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霆强迫着楚楚把蜷起来的身子打开,让她贴靠在自己身上。他身子火热,楚楚浑身发凉,不自禁地往他怀抱深处钻。
    大夫来得还算快,但他老人家被拉到门口,看到屋子里那对儿相拥的小情人,老脸一红,转身又出去了。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谨和见多了两人腻歪,虽也有些脸红,但比老大夫稍微好些,她进去对贺时霆道:“侯爷,大夫来了,您让楚楚姑娘躺下吧。”
    可楚楚疼得厉害,怎么哄也不肯从贺时霆身上下来,动她她就哭,眼泪珠珠一串接着一串地落。
    贺时霆大手一挥,对谨和道:“就这么瞧,你去请大夫进来。”
    谨和出去后,贺时霆哄着怀里可怜的小姑娘,“乖,手伸出来。”
    楚楚的手紧紧缠在他腰上,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痛意,一时间哪里肯放开。贺时霆只能一面哄,一面把她的手从背后捉出来。
    楚楚疼得直哭,察觉到有人要把自己和贺时霆分开,气呼呼地打了一下来捉自己的手,“呜,讨厌,呜呜,这是我的。”
    贺时霆敷衍她,“好好,你的。”
    他的手顺势翻转,握住那只打人的小手,揪了出来。
    楚楚疼得不清醒,有脾气又不知怎么发泄,像只气鼓鼓的幼兽一般,最后叼着贺时霆的衣领磨牙。
    贺时霆笑话她:“怎么和雪球似的?”
    雪球是他们上次在山脚下买回来的小狗崽子,很亲人。
    但太亲人了,每时每刻都都黏着楚楚,楚楚也喜欢和它玩在一处。贺时霆恨得牙痒痒,没养两天,就被他寻了个由头送走。
    此刻他提起雪球,楚楚疼得迷迷糊糊,都没想起来问雪球在新家过得怎么样。
    这么会儿功夫,大夫已经被谨和扶了进来。
    贺时霆抓着楚楚的手,让老大夫把脉。
    老大夫还是有些不自在,进来后就没怎么看贺时霆,仔细给楚楚把了脉,又看了她的症状,额心皱起深深的三条纹。
    “这位姑娘的月事多久未至了?”
    贺时霆哪里知道这个,楚楚疼得发晕,也无法回答,只有谨和答道:“自我照顾楚楚姑娘两月有余,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就是了。”老大夫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道:“这位姑娘体内寒气过重,因此月事紊乱,来月事时也会小腹疼痛。”
    贺时霆抱着怀里的小可怜,安慰地拍了拍,问大夫:“可有治疗的方子?”
    老大夫写了两张方子,递给贺时霆,“这是止痛的药方,若痛得难耐,便煎一服饮下。这是调养的药方,每日两次,不可间断。还有,这病平日不许碰冷水,不许受风,不许吃凉性吃食,不许……”
    接着,他又说了数个滋补身子的药膳,让贺时霆有条件便换着给楚楚做。
    贺时霆客客气气地和老大夫道了谢,老大夫便跟着个小丫鬟去领赏银,又在客房休息了会。
    等人都走了,谨和犹豫着对贺时霆道:“侯爷,既然楚楚姑娘是来了月事,身上必然脏了,我给她换身衣裳,再换上月事带。这……您要不要也去换身衣裳?”
    贺时霆对女人的月事不甚了解,“嗯?”
    谨和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再大方,说起这个也有些尴尬,有些磕绊地和贺时霆解释了一番楚楚为何要换衣裳。
    贺时霆只关心楚楚舒不舒服,闻言便对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道:“先去换衣裳,回来我再给你抱好不好?”
    楚楚哪里听得进去,她疼得意识都模糊了,手还是倔强地缠在贺时霆身上,贺时霆要把她放下来,她就哭。
    贺时霆哪受得了她这样撒娇,只好由了她,抱着她哄了好一会。
    “怎么跟个小宝宝似的。”
    楚楚疼痛稍微缓解后,听见贺时霆喊自己小宝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地问他:“小宝宝?”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一片澄澈,倒真像是刚出生的孩子,无善无恶,至真至纯。
    贺时霆见她有精力理自己了,给她擦擦冒出来的冷汗,问她:“不疼了?”
    楚楚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细声细气地说:“疼呢。”
    贺时霆给她揉着肚子,笑话她:“小宝宝都没你会撒娇。”
    楚楚依赖地靠着他,嘴上却反驳道:“我都十四了。”
    贺时霆被她认真的神色逗乐,“对,是大宝宝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哼了一声,道:“谁给你取的名字,楚楚可怜,难怪总要生病,依我说,倒不如叫宝宝,一辈子如珠如宝地宠着,许就不生病了。”
    从他的嘴里听到一辈子,楚楚心里猛地一颤,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会一辈子宠着我吗?
    可她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好”字。
    贺时霆只当她也对自己的名字不满,给他的小可怜揉了揉肚子,“宝宝?”
    被他这么一唤,楚楚又别扭得紧,她都是大人了,哪能被唤作宝宝?
