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指腹上的薄茧刮得她不舒服, 她推开脸上的手,又问:“你想说什么?”
    顾文澜悻悻地放开, “我明天休息, 明晚把两家长辈约出来吃顿饭, 方便么?”
    溪言点点头,“知道了,我爸妈那边很好安排。”
    他笑了笑, 想也不想就说:“就跟你一样?”
    溪言微微一愣, 道:“对, 很省心吧?”
    他不置可否。
    不是省心, 是舒心。
    确切地说,是安心。
    溪言把试卷竖起来在桌面上对齐了,搁到了桌边, 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床上睡觉,被他一揽腰给带入他怀里,吻像细雨,缠缠绵绵落在她唇上,颊边,颈窝里……
    “你不累么?”她摸到他胸襟的衣料抓着,“今天回来比平时还晚。”
    “没,”他凑在她颈窝里,含糊道:“今天早下班,跟朋友在外面喝酒。”
    她忽然没吭声。
    顾文澜顿了顿,抬起脸来说:“放心,没有花天酒地。”
    溪言说:“只怕是有心无力。”
    一个当医生的,沾一滴酒都得深思熟虑,哪还敢花天酒地这么放肆。
    他笑着贴近她的唇瓣,喃喃说道:“你倒是把我摸透了。”
    溪言:“……”
    摸你个大西瓜的透。
    他这话很平常,但他动作暧昧,腔调也暧昧,跟调情似的,听起来也就显得别有深意。
    经反覆体验并确认,溪言发誓,顾文澜的身体绝对是金刚石材质的,她咬牙忍了半天才说:“你……要不要……”
    他低喘着回应:“要。”
    “休息一下?”她补充。
    “不要。”很干脆。
    “……”
    第二天他自己睡得跟隐居山林似的雷打不动,溪言一早醒过来准备早餐,期间进来叫了他三回他才起来,进洗手间洗漱完出来,看见她在阳台里晾衣服。
    他走出去,弯腰在放衣服的篮筐里拿了件东西玩。
    溪言转身一见到他,正想让他进屋吃早餐,忽然发现他手里的内衣,急忙抢回来,说:“你干什么?”
    有点凶……
    顾文澜撇嘴,“我研究一下,每次脱你的衣服,一到它那一关就卡住了,我倒要看看它多大本事,居然再三地把我难住了。”
    溪言:“……你,消失。”
    他只好回屋。
    顾文澜进屋之后,经过茶几,蹲下来敲了敲鱼缸,吓小金鱼玩,吓完小金鱼再走到餐桌边坐下,开始揪桌上的百合花的花瓣……
    溪言晾完衣服进来,看见他无所事事地坐着,走过去问:“早餐吃了么?这么快?”
    他靠向椅背,“没,桌上又没东西,吃什么?”
    “你……”溪言气得瞪他,抱着篮筐走了,边说:“懒死你算了!”
    “冤枉我了,”顾文澜没事就喜欢逗她,看见她从洗手间出来又说:“李老师不亲自把早餐端上来,我吃了也不开心呢。”
    溪言进厨房把粥盛出来给他,自己又进屋收拾东西去了,再出来时她到厨房一看,他倒是把碗给洗了,正觉得满意,出来就看见他蹲在茶几旁跟小金鱼较上劲了,指关节把鱼缸敲得铛铛响,两条小金鱼被吓得四处乱窜。
    她发现顾文澜真的很幼稚,幼稚,幼稚!
    溪言过去把鱼缸端起来,进洗手间给小金鱼换水。
    顾文澜对着她的背后说:“不就敲了几下么,看把你给心疼的。”
    她回:“就要心疼。”
    顾文澜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文献,做笔记,等她给小金鱼换了一缸水出来,他把书往沙发一扔,说:“换衣服,咱们出门。”
    溪言扔了几颗鱼食下去,抬起头问:“要去哪。”
    “给你买个梳妆台。”他一脸阔气。
    “哇,好大的恩赐呢。”她说完转身进屋换衣服。
    “别装可爱,”他起身跟着她进屋,倚在衣柜门边上说:“大白天的又想把我骗上床?”
