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顿住,齐齐偏头看门。
    扒着门上小窗口的许怀诗一溜烟就跑,一路急喊:“啊呀呀赵轶你真是我克星我要被我哥打死啦!”
    *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精心设计都能马到成功。
    打死妹妹是不能的,但许淮颂的眼神已经足够具有杀伤力,以至于从学校到家一路,许怀诗都缩在车后座,抱着阮喻所在副驾驶座的靠枕瑟瑟发抖。
    阮喻缓和气氛,说:“要不要去哪儿吃个晚饭啊?”
    许淮颂摇摇头:“车后面有零食,你饿了就先吃点,把她送到家我们就回杭市。”
    许怀诗瘪着嘴,小声说:“哥你连一顿饭也不愿意跟我吃了……”
    许淮颂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我是有事。”
    许怀诗不太信地“哦”了声,看他对自己爱答不理,只好跟阮喻聊天:“姐姐你最近干嘛呢,忙吗?”
    阮喻点点头:“昨天开了个剧本会议,剧本筹备基本进入正轨了,之后一阵子隔三差五就得去寰视。”
    “哇,那你有碰上什么大人物吗?”
    “制作人在电影行业还挺有名气的。”
    “那出品人呢?”
    阮喻摇摇头:“不太了解,两次会议都没碰上,听说姓魏,是寰视的董事。”
    “真厉害。”许怀诗一脸崇敬,转而开始拍马屁,“不过姐姐你别累着了,什么洗衣做饭刷碗的,都可以交给我哥的。哥,对?”
    许淮颂默了默,张嘴要说什么,又闭上了,直到把许怀诗送回家,才重新开口:“跟你说件事。”
    阮喻正解了安全带,从后座拿零食,听见这有点严肃的语气一愣,转回头问:“什么?”
    “我今晚要飞美国。”
    她低低“啊”一声:“是叔叔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
    “没。”看她拿回零食,许淮颂倾身过去,帮她安全带系上,说,“是计划里的工作,后天有个庭审。”
    阮喻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去就是了。”说完后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了,是要去很久吗?”
    “之后还有别的案子得忙,需要调查取证的工作没法远距离完成。我从一个月前开始就没有接新案子了,但遗留下来的这些必须做完。”许淮颂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抱歉的意味,“顺利的话,这次大概走两到三个礼拜。接下来半年时间里,可能时不时就要像这样回去十天半个月。”
    阮喻点点头。
    这么多年的事业,本来就不可能短短两个月不到就摘干净。律师这个行业又有特殊性,不是随手打个辞职报告,跟新人交接一下工作就完了的,手头已经接下的案子,总要一桩桩办好,对委托人负责。
    她默了默,笑笑说:“哎呀没关系,两三个礼拜眨眨眼就过去啦,你时不时回去一趟,我还不容易看腻你呢!”
    许淮颂噎出个笑来,发动车子。
    阮喻过了一会儿又问:“既然早就知道今晚要走,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庭审时间确实早就定了,原本许淮颂因为爸爸的事飞去美国后,是打算庭审完了再回来的,只是当时阮喻的状况太差,才卡在中间又折返一趟。
    回国当天,他也跟她说过——你不是睡不好?我就是为这事飞回来的。
    但阮喻沉浸在确定关系的喜悦里,完全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联想。
    许淮颂偏头看她一眼:“早告诉你,叫你早早不高兴起来?”
    说的也是。
    难怪他前几天刻意不倒时差,还特意问她想做点什么,又黏糊糊地把她带来了苏市,刚才还在艺术馆跟她……索吻。
    阮喻拆了包薯片,喂一片到他嘴里:“以后有什么工作安排可以早点告诉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跟你闹不开心的。你要是早说了,我刚才就……”给他亲了。
    “就什么?”许淮颂问。
    她“呵呵”一笑,摇摇头示意没什么,嚼薯片去了。
    两人精神抖擞聊了一路,直到杭市公寓,许淮颂把她送上楼,说:“我不进去了,陈晖五分钟后就来接我去机场。”
    “那你自己在机场吃点东西啊。”
    许淮颂点点头,站在门口看她进去,帮她阖上家门。
    门即将合到底,许淮颂顿住,阮喻也忽然伸手去抓门把手,然后一个推一个拉,一起把这扇门重新打了开来。
    阮喻先开口,声音闷闷的:“抱一下……”
    有了上次的经历,许淮颂没有在门口做这件事,迈过门槛进了屋。
    阮喻抱住他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在那边好好吃饭。”
    许淮颂一手揽着她,一手摸摸她头顶心:“你在车上说了八遍了。”
    她抬起头:“那你听进去没啊?”
