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笑着说,“不过呢,也不见得,毕竟这姑娘虽傻,但是个实心眼的。一直守着阿婆过几日,你容貌虽然不及云迟,但很多地方都是他不及的,尤其若是能招赘为婿,兴许有戏的。”
    安十六想着他哪里是容貌不及太子,是差个天上地下,挠挠头,“这招赘为婿不行吧?”
    花颜道,“也不见得不行,阿婆年岁大了,还能有几年?过几年,你带着媳妇儿孩子回去也是一样,反正咱们花家不要门楣,不要出身,不管路遥千山万水,只要是个寻常人就能娶能嫁。”
    安十六又挠挠头,“这我得想想。”
    花颜自然不再管他,任他想去了。
    半日后,花颜觉得歇息够了,可以启程了,于是,谢绝了阿婆和小金的挽留,只说这一趟生意急,不能耽搁,阿婆和小金只能不舍地送她到门口。
    安十六临走时,对小金说,“小金姑娘,你看我这样的,貌不出众的,但是也会打猎的人,你看得上眼吗?能嫁不?”
    花颜抽着嘴角想着这也太直接了。
    小金却认真地歪着头瞅了安十六半晌,伸手一指他旁边说,“你没有他长得好看。”
    安十六转过头去。
    安十七呆了呆又愣了愣,然后赶紧后退,摆手说,“我还不想娶妻。”
    安十六又转过头看着小金,说,“他没我有本事,长得好管什么?另外我是他上头的哥哥,他得听我的。我不娶妻,他娶不了。”
    小金皱着眉说,“你叫什么?”
    安十六立即报上名姓,“在下安十六。”
    小金又指安十七,问,“那他呢?”
    安十六说,“他叫安十七。”
    小金惊道,“你上面是不是还有十五个哥哥?他们都娶妻了吗?”
    安十六这回哑了哑,点头,“对,我上面有十五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弟弟。有十个哥哥娶妻了。”
    小金点点头,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我也不是非要以貌取人,但是,你实在是长得太黑了些,我怕这天一黑,你就跟天一般的黑了,看不见你了。你能有办法把自己变白一点儿吗?”
    安十六苦了脸,想着这娘胎里生下来就黑,怎么变白呢?他苦恼地想了半天,想起了一个答复,“我家里有个老头儿,医术不错,我回去问问他,药浴能不能将我泡白了。你先别嫁人,等等我可行?”
    小金又考虑了一会儿说,“我想嫁人也没人可嫁,行,等等你吧。”
    安十六高兴了,觉得这事儿还真不是没戏,于是,他上了马,如意地走了。
    来到了卧龙峡,花颜勒住马缰绳,解了外衣,对安十七说,“将你的衣服给我一套,我得易容,否则这副样子,刚踏入西南番邦,估计就会被人盯上。”
    安十七从马鞍旁拿过包裹,掏出一件干净崭新的衣服,递给了花颜。
    花颜三下五除二便套在了身上,虽然看着安十七瘦,比他小一岁,与她身高差不多,但是偏偏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她里面有着自己的一层衣服,但穿戴起来还是有些松垮。
    她想着果然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安十七又掏出一面镜子,递给花颜。
    花颜一边对着镜子梳男子的发髻,一边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还随身带着镜子?”
    安十七瞅了安十六一眼说,“我怕与十六哥待长了,便长得与他一般黑了,时常拿出来看看。”
    安十六气急,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
    安十七灵巧地避开。
    花颜大乐,梳好发髻,又对着脸上一阵涂抹,给自己易容得与安十七有五分相像,然后将镜子递给他说,“这一路上我就叫安十六了,你喊我十六哥。”
    安十六在一旁惊道,“少主,您夺我名字用?那我叫什么?”
    花颜不客气地说,“你已经有看中的媳妇儿了,再不要勾三搭四了,还用得着报名字给谁吗?”