    “神经病。”海啸都浪不过他,她觉得。
    她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和牛仔裤出来,见他赖在这里似乎没打算走,忽然笑着对他说:“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他不咸不淡地应着:“嗯——”
    她捏着嗓子扭着脖子,唱:“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顾文澜:“…………”
    溪言调戏完他,笑着走开,去洗手间换衣服。
    顾文澜哑然失笑。
    不仅仅是简单的舒心,是安心。
    她像溪水,放入什么容器就呈现什么姿态,他把她放到自己身边来,她就摆出了让他最安心的姿态,她站在跟前,他就想抱她。
    或许找个熟人过日子安心一点,重点不在熟人,在于安心。
    这种安心的来源是什么尚且不知。
    ……
    顾文澜带着她绕远一些,去了居家商城。
    溪言看了个大概,选了个和卧室衣柜的风格相似的,白色。
    顾文澜似乎不太满意,觉得规格小了,他指了指旁边那个,同系列三面镜的梳妆台,看起来确实比她挑的这个高了几个档次。
    导购员上来先赞美了一下两位真是独具慧眼,然后说:“这款北欧实木梳妆台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一款,目前存货不多了。”
    顾文澜看过去,问:“最受欢迎?”
    导购员赶紧点头说:“是的是的。”
    顾文澜点点头,淡淡道:“那独具慧眼这个特质还是挺大众化的。”
    溪言:“……”
    导购员的微笑跟上了502似的僵住了,看向旁边的女顾客求助。
    溪言笑着说:“就要这个。”
    导购员听了,乐呵呵地开票据去了。
    溪言说了他一句:“无不无聊?”
    他摸着鼻梁,笑笑没说话。
    接着溪言还挑了一面全身镜,和梳妆台一起让人送货上门。
    结账的时候,他摸出钱包掏了一大叠红色大钞……
    溪言小声问:“你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不嫌麻烦么?”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反问:“你不觉得男人掏钱包为女人砸现金的时候特别帅气么?”
    溪言:“……”
    这是什么一掷千金的土豪想法?
    回到家安置完所有东西,差不多下午一点钟,顾文澜这才带她出门吃饭,就在离家半个小时车程的广场里找了家茶餐厅。
    顾文澜今天没有戴领带,领口的纽扣敞着,模样随性许多,平时他去医院一定会系领带,西装革履,营造出一丝不苟又风度翩翩的形象,到处欺世盗名……
    谁能想到他在家里能幼稚到那个程度,浪成那副德性?
    两人吃完饭出来,溪言看见广场外面的喷泉边上有一伙儿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奇之下多看了两眼,忽然就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周禹?
    她停下来,发现那伙人围着他,似乎在互相对峙着,有两个手里还拎着棍子,凶神恶煞的样子,溪言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赶紧跑了过去。
    顾文澜听见她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一回头发现自己老婆一声不响跑了……
    带头的那个满脸戾气,“周禹我告诉你,我们这儿不是慈善机构,欠债就得还钱,这就是社会公道!今天还不上卸胳膊卸腿!随你挑!”
    周禹倒是无动于衷,说话比讨债的人还拽,就一句话:“今天没有。”
    带头的撸着袖管就要过来,“我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
    溪言及时赶到,把周禹拦在自己身后,“你们干什么?”
    她一出来,把周禹吓了一跳,他直接皱起眉,把她拽到旁边,“你来干什么?”
    带头的忽然摆出个下流脸,说出来的话也不上档次,“哎哟,可以啊,你小子欠着债,不花心思还钱,居然玩女人?”
    溪言没见过这种阵仗,尽量保持着镇定,转过去说:“我是他老师,你们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讨债的!”那人冷笑,“你能替他还钱么?还不上赶紧滚,少在这儿耽误功夫!”
    “欠多少?”溪言直接问。
    那人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看笑话似的看着她,说:“8万!”
    溪言:“……”
    周禹脸色阴沉。
    其实溪言听到这个数目时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她就怕听到对方说个几十几百万的……
    那人笑完了继续说:“一个月还3000,妈的跟挤牙膏似的够仁慈了,就这他妈还能拖一星期,今儿我们是来卸他胳膊的!”
    旁边人补充:“或者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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