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无意中就会忽略掉很多交通状况。
    红绿灯口,她没注意到变化的讯号,抬步继续朝斑马线走。
    大卡车的高分贝喇叭倏然响起。
    许柔吓得一个激灵,脚却更生了根似的,片刻不能动。
    幸好,被人用力往后拉了一把。
    荆念捏着她的手腕,态度不善:“不看路?”
    她摸了摸鼻子,心还在狂跳,直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信号灯重新变绿,三三俩俩驻足的路人们再度前行。
    车水马龙的场景,只有他们两人还站在街边。
    “您可以放开我了。”许柔挣扎着想缩回手,对方的手指温度烫人,她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荆念嗯了声,眼眸暗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制地压了下她脉搏处的皮肤。
    细腻柔软,比奶油还滑润。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烫手山芋一样甩开她。
    许柔被他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暗骂一句神经病,趁着再度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问道:“您为什么找我来打扫?我家务活其实很烂的。”
    他插着兜,身姿笔挺,侧过头道:“懒得找别人。”
    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开玩笑。
    许柔气结:“您就是想找个免费劳动力对吧?”
    他没理她,直接朝前走,走到半路才慢下步子,面无表情地道:“不是免费,我会按照市价来支付你的报酬。”
    谁稀罕啊!
    她愤愤地咬牙,不想再和这位压迫学生的禽兽老师说话。结果人脾气比她还臭,一路上皱着眉,自顾自地走,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
    等到行至公寓楼下,保安从敞开的登记处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荆先生。”
    “下午好。”荆念颔首致意。
    保安也挺三八的,发现独来独往的人带了个美人儿回来,立马笑起来:“女朋友啊?”
    许柔刚想否认:“不……”
    身边的人已经冷冷接话:“怎么可能。”
    保安尴尬地缩回了头。
    许柔被怎么可能四个字搞得自尊心都炸了,她一脸泄愤地按着电梯键,可门开了后男人却直接往安全通道走。
    电梯是要刷卡才能上行,没了他,根本无法启动。
    她只得跟出来,小跑步追上他。
    楼道里依旧黑漆漆,安全指示灯散着绿色的光。
    荆念大步上阶梯,走至两层楼之间的平台处,被身后的少女扯住了袖子。
    “我们坐电梯啊。”她跑得有点喘,声音不自觉带了点娇。
    他听着,喉咙微微发烫,心下愈发烦躁起来。
    懊恼前一晚的自己,究竟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给她发消息。
    许柔发现男人根本没理会自己,甚至还加快脚步朝上赶,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之前过来质问考试成绩的时候爬过一次楼,五百多阶,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当时因为憋着一口气没有发泄,所以还好。
    眼下让她重蹈覆辙,这是万万不能的。
    “我们为什么要想不开走楼梯啊?”她又问了一遍,提着裙摆追了几步,一直到五层的转角平台处,才赶上他。
    她堵在他跟前,胸口微微起伏,领口扣子散了一颗,露出精致锁骨。
    “锻炼身体。”他脚跟一转,选择绕开她。
    许柔不让他过,一手撑着墙,站在比他高两阶的楼梯上,微微弯下腰:“教授,大热天的,坐电梯吧。”
    她挡着去路的样子堪比纨绔,上衣有点短,因为她手臂的动作,带起了一截,露出莹白小腰,亮得晃眼。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处,而后强制性掰开她的手,淡淡道:“我坐不了电梯。”
    许柔这会儿已经出汗了,接触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耐后,为什么三个字硬生生憋在口里,咽了回去。
    接下来漫长的爬楼过程两人谁都没在开口。
    等到二十八的楼层号出现后,许柔汗流浃背,衣衫全贴在了身上,她气喘吁吁撑着膝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观荆念,除了额角留点汗,还真没什么大反应,他拿出钥匙开了门,先把卧室反锁了,而后领着她参观了一圈。
    装修风格很简单,黑白灰三色的性.冷淡风。
    家具都带着硬朗线条,除了玄关上的油画外,多余的摆设一样没有,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居所。
    三室一厅的公寓,隔间少,面积却有一百六十多平,厨房是敞开式,分中西式,料理台上还放了点食材。至于客餐厅的隔断,则用水族箱屏风代替,一点二米的无边框玻璃缸内,两条深海的神仙鱼略显寂寥,在珊瑚堆里互相追逐。
    许柔贴着玻璃观察了会儿,很是无语:“就喂这两条?”