    安十六噎住,没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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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二更)
    花颜收拾妥当,看着前方的卧龙峡,想着云迟已经进入了西南番邦几日了,估计大体已经摸清了形势,想必也已经掌控了一部分权利。
    她对安十六说,“过了卧龙峡后,你带着人化整为零,去联络咱们在西南的暗人,打探消息,越仔细约好,尤其是关于南疆王室的。”
    安十六点头,“那少主您呢?您自己?”
    花颜说,“我与十七一起,扮作兄弟,就先按照我制定的第一个计划实施。七日后,在南疆都城的阿来酒肆见。”
    安十六点点头,对众人一挥手,“兄弟们,都听到了?各走各的吧。”
    众人齐齐颔首,不一会儿,散开了。
    花颜一直端坐在马上没动,在安十六等人都走干净,她对安十七说,“咱们俩过了卧龙峡后,先去金佛寺烧烧香。”
    安十七笑嘻嘻地说,“少主,您的意思是,咱们到得西南番邦,先求神拜佛保佑这一趟顺利?”
    花颜点头,“差不多吧!登山的要拜山神,咱们这回夺的可是南疆的蛊王,先去拜拜管这一块土地上蛊神的佛祖,总没错的。”
    安十七点点头,“好。”
    二人打马往前走,顺利地过了卧龙峡,出了峡口后,进了西南地界,并没有向都城走去,而是转道直奔金佛寺。
    一夜后,来到了金佛寺。
    金佛寺是整个西南境地最大的佛寺,供奉的是佛祖和蛊王神。
    在这一片土地上,养蛊传承了数千年,蛊是比较神秘的一门术,五花八门的蛊毒数不胜数,但凡沾染了蛊毒,那么,轻则被人控制,失了神智,重则被养成了蛊人,折磨致死。
    但蛊不是什么人都敢养的,唯有代代传承下来养蛊的术,才敢养,而且养不好,很容易被蛊反噬。所以,这一片土地虽然以蛊传世立世,但是,大多数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会养蛊的人,都掌控在皇亲宗室贵族的手里,也就是西南番邦八个小国的当权人,南疆王室虽然是蛊毒的正统,拥有蛊王,但是王室之人势力微末,掌控不了西南境地,渐渐被分裂后,如今也不过是留个蛊王和政权的空架子而已。
    而其余七个小国,没有蛊王,但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日渐强大后,谁也不服谁,都想争夺其余小国的掌控权集于一身。只求掌控了蛊王,掌控了南疆王权,反而对蛊毒之术,不求精益求精地发展,将心力都用于谋策和强兵上了。
    所以,除了南疆的蛊王,其余的蛊术还真是日渐有没落之势。
    一旦南疆的蛊王有失,那么这片土地,蛊术就会没落得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花颜觉得这东西若是没有了,也许是好事儿,免得出来祸害人。尤其是西南番邦如今能才辈出,哪怕云迟能控制个几十年,但下个几十年呢?他儿子继续控制?
    真是想远了……
    总归不是长久之法。
    所以,她觉得,她就算夺了蛊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让西南番邦彻底大乱,真正地重新洗牌,说不准,云迟会趁此机会让其真正地归一南楚。
    也许好过像如今这样只是南楚的附属国,南楚吞不下这块地方,因为太毒了。一不小心就会吃掉南楚自己,所以,南楚立朝数百年来,行驶的是制衡政策。
    当然,对于西南番邦来说,蛊王是万不能有失的,因为事关蛊术的传承。有蛊王在,传承就在,就如信仰一般,蛊王不再,传承也没了,就如信仰没了一般。
    而对于云迟来说,毕竟,他如今还不是皇帝,他只是监国治理了四年南楚的太子,南楚如今在他手里还没真正的成熟强大,西南不能在如今彻底乱了,否则,他必定要费无数心血整顿,不是好时机,自然是不及稳妥的策略好。所以,短时间内,他自然不会让蛊王有失的。
    但是呢,她是一定要拿走蛊王的,她不管这些,只救苏子斩的命。
    金佛寺金碧辉煌,花颜和安十七是迎着朝阳而来,阳光照在金佛寺,更是踱了一层金辉,看来神圣得很,不可侵犯。
    这金佛寺可比南楚的清水寺要占地宽阔得多,辉煌得多,就如一座王宫。
    花颜嘴里叼了一根青草,对安十七说,“这寺里的主持,三十年前,曾经是江洋大盗,后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三十年前,他抢了盗了银子后,都用来娶媳妇儿了。你知道他当初娶过多少媳妇儿吗?”
