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蒋夫人明显就是想把脏水往海棠身上泼。
    海棠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了,她看着那两个护卫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东子身上,再继续打下去,只怕东子的命都要没了。
    她略略拔高声音道:“蒋夫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还先请两位护卫先停了手里的板子。”
    蒋夫人不以为意,别过脸,只冷哼一声,她是诰命夫人,这里没人能阻止她,她今日就是要给海棠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就算她离开了侯府,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东子已经被特意用了内力的护卫打的快要奄奄一息了,再不停手只怕真要出人命了。
    夏云喝声问道:“说,到底是谁唆使你的?”
    东子也明白只要自己说是海棠唆使的,就能逃过一劫,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海棠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万万不可做这指鹿为马的事。
    海棠心里酸涩,当初平春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没能救下,难道如今还要再看东子也死在自己面前吗?
    “慢着!”海棠语调微扬,整个人气场变得有些凛冽,不卑不亢的和蒋夫人对视,“蒋夫人,到底要如何您才能放过东子?”
    蒋夫人眼中含着一丝冷意,她示意护卫先停手,只问道:“他偷金簪,是你授意的吧?”
    海棠忽得笑了,可笑意却一点也没到到达眼底,如果自己点头,那以后就要背负着偷汉子,唆使等多个不清白的罪名活着,不管是对自己想要做的生意,还是以后的再嫁,都是极为不利的。
    看海棠一直没开口,一旁的夏云道:“若你肯为他跪下来,说不定夫人一时心善,就放了他。”
    段蝶诗忍无可忍,“你一个小姨娘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的!”
    “阿姐!”海丰想上去帮忙却被海秋给拉住了,他看到自己父亲对他微微摇摇头。
    “交给你阿姐自己处理吧。”
    蒋夫人面色平静地对段蝶诗道:“段小姐,这奴才是侯府的人,既是犯了侯府的规矩,自也是侯府的主子来教训,我说的可有不对?”
    没有不对,可就是不爽!段蝶诗气呼呼的,可她哪里是蒋夫人的对手,只得恨恨作罢。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着,然后在下一瞬间,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了,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海棠对着蒋夫人,缓缓跪了下来。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东子在看到这一幕时,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落在地上,将地上的土地晕开,也滴到了他的心里,刻画成了一副他再也忘不了的画面。
    本来马上就要跪到地上的海棠,忽然闷哼一声,膝盖处疼痛难忍,身子一歪,结果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妙竹连忙上前扶起她,海棠捂着膝盖,痛得呲呲的抽气。
    夏云冷笑:“怎么的,这就是不跪了?那就给我继续打!”
    “还真不知道小侯爷的妾室竟是个彪悍的人。”有个突兀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拨开人群,大步朝这边走来。
    “哥!”段蝶诗双眼一亮,上前挽着段晋辰的胳膊,“哥,你怎么回来了!”
    段晋辰也顾不上和自己妹妹多说什么,先走到海棠面前,柔声道:“没事吧?”
    海棠摇摇头,此刻看到段晋辰柔和的面庞,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有点感动,她只是想到了一句话,在我受欺负有困难的时候,只盼着有人能不顾一切把我从泥潭里解决出来,却没想到这人竟会是小国公。
    蒋夫人想起夏云说的,海棠和国公府的人关系亲近,特别是小国公,若是本来还存着几分疑心,再看看今天这情形,不相信也不行。
    段晋辰道:“今日既是海棠铺子开张的日子,有些子虚乌有的事就别弄了,若是不依不饶往深里追究,只怕最后还不知道谁倒霉的。”他虽然淡然的说着这哈,可带着几丝警告意味的视线落在夏云和红玉身上,惹得那两人身上一阵阵发麻。
    在蒋夫人开口前,段晋辰再次截住她要说的话:“而且小侯爷马上就要成婚了,就当是为他积福,也权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执意要打东子,要找海棠的麻烦,反而给自己和侯府落个不好,当下她只点头道:“既是小国公开口,必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
    段晋辰拱了拱手,“都说蒋夫人气度不凡,平治佩服。不过平治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应承。”
    “哦?不如说来听听。”
    段晋辰指了指已经半昏迷状态的东子,“依照夫人说的,这奴才背主,不如就把他给踢出侯府,自生自灭?”
    蒋夫人本就没打算留着东子的命,不过是一个奴才,就算今日死不了回到侯府,也不会忠心,倒不如卖给他这个面子。
    蒋夫人离去时,看热闹的群众也都一一散去了,海棠看着某一处有些发愣,想追过去看看却因为膝盖疼放弃了。
    “怎么了?”段晋辰以为她还在担心蒋夫人去而复返。
    “你和盛大人一起回来的吗?”
    “没,我今天早上到的,他还在上京有公务要处理。”段晋辰说着说着就叹气了,“若我早点回来,你也不用受这委屈了。”
    海棠没注意他后面的话,只心里在想,刚刚瞧着的人分明就是盛睿泽,可她再仔细一看,又连个脸都没了,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杨氏一直在后院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后来听海秋说了遍,还是胆战心惊,急急忙忙提着裙褂奔到前厅铺子,看到她忍痛站在那儿,可一些客人谈笑如平常,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海秋站在她身边,心里何尝不难过?他既然给不了海棠更高的门第,那就给她更大的支持,给她强力的背后支持,比如现在,她想留下东子,说他是个好苗子,以后铺子的壮大离不开他。那他这做爹的,就帮她照顾好这人,让他可以活蹦乱跳的到这铺子里来帮忙。
    正文 【61】小姐,值得吗?
    盛睿泽在回上京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在鸡鸣时分就快马加鞭往坪洲赶,到了坪洲悄无声息的回府换套寻常衣服就到南平坊去了。
    他看着海棠在那迎客,看着她谈笑自如的应对各种客人,也看着她在蒋夫人为难下是如何应对的,更是看到她要跪下时内心的震惊。
    在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弹出暗器阻止她跪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她跪下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好像她不能被人这样欺负一样。
    寒风刮过脸颊,带来刀割般的疼痛,可他却恍若未觉,他当时甚至在想,要不要就这样冲出去,帮她解围了再说,好在段晋辰及时出现了。
    可他也看到了海棠看着段晋辰的眼神,除了感激外,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次,只知道他现在又觉得有些胸闷了。
    他摒除杂念,又拿鞭子抽了马肚子几下,身下的马受了刺激,更加疯狂的奔驰起来。
    因着德胜楼还有贵客要到,林汉时没过多久就带着林元瑶走了,回去的马车上,林元瑶看自己父亲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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