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安也跟着站起来,却是将她揽住,半搂半抱地在她耳边低声笑语“你陪我一起”
    段缱脸上飞快地升起一抹红晕。
    “说什么呢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不陪你闹。”她咬唇轻嗔。
    “你我已经结为夫妻,这种事怎么叫闹”
    “哪家夫妻像我们这样”
    “哪家夫妻你知道哪家夫妻”霍景安笑着问她,低下头,在她泛着水润光泽的唇上印下一吻。
    段缱杏眸微圆,刚想说些什么,霍景安的吻就又落了下来,不比刚才蜻蜓点水,他描摹着她的唇形,舔舐着她的唇瓣,舌尖探入,唇齿交缠,稳得深情而又缠绵,密实的亲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她就觉胸前一凉,衣衫前襟被人解开,一双大手随之探入,顺着肩沿滑进她的里衣,在她背上抚摸游走,激起她一阵颤栗晕眩。
    在她忍不住腰身一软的刹那,霍景安结束了亲吻,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段缱睁开眼,清丽的杏眸里闪过一线盈盈水光,荡漾如波。
    “霍大哥”
    “你又叫错了。”霍景安低头看着她,眼里是溢满的温柔与笑意,“叫我夫君。”
    “夫君”
    轻软的声音如同柳絮,落在心头一阵瘙痒,霍景安为之情动不已,低低唤了一声“缱缱”,就俯下身,盖住了段缱的大半个身体。
    段缱此刻已经面红如霞,但经历过昨夜云雨,她已不再像未嫁时那样懵懂不知情事,因此忍着羞涩,支起上半身,伸手去解霍景安的衣襟,才解到一半,霍景安就俯下身去亲她,她始料未及,手一下滑进他的衣裳里,贴上他滚烫的肌肤,形成了搂抱之态,一颗心登时乱了节奏,怦怦直跳。
    霍景安也因为她的这番动作偏过了她的脸颊,吻在了她的肩上,他也不停,将错就错,顺着亲吻下去,一边吻,一边褪她的衣裳。
    很快,两个人的衣衫就褪下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留在身上,在缠绵时将露未露,更加撩人心弦,至少对于霍景安而言是这样的。
    “缱缱。”他单手撑在段缱上方,轻柔地抚摸着她因情动而潮红的脸颊,目光中尽是柔情蜜意,“你好美。”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搂住段缱,腰身往前一挺,进入了她的体内。
    饱胀感让段缱忍不住蹙紧了眉。
    就算昨晚已经经历过了一番,但对于霍景安的进入,她依然有着许多的不适,她努力地放松自己,试着接受霍景安的存在,很快就渗满了一头的汗,一段时间后,难受的感觉逐渐消失,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愉悦,但总算是能完全接纳了,不时也能跟上霍景安的节奏。
    这一次,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让指甲太深地掐进他的皮肤里,免得昨夜糜乱重演。但这种事哪是能说控制就控制的,霍景安主导着她的律动,让她的一颗心全部放在他的身上,难以分出半点别的注意力,很快她就再也无暇去顾忌这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上面,低吟、哭泣、求饶,还有暂短感受到欢愉时的情动,都让她如一叶海面上的扁舟,在狂风暴雨中晃荡翻滚,最终深陷沉沦。
    段缱最终也没能叫人进来打水,她被霍景安一番云疼雨爱,事了时心神与身体都极度疲惫,在阖目休息时睡着了,而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腰间腿脚一阵酸麻,几乎快要散架,还是霍景安叫人打了水来,抱了她去浴桶里清洗身子。
    “咱们以后约法三章。”她缩在浴桶里,半是羞半是恼地盯着霍景安说话,“以后晚上你要再那么做,完事后就立刻清洗,不能等到第二天。”刚才她打发走欲伺候她清洗的采蘩采薇时,她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这样的事情要再来几次,她都没脸见那两个丫鬟了。
    “晚上洗和第二天洗有什么不一样吗”霍景安倚靠在浴桶边缘,目光在水面上逡巡,最终停在她的脸上,与她对视。“你晚上洗,也是那两个丫鬟来伺候你,有什么不同”
    “自然有,晚上夜色黑暗,点着蜡烛,看不真切。”哪像大白天,什么都清清楚楚,实在丢人。
    霍景安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应该习惯它,这样的事以后会有很多,你是我的妻子,这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