    安十七摇头。
    花颜伸出手指头,比了比,“九十九个。”
    安十七敬佩地说,“他是想像皇帝一样三宫六院?”
    花颜“嘁”了一声,说,“不是,他就是好色而已。”
    安十七无语。
    花颜吐了嘴里的青草,“三十年前,他跑去临安花家下聘,要娶咱们花家的女儿,被太祖母给训了一顿,出了花家后,他不知是因为太祖母的话想通了还是怎地,休了九十九个媳妇儿,放下屠刀,跑来西南番邦的金佛寺出家了。”
    安十七愕然,钦佩地说,“太祖母真是太厉害了。”
    花颜笑笑,“咱们这回,要依靠他一把,让他还太祖母的这个恩情,否则他岂能如今还活着?不是被官府拿办了,就是早在女人身上累死了。”
    安十七嘴角抽了抽,纳闷地看着金佛寺问,“这佛门之地,咱们除了拜个佛,求佛祖保佑外,还能做什么?”
    花颜神秘地一笑,“佛门之地,可为的地方多着呢,出家人不打诳语是糊弄老实人的。”
    安十七好奇起来。
    花颜不再与他多说,来到寺门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桩子上,走上前,对守门的一个小沙弥说,“劳烦小师傅,通秉主持一声,就说四年前听他讲了三日夜经文的故人又来了。”
    那小沙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主持今日有法会,怕是没空。”
    花颜淡笑,“你就去通秉一声,兴许他听说故人来了,会有空的。”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立即去了。
    安十七也栓了马,站在花颜身边,抓心挠肝地猜测,“少主,你难道是想让老和尚助你夺蛊王?这金佛寺享受的可是整个西南番邦的供奉,怕是打死也不会与之为敌吧?”
    花颜摇头,“就是请他帮个小忙而已,没到为敌那么严重的地步。”
    小沙弥很快就去而复返,对花颜双手合十,“主持说有请。”
    花颜微笑,“劳烦小师傅带路。”
    小沙弥点点头,一边头前带路,一边不由纳闷又探究地多看了花颜和安十七几眼。
    金佛寺今日十分热闹,善男信女有许多,在达摩院里有法会,一位得道高僧模样的人在讲经,院落里占满了信徒。
    小沙弥领着花颜饶过达摩院,来到了一处禅院里,对比整个金佛寺的金碧辉煌,这处禅院用的是青砖青瓦,显得素净了许多。
    院中有看守的另一个小沙弥见到他们,愣了一下,与那领人的小沙弥交接了一番,那看守的小沙弥便将花颜和安十七领进了一间禅房里。
    房间无人,看守这间禅院的小沙弥给二人沏了一壶茶,对二人说,“两位施主稍等。”
    花颜也不急,端起茶来慢慢地喝。
    一盏茶后,一个身穿袈裟方脸的六旬老和尚匆匆走来,迈进房门,看了花颜和安十七两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不识得两位施主。”
    花颜放下茶盏,笑眯眯地说,“四年前听大师讲了三日夜的经文,深受教化,都说佛本万象,佛能识万象,我不过是化了本相,大师便不识得我了?可见大师修了三十年依旧没成佛啊。”
    老和尚惊异,“小施主原是易容了,是老衲眼拙了,你这易容术着实精妙,老衲却还未修行到家。”
    花颜笑看着他,“大师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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