    “嗯。”
    “我会算好旧金山时间的,你准时把饭菜照片拍给我。”
    许淮颂笑着叹口气:“知道了。”默了默,看她还抱着自己不放,说,“陈晖可能在楼下了。”
    阮喻“哦”了一声,松开他,叫他走。
    许淮颂摸摸她脸,转头要开门,手扶上门把再次顿住,回过头来。
    “怎么了?”阮喻问。
    “我可以……”许淮颂犹豫着滚了一下喉结,“吻完你再走吗?”
    第46章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阮喻整个人是石化的。
    身体石化了,内心却狼奔虎啸,巨浪滔天。——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这叫人怎么答呢?直接来不行吗?
    她张张嘴,合上,又张张嘴,重复了三次后,心一横闭上了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
    然后听见许淮颂笑了一声。
    阮喻被气噎,睁开眼来:“你什么意……”
    话到这里被堵死。
    因为许淮颂吻了下来。
    这一来猝不及防,她吓得下意识咬紧了牙关,与此同时,明显察觉到他的停顿。
    他停下了原本预谋的动作,退开一些,转而拿手掌托扶住她的后脑勺,拇指抚上她的耳廓,一遍遍慢慢摩挲。
    像是诱哄,又像是安慰。
    一阵过电般的软意瞬间袭倒了阮喻,让她乖乖仰起头闭上眼,松开了齿关。
    许淮颂再次吻下来的时候,就没有遇见阻碍了。
    而他的入侵就像春风过境,下了一场绵绵密密的细雨,辗转来去,把茫茫草色描绘得尽致淋漓。
    让人想要溺死在这样湿热的温柔里。
    分开的时候,他依旧充满仪式感地在她唇上流连了一下,轻轻一点。
    阮喻睁开眼,迷迷蒙蒙的眼底一层水汽。
    许淮颂看着她的眼睛,声色喑哑地说:“我走了。”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门“啪嗒”一下阖上的一刹,浑身一软,反身倚上门板。
    一门之隔外,许淮颂背靠门板,食指触上下唇,笑了一下。
    *
    十几个小时的失联时间,两人谁都没从这个吻里彻底回过神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心不在焉改着剧本的阮喻收到了许淮颂的消息:「落地了,两小时后可以视频。」
    顺带还附上了飞机餐被吃干净的照片。
    阮喻回个“好”字,算好时间,一个钟头后去厨房做午饭,还没做完就听客厅电脑传来微信语音邀请的声音。
    她举着锅铲匆匆跑出去,看是许淮颂,接通后喘着气跟那头说:“不是说两小时后嘛!”
    视频背景是车后座,许淮颂显然还没到家,说:“刚才接到电话,等会儿要去律所开个临时会议,只有车上的时间了。”看阮喻的锅铲上还沾着酱汁,他又问,“在做饭?”
    她点点头,把锅铲放到一边干净的碟子里,坐下来说:“刚焖了几只鸡翅,在收汁呢。”
    许淮颂透过电脑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看着点时间,别焦了。”
    短暂的分离刺激了人的情话细胞,阮喻几乎脱口而出:“焦了就焦了嘛,几只鸡翅还能比你要紧吗?”
    许淮颂明明很受用,却因为司机在前面,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只是稍稍牵了牵嘴角,说:“真要烧干了,可能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什么意思?”
    “你看头顶。”
    阮喻抬头望天花板,看见上面安了个白色的烟雾报警器,感叹说:“我住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注意。”
    “我跟房东确认过小区的安保系统和消防系统,这个烟雾报警器一旦触发,你们整栋楼的警报都会响。”
    阮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丢不起这个人,赶紧拿着锅铲起身:“我还是先去照顾照顾我的鸡翅。”
    许淮颂笑着看她冲进厨房,随后听见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来看,发现是许怀诗的消息:「哥,我看见新闻了……」
    许淮颂知道纸包不住火,之前不想在事情没解决的时候影响她功课,现在外界的消息被压下来,学校里又有个“恶霸”护着她,倒也无关紧要了。
    他回:「嗯。」
    接下来是一长串许怀诗的消息。
    诗精病:「你们就爱把我当小孩,这种事有什么好瞒我的嘛!」
    诗精病:「不过哥,你这次真的让我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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