    “你就说你应不应。”
    “应。怎么不应。”他点点头,转身去取巾帕,“这一章我记下了,你可还有其它几章都一并说了,我都依你。”
    “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到了,我会跟你提的。”段缱红着脸,小声回答。
    霍景安对此的回复是一个笑容,并一条递过来的巾帕。
    虽说段缱在昨天接过了部分管家大权,但府里人口简单,主子更是只有她和霍景安两个,一时倒也无甚忙事,她的嫁妆早在送来时就被制册整理,连同南下的行礼一同归拢拾掇,甚至连她归宁时要带的礼品,霍景安都已早早地备好,她只需过目礼单就行,并不需要忙别的事。
    就这么到了新婚的第三天,新妇回门的归宁日。
    一大清早,段缱就起身唤了采蘩采薇来给她换装梳洗,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随霍景安南下,说不定数年内都难以再和家人相见,她的心里就一阵不舍,强打起精神选了件海棠压红的襦裙,以金簪绾发,描眉点唇,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娇妍十足,势必要在父兄心里留下一个最好最深的印象,就连霍景安见了,都禁不住眼前一亮,笑将起来。
    “这身打扮比起你当日穿着嫁衣也不遑多让了,岳父与舅兄见了,定会感到欣慰。”
    他上前道,“走,我送你回长公主府。”
    归宁的车架来到成阳长公主府门前时,巳时才过了不多久,管家得了段泽明吩咐,一早就带人在门口候着,见晋南王府车架到来,就分派一名小子回府里通报,自己带了一干下人上前迎接,见礼霍景安和段缱,将他二人迎入府内,引进正堂。
    到得堂中,夫妻俩先是向坐在上首的段泽明和赵静跪拜叩头,再和立于右侧下首的段逸互行平辈礼。
    比起神色能稳于平静的段泽明赵静两人,段逸的感情要外露许多,段缱一行完礼,他就立刻上前一步,握住段缱双手,关切道“小妹,这几日你过得还好吗”
    段缱见他眼溢关怀不舍,心中就是一暖,笑道“多谢阿兄关心,我过得很好。”
    “那那你在王府里可还住得习惯下人用得顺不顺手吃饭喝水一切都习惯吗”
    段逸仍不放心,一连串问了许多,段缱都一一笑着答了,又说了不少宽慰安心之语,兄妹的一举一动落入段泽明眼里,让他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他对段缱的关心不比段逸的少,但他一向持重,这不舍关切之情就表露得不多,今日见段缱气色红润,精神十足,回答段逸的问话时面上眼底都是笑意,没有丝毫的勉强之色,就知道女儿一定是在王府过得很好,一颗心总算是悄然落下。
    很快就到了午时,段泽明设宴宝曦堂,作为归宁宴,也作为待婿宴,好好地宴请了霍景安和段缱一回,菜色满满当当摆了一桌,比之当日的流水喜宴还要丰盛三分。
    五人分坐席间,后面立着一排丫鬟婆子,供以伺候摆膳。
    “来,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鲜菇羮。”赵静盛了一小碗羹汤递给段缱,“多尝点,等到了晋南,换了厨子做,这味道就不一样了。”
    若说段缱对段泽明和段逸两人是实打实的不舍,对赵静的感情就复杂得多了,有不舍,也有怀疑、惧怕,面对赵静慈母般的微笑举止,她犹豫了片刻,才勉强笑着接过,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小口羹汤。
    席上,霍景安与段泽明的目光都从母女二人身上飞快地一扫而过。
    宴毕,段泽明单独请了霍景安去书房说话,留下赵静、段缱与段逸母子三人在堂中,段逸不知前事内情,也未察觉出赵静和段缱之间的古怪氛围,满心只想着段缱即将离京南下的事,拉着段缱说了半晌的话,等段泽明和霍景安谈完出来时,段缱都没有和赵静说上过几句话,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几分难过。
    她和母亲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第98章
    大魏礼制承袭前朝, 却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有所不同,比如这新婚三日后的归宁日, 放在前朝就只是回门半日, 过午离去, 如今却变了习俗, 新娘子可在娘家待至入夜,若是夫君允许,更可以留宿一晚,以慰父母亲情。
    段缱离京在即,对家人万般不舍, 霍景安又对她百依百顺, 体贴万分, 自然让她留在府中, 度过她出嫁后的第一晚、也是最后一晚。