    荆念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抛给她一瓶后,道:“是,每天一次,拿虾饵手工撕碎了喂,不要用鱼饲料。”
    “矜贵。”她小声嗤了声。
    他当做没听见,坐到沙发上:“其他也没什么了。”
    这么简单?许柔狐疑。
    他轻笑:“每天拍一段视频给我看看,要是积灰的话……”
    许柔梗着脖子:“怎样?”
    他站起来,笑意加深:“我可能会不高兴。”
    又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轻轻柔柔的嗓音,却预示着危险的征兆。
    许柔往后退的时候没注意,一下子摔到茶几上。
    她想要站起来,结果那人却弯下腰,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会想知道我不高兴是什么样子的。”
    变态!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挣扎了一会儿,却让裙摆越卷越高。
    笔直修长的腿堪比上好的艺术品,无半分瑕疵。
    他一点没避讳,看了几眼后又想起她当初被囚禁在鸟笼里的画面,似乎当时足踝上还加了锁链。
    宝石和裸足,美轮美奂。
    感觉理智在一点点被黑暗侵袭,他叹息了一口气:“真是被姓周的洗脑了。”
    许柔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到他终于大发慈悲放开她后,立马拉好裙子。
    这个人变了。
    从前看她是三分漠然七分藐视,现在则换成了探究和犹豫五五开。尤其是他的眼神,如覆着薄冰的湖面,已经出现了裂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她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挣扎。
    那是一种不甘于承认现状却又不自觉沉沦的挫败感。
    许柔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幸好他这样的表情,只维持了半刻,很快就消失不见。唇角轻勾,他还是那位z大风度翩翩慵懒迷人的荆教授。
    “就这些,明天开始,你先回去。”
    许柔简直要呕血,辛辛苦苦过来,三分钟就打发她回去。
    她默默无语地蹲在玄关换鞋子,又觉得不能亏太多,扭头道:“教授,说好的报酬是多少?”
    荆念:“……”
    在许柔死皮赖脸的要求下,他给了一个高于市价双倍的工资,并提早支付了一半的酬劳。
    其实他还不够了解她。
    要知道许柔从小到大的外号就是小妖女,这都是有原因的,她不但在学业上有所成,在算计人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她在回寝室的第一时间,就通过家政app预约了一位钟点工阿姨。
    第二日,荆念飞洛杉矶。
    穿着绿色制服的钟点工如约而至,五十来岁的年纪,微胖,肤色黝黑,五官朴实。
    “秦阿姨,喝水。”许柔替她倒了杯水。
    “叫我娟姨就行了。”她不好意思地摆手,从工具桶里摸出一大瓶矿泉水,憨笑:“我自己带了。”
    许柔也不勉强,简单介绍了下工作流程。
    娟姨干活利索,做事规矩,完美贴合荆念一尘不染的苛刻要求。
    但许柔还是多长了个心眼,毕竟这房子毕竟不是她的,她平时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较多,干脆买了那种家用的摄像头装在公寓里,连到手机上。
    不过查岗了好几次,娟姨都在工作,没什么好挑刺的,她也就放心了。
    许柔因此彻底解放,为掩盖心中的一丝愧疚,她会在实验室结束后的晚上八点左右到公寓,和娟姨结账,并喂一喂两条神仙鱼。
    第一周快结束的最后一个晚上,她照常送娟姨出门,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邀请的系统音。
    她一看屏幕,头皮发麻——
    【禽兽】邀请您face time,是否同意?
    她有心想挂掉,可又怕他起疑,牙一咬狠心接起。
    画面是蓝天白玉,镜头晃了好一阵子,才拍到他的脸。
    下巴尖尖,薄唇秀气,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熟悉的斯文败类味道,一开口就是颐指气使的嚣张态度:“我看下鱼。”
    许柔忍了:“好。”
    她把手机放到水族箱边上,结果才三秒钟,他大少爷又说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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