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精通刑狱逼供的手段,定不寻常。
    他涕泗横流,说:“我全都招,但你不能杀我。李四娘偷走了……偷走了卢家的传家宝……”
    “千里江山图?”
    “你怎么知道?”
    面具人沙哑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大步上前,掐住卢飞星的咽喉:“千里江山图现在何处?!交出来,饶你不死!”
    卢飞星摇头求饶:“没……没找到!李四娘把千里江山图偷走,我派去的人找遍了她全身,也没找到东西。”指尖钻心的疼,他生怕面具人再对他用刑,大声道,“我发誓,千里江山图真的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那贱人到底把东西藏在哪儿了!若欺骗了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面具人谅他不敢说假,沉声问:“千里江山图那么大一副,李四娘会藏在哪儿?你竟然找不到?”
    卢飞星闻言愣了愣:“千里江山图并不是整幅啊。”
    面具人一惊:“你什么意思?”
    卢飞星愕然解释:“千里江山图被撕成了七片,李四娘偷走的,只是其中一片……”
    ***
    蔺伯钦没想到宋丞相找来的人,还真有本事让卢飞星口吐真言。
    得知千里江山图被分成了七块碎片,而卢家手中那一块,仍在李四娘身上,不免惊诧。
    晋朝覆灭后,神宗自缢,妃嫔贵女不乏美貌者,尽数沦为教坊司做官。妓。卢龟年掌管教坊司,很有可能,他手中的那碎片正是从晋神宗后裔得来。
    无论如何,蔺伯钦都要前往教坊司一趟。
    但在此之前,他已写信给顾景同,让他继续搜查李四娘身上可有其它线索。
    卢龟年在朝中一直属于明哲保身之辈,不参与党派争斗。因此宋丞相打着寻欢的由头,带蔺伯钦一起前往教坊司,无人阻挠。
    只是,蔺伯钦没想到,会在教坊司这种地方碰见楚姮。
    楚姮也没想到会碰见蔺伯钦,她一想这地儿是何等腌渍,顿时怒火中烧,面色发冷。
    说来巧了,她回宫吃斋念佛没几日,觉得枯燥,便又想出一个请乐伎唱诵佛歌的法子,一方面不用她天天待在佛堂,一方面还可借故出来走走。虽然左右跟着一帮太监宫女,至少可以出宫透透气。
    宋丞相携蔺伯钦与她行礼,随即问:“公主怎不在宫中待着?”
    楚姮依言答了。
    宋丞相颔首:“公主若是要选乐伎,交给下人来办便是。”
    楚姮目光在蔺伯钦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今日未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暗绯色的交领长衫,衬得他愈发白皙俊俏。
    一想到教坊司的莺莺燕燕,她呵的冷笑一声。
    蔺伯钦一看她表情,就知她是误会了,心里着急,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解释,只能垂眸不去看她。
    “青天白日的,相爷和蔺大人倒是好兴致。”
    半晌,楚姮才酸不溜丢的说出这句话。
    蔺伯钦叹了口气。
    宋丞相倒是一派闲适的样子:“随兴所至,让公主见笑了。”
    楚姮瞪了眼蔺伯钦,气道:“既如此,本宫先回了,相爷和蔺大人一定要玩的尽兴啊!”语毕,她脚下生风,提着裙摆走的飞快。
    浣月和洗星在后面喊:“公主!公主!乐伎还没挑呢!”
    楚姮练武之人,脚程利索,一帮宫女太监都追她不上。
    楚姮哪管这些呢,她被气得不行,这教坊司地儿又不小,一通疾走,弯弯绕绕的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准备扭头回去,却见蔺伯钦跟了过来。
    她心头怦然,却撇嘴道:“宋丞相难得带蔺大人来教坊司寻欢,怎不玩个痛快?”
    蔺伯钦看了眼左右,怕有人发现,将她顺手拉去两屋墙间的隐蔽夹缝处。
    这里着实有些逼仄,却刚好可以把楚姮堵在里面,让她出不来。
    “蔺伯钦,你放肆!”
    楚姮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在他俊脸上。
    以楚姮的武功地位,离开他的视线十分容易。
    可她没有。
    她虽然一脸暴躁,却依旧怪怪的被他拦住,与他斡旋。只此,蔺伯钦便知道她心底是有他的。
    蔺伯钦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柔软的道:“姮儿,莫生气了,你知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呸,本宫看你就是风流成性!”
    蔺伯钦耳根微红,无奈道:“……我也只对你风流过。”
    楚姮闻言,想到两人相拥的无数日夜缠绵,脸颊滚烫。她咬牙道:“别跟我提这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只要想到被他囚禁在监牢,那样的冰冷潮湿;想到他的不信任,她心底就好似被手给揪紧了。
    即便明白这是误会一场,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生气。
    “姮儿。”
    蔺伯钦心中酸楚,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楚姮想到这些十分难过,抬手就去推搡他:“蔺伯钦,本宫是当朝公主,你再对我无礼……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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