    如此一夜过去, 段缱晨起梳洗,看着与出嫁前摆放无二的闺房, 想到她在这里住了十五年,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去往别处, 心中就升起一股不舍。
    虽然自从赵静掌权后,她时常留宿宫中,碧玉阁成了她的另一个寝间, 但这里是不同的, 这是她的家, 她出生以来就住着的地方,而从今天开始,她会换一处地,换一处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回来的一天,这里的一草一木,在她眼里就成了万分的珍贵特别。
    两个贴身侍女显然和她怀抱着同样的心情,采薇端盘进来,一边递上齿木茶杯,一边道“郡主坐在这儿,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还没出嫁的时候,奴婢方才伺候郡主梳妆,一个恍神,险些按着以往的习惯给郡主梳未婚发式,好险回过了神,没出差错。”
    段缱漱了口,用帕子轻拭唇角,轻声一笑“谁不是这样呢,早上睁眼时,看见熟悉的帷帐花纹,我还以为这几天的经历是一场梦,迷茫了片刻才清醒过来。”
    “是啊。”采薇道,“奴婢打小跟在郡主身边,这房里的物件摆设,就是闭上眼也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今后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奴婢心中就怪不舍得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郡主应该永远住在这里一样。”采蘩本来也和采薇一样,对将要离开此地有着浓浓的不舍,可听她这么说话,就有些不赞同了,“兰渠阁是郡主的闺房,闺房闺房,本来就是给未婚姑娘住的,一旦出嫁,就要离开这里,另住别处,不然这成亲怎么又叫出阁呢你这么说,是想郡主永远不嫁出去吗”
    “你尽挑我的理。”采薇道,“郡主和世子成亲,我替郡主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就成了你说的这样了”
    “是吗,那是谁刚才在这里唉声叹气,说这些伤感的话,勾起郡主的不舍之情”
    采薇撇嘴“好好,你说的都对,是我说错,是我不妥。以后我就当个锯嘴葫芦,把嘴巴闭上,只让你去讨郡主欢心,我呀就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说了。”说得采蘩一阵气恼,伸出手去,作势欲撕她的嘴,两人一番笑闹,让段缱心中的伤感之情减了许多,带出了些许微笑。
    梳妆完毕,段缱就走出了兰渠阁,来到宝曦堂,段泽明和赵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昨晚她留宿家中,赵静也跟着在府里住了一晚,让她提心吊胆了半宿,生怕母亲又来找自己“夜话谈心”,好在直到夜深就寝,她也没看见赵静或者寄琴的身影,让她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赵静的确存了和她夜谈的心思,只是才出寝苑,还没有走到她的兰渠阁,就被段泽明半道拦住了。
    “夜露更深,不知殿下欲往何处”段泽明盯着她,声音低沉。
    赵静只是惊了片刻,就恢复了镇定“缱儿马上就要离开长安,我这个当娘的心中不舍,想去和她说几句临别话语,这等小事,将军应当不会拦着吧”
    段泽明身形不动“明早缱儿就会来向我们辞行,你有什么临行叮嘱,大可明日再跟她说,夜半三更去她房里,能有什么好话还是别演那套慈母好戏了,你的那点心思,我清楚,缱儿更清楚。”
    “段泽明。”赵静脸色有些变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是长公主府,是本宫居所你算什么,竟敢来指责我”
    “是,长公主府,微臣僭越。”段泽明道,他看向赵静的眼神冰凉,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不带丝毫感情。
    “那你还不让开”
    “等明日缱儿走了,我自然会带着逸儿离开此地,但今天不行,有我在这里,你休想接近缱儿半分。来人,送长公主回房。”
    随着段泽明的一声令下,立刻有一列兵士现身上前,分立赵静左右。
    赵静又惊又怒“你”
    段泽明神色漠然地打断她的话“刀剑无眼,还请殿下爱惜身体,若有一二损伤,受苦的还是殿下自己。微臣言尽于此,就此告退。”
    绮云苑外发生的这一桩事,出现和结束得都很突然,隐没在夜色之中,没有让段缱察觉到半分,赵静却是被气得咳了半夜,喉中血染红了锦帕,一夜难以安眠,翌日睁眼时神色憔悴得可怕,扑了厚厚的一层粉才勉强遮掩住,到宝曦堂受段缱辞行。
