安听见了宓时晏的声音,他下意识朝着声源看去,然而此时早已是深夜时分,眼下他的视力和瞎子没什么区别,只能透过灯光,大概确定宓时晏应该是在右边车道的汽车里。
    宓时晏一路把跑车开上两百码,严重超速的找到这里来,但到达位置时他就发现这里是一片荒野之地,放眼望去杂草丛生,没有任何建筑物,更别说可以藏匿的位置。而前方,则是深入黑暗的马路。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把车停下来在周边找,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年安在前面!
    直到他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发现一辆破旧的、连车牌都被遮了两个数字的火车时,才终于确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骗人。
    深夜的风极其刺骨,年安站在货车上,脸上还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还有红色的鲜血在往下流,染红了白色的高领毛衣,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高速行驶的车上倒下去。
    货车还在左右不停摇晃,似乎想把年安抖回车上,宓时晏却不敢再撞了,他怕年安就那么掉下去,这一摔,就不是受伤的问题,而是命还在不在的事了。
    虽然已经把手机交给了警方,想来对方应该已经出警了,但肯定没他们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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