    “不,不是宝宝。”
    贺时霆一乐,“不让我喊宝宝啊,那我喊什么好。小乖乖?”
    楚楚整个儿把脸埋进他怀里,放弃抵抗了,“您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说了会话,见她精神好些了,贺时霆问她要不要去换衣裳。
    方才楚楚昏沉沉的,意识不清,因此不肯松开他去换衣裳,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羞得不得了,红着脸同意了。
    楚楚知道月事是什么,她十三岁的时候就来过。
    当时寒冬腊月的,她住在柴房里,只有一条不怎么保暖的小被子。她又疼又冷,昏过去好几次,等醒过来,就打点冷水给自己擦洗一下。后来她就再也没来过月事。
    贺时霆把楚楚放在床上,唤谨和进来给她换衣裳。他站起来时,楚楚清楚地看见他衣摆上好几处暗红的血迹。
    她的脸颊顿时火烧似的滚烫。
    贺时霆原要出去了,见她脸红得那样子,又停下脚步,“怎么了?”
    楚楚红着脸去推贺时霆,“您快去换件衣裳。”
    虽说是推人,但她的力气小得和猫儿挠似的,贺时霆担心她推得手疼,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出去换衣裳。
    贺时霆换好衣裳,楚楚那边还没折腾完,他趁着这个间隙,去见了正在客房休息的老大夫。
    方才大夫说了那么一堆保养身体要注意的事宜,他有的记下了,有的没记下,趁这个机会问问清楚才好。
    贺时霆抓住老大夫一通问,把老大夫都问晕了,仔仔细细地和他解释了一遍,又帮他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写在纸上。
    老大夫临走前,对贺时霆说:“那位姑娘身子这样弱,除了体虚,也有思虑过重的原因,您若是真关心她,不妨多宽慰宽慰。”
    思虑过重?
    贺时霆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老大夫道了谢。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定平院里却灯火通明,为着楚楚的事忙碌不已。
    贺时霆先去看过楚楚的药煎得如何,才去找楚楚。
    他进了楚楚房里,楚楚靠坐在床头,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谨和正往她小腹处放一个汤婆子。
    贺时霆道:“还疼吗?”
    楚楚摇头,她此刻已经没那么疼了,小腹内偶尔会抽疼一下,但还能忍受。
    贺时霆怕她无聊,问她听不听故事,楚楚自然点头。
    他往楚楚后腰处塞了一个大红堆花软枕,开始给楚楚讲故事。
    正说到“时值午夜,众人一道唱起歌来”,楚楚感到有些害怕,不敢再听。
    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揪住贺时霆的衣袖,“侯爷,您给我唱首歌吧。”
    贺时霆有些迟疑。
    楚楚不想再听带着恐怖色彩的故事,她拉着贺时霆的手,冲他甜甜地笑,“唱一首嘛。”
    贺时霆便是铁石心肠,也受不住她这样的攻势。
    他眼都不眨就同意了。
    贺时霆会唱的歌大多都是战歌,因为要唱给楚楚听,他特意选了首婉约些的思乡曲。
    然后,战意轩昂地唱了一遍。
    谨和端着粥和糕点站在门口,险些把手里的碗都摔了。
    只听一曲毕,屋内传来楚楚姑娘非常热情的捧场的声音。
    谨和哑然失笑,在楚楚姑娘眼里,侯爷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她把粥和糕点端进去,贺时霆接过,问楚楚想喝哪碗粥,楚楚挑了那碗颜色漂亮的甜碧粳粥。
    这粥炖的香糯糯,甜滋滋,楚楚喝了一口,想起什么,问贺时霆:“您用过晚饭了吗?”
    贺时霆回来之后忙到现在,哪有功夫吃饭。
    他不回答,自然就是没吃过。楚楚心疼,想去接他手里的粥碗,道:“我自己喝,您快去吃饭。”
    粥碗的碗壁烫得很,她皮娇肉嫩的,贺时霆哪能让她空手去接。
    “仔细烫着。”
    他依旧端着碗喂楚楚,楚楚见他不吃饭,自己也不肯喝粥了,气呼呼地看着他。
    贺时霆舀了一勺粥喂她,她闭着嘴,怎么也不肯张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干脆自己吃了。
    楚楚有些没反应过来,唇瓣微微张大,吃惊地看着他。
    贺时霆趁机喂进去一口粥。
    她的脸迅速泛起一层薄红。
    贺时霆见她含着那口粥,嘴就是不动,道:“快吃。”
    楚楚这才红着脸咽下粥。她晕晕乎乎的,和贺时霆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两碗粥,又被他喂了几块糕点。
    她吃糕点的时候还挺乖的,遇到哪样特别喜欢的,虽然不说,但也知道盯着那样糕点,直盯到贺时霆再喂她一块才罢休。
    可到喝药的时候,楚楚就没那么老实了。
    才喝了一口,她就垂下头,很可怜地说:“好苦。”
    贺时霆再要喂,她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眼睫上盈着两滴水珠,怎么也不肯张嘴了。
    那小模样可怜又可恨,贺时霆气得弹了她一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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