    不想段缱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憔悴,心中疑惑,却没有询问出声,放在以前,她定不会这般沉默,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了此前种种,她已然和赵静生出了嫌隙,心中的那份母女之情虽然还在,终究淡了许多,见赵静这般神色,不过微觑一眼,就垂眸略过。
    赵静有心想和段缱多谈,可段泽明和段逸都待在宝曦堂里,外边立着下人无数,她无法把心里那些话明说,只能隐晦地挑拣两句,但段缱全当听不出那些弦外之音,她也只能罢了,心中暗恨女儿一心向着情郎,丝毫不顾念母女之情。
    她却没想过,她之前的种种行事都寒了段缱的心,不自省自身,却反过来怪段缱冷心不孝,实在可笑。
    面对赵静时,段缱心绪复杂,抵触压过了离别伤情,面对父兄时,那些情絮就全部漫上了心头,对段泽明的关切叮嘱和段逸的絮叨繁话,都一一听应,心中满是不舍,只盼着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
    霍景安为她着想甚多,接她回府的车架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才到,管家来报后,她又和段逸说了好几句话,才叩别长辈,离门出府。
    次日,段缱跟随霍景安离京出城,登船南下。
    长安内河不通外船,因此一行人先是车马出行,等到了最近的码岸再换走水路,途中要经过一处长亭,段泽明早早携了段逸在此等候,段逸性急,远远见到一队人马,看清了旗子上的晋南二字后就下长亭跳上马,打马上前,大声呼喊“小妹小妹”
    马车里的段缱听见,惊喜交加,掀帘看见段逸骑马朝她奔来的身影,眼眶立时红了,昨日道别时忍住的泪水在此时扑簌落下,霍景安忙用袖口擦她脸颊,柔声安慰“前边有一处长亭,离人出长安时总在那边道别,正是你阿兄过来的方向,想来你的家人在那里等着你,我们在那里停下,好好告个别。不要哭,看见你落泪,岂不是让你阿兄他们难受,笑一笑”
    段缱勉强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头,掏出帕子擦干眼泪。车架在不久后停下,霍景安陪着她一块下车,段逸也在此时追了上来,下马来到二人跟前。
    “小妹”
    段缱快步上前,压抑住心中激动,低低唤了一声“阿兄。”
    “总算是没有错过。”段逸喘着气,脸上带着笑容,“我和爹等了你们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你们,还以为错过了,幸好赶上了。我听爹说你们要走水路,你从小待在长安,没有行过长途,更没有坐过船,要是晕船了可怎么办我就让人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你平日里喜欢吃的,还有茶叶,你难过时吃一点东西,喝一点茶,也能好受些。三达,快把东西拿过来”
    段缱含泪笑道“阿兄真是糊涂,人若晕船,便是水也喝不下,又哪里能吃下这些东西。”
    段逸明白她是在说玩笑话,却仍旧道“你也知道,阿兄脑子愚钝,你要离开,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好的东西送你,只能送你这些。到了晋南,你一定要写书信给我,就算是骂我准备的吃食难吃也行,一定要写信啊”
    段缱此刻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点头应下,兄妹俩又说了些话,就往长亭走去,和段泽明相会。
    看见父亲,段缱伤怀之情愈发浓烈,有满腹不舍想要倾诉,却无从说起,半晌,只吐出一个字“爹。”
    段泽明显然也跟她一样感怀甚多,“缱儿,此行路途甚远,你要多多保重。”又看向霍景安,“缱儿就交给你了。”一句话,却道尽千言万语。
    “是。”霍景安答得郑重,“定不负岳父所托。”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饶是段缱心里有再多不舍,她还是在一刻后别过了父兄,跟着霍景安回了马车,在车辚马蹄声中压下感伤,靠入霍景安怀中久久不语。
    “想哭就哭出来。”霍景安揽住她,“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段缱摇摇头,眼里泪意未消,心情却缓缓平复。他总是能让她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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