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伺候的人都知趣, 离了八、九步远远地跟着, 尽量降低存在感。
    燕王的书房有前后三进院子,分了内外书房, 外书房就是燕王平常议事见客的地方, 内书房才是他日常起居读书的地方, 后院给阿福暂住了。内书房的院子里种了几株高大的树, 最粗的那颗足有两人合抱,最小的也比人的大腿粗了,椭圆小叶子长得郁郁葱葱, 一片浓绿。
    阿福认得这种的都是枣树,扯着燕王的袖子高兴道:“这些枣树会不会结果?”要是结果了,这么大的几棵树, 可以结出好多好的枣子呢。想想枣子的美味,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会, ”燕王还知道哪棵树上结的果子最多最大最甜,他拉了阿福走去树下,让她摸摸枣树粗糙的树皮, “这棵枣树据说有两百年了, 结的枣子是最甜最大也是最多的, 每年都吃不完, 掉在地上落了一地。”
    天哪好可惜,阿福畅想了一番大红枣子落满地的场景, 就觉得心好痛, 忙说:“吃不完晒干了还可以做枣干, 留着慢慢吃!”
    阿福小时候过的是饭都吃不饱的苦日子,邻居家种了一棵枣,有几枝树枝越过了墙头落在她家院子里,邻居是看不到有人偷枣的。所以阿福最期待的就是结枣子的时候了,不过她往往等不到枣子红,就用竹竿子把枣子都夹下来填肚子了。第一次吃到大红枣还是到了香如故,妈妈给她抓了一把红枣干,那个滋味她可以记一辈子。
    “嗯,”燕王作沉吟状。往年枣子树结了果,他也不管下人们怎么处置,最后枣子的去处,他倒真是不知情了。
    阿福怕他是王爷富贵惯了,觉得她晒枣干的提议小气,不答应,急得把自己供了出去,“王爷,我会做枣泥糕,很好吃的!”一等瘦马琴棋书画学着,女红厨艺也学着,其实往往是贪多嚼不烂,妈妈怕她们下厨弄伤了手,每人都只学了几样拿得出手的菜式,她就学了枣泥糕和下面条,也勉强算是掌握了洗手作羹汤的技能。
    燕王没想到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阿福就自己跳出来给他送好处了,于是低低地笑了起来,“本王得先试试。”
    他的笑声低沉悦耳,带着些调侃的意味,耳朵像是轻柔的羽毛撩了一下,听得阿福小脸一红,绞着手指道:“要是不合胃口,王爷可别嫌弃。”
    怎么会不合胃口呢,古人云秀色可餐。
    书房院子比起内院的大园子还是小了,很快就走完了一圈,阿福又在西南角发现了一片茂盛的紫藤,真的是紫云垂地,花气袭人。她马上抛弃了燕王,跑过去托着帕子摘花,“紫藤花可以做紫藤花饼,味道很别致呢。”
    她觉得长在最上面的花才是最好的,吸足晨露,不沾灰尘,就垫着脚尖去摘头顶上的花,衣袖都滑落到手肘了,露出手腕上一串细细的金丝手镯,更显得她手臂纤细如嫩藕。
    此情此景可入画,燕王就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站着看她欢天喜地的摘花,再一次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好养活了。他本来还担心她的身子太纤细了,如今是不用担心了,照着她这样的好胃口,没准儿过段时日,就要嚷衣裳穿不下了。
    中午,两人吃了一顿清淡的饭菜,燕王就去书房理事了,阿福没有午睡,拿着一包紫藤花去了书房的小厨房。管厨房的于太监知道徐夫人要来,提早清了场,还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厨娘来打下手,特意吩咐了厨娘,若是徐夫人什么都不会,她们就机灵点,让徐夫人揉揉面摆摆盘子也就算是亲手下厨了。
    专给燕王做饭的小厨房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阿福一看就很满意。她客客气气的跟厨娘要了干枣、猪油、面粉和糖,洗干净了手就利落地把干枣上蒸笼蒸起来,再去揉面发面。
    两个厨娘本来以为王爷的新宠徐夫人会很难伺候,提心吊胆的,哪知道徐夫人待人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动起手来也很利落,顿时放了心,只帮忙着烧烧灶台,看看火。
    “紫藤花先泡一会,可以把小虫子泡出来,”阿福一边揉着面,一边交代来打下手的翠眉。说到吃的,她就兴致勃勃,脸上的笑容也开朗了。
    翠眉看她高兴,心中也欢喜,同为女子,翠眉更能体察一些阿福的心思,眼看着曾经独宠数年的白侧妃如空中阁楼瞬间倒塌,难免会感怜自身。翠眉不由想,若是徐夫人能有个孩子就好了,有了自己的子嗣,也就不用担心王爷来不来,是不是有了新人了,就算王爷娶了正妃,只要安安分分的后院里总有徐夫人的一席之地。王府的长子,就算是庶出不能继承王位,也能得到个国公的爵位,徐夫人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那褐色衣裳的厨娘看徐夫人好说话,笑着奉承:“夫人心思灵巧,这用紫藤花做饼,奴婢还是头一回听闻呢。”
    “其实和槐花饼差不多,”阿福心里清楚人家是奉承她,只是笑笑。她手里的面团是掺和了猪油的,不久就揉得油光水滑的,盖上湿纱布静置,一会儿用来包紫藤花肉馅做酥饼。
    让厨娘帮着剁了肉馅,她亲手调好馅儿,蒸笼里大枣的香气也出来了。
    “这枣干真是不错,闻着味道就很香甜,”阿福用帕子包着手,揭开蒸笼看了看枣干蒸得怎么样了,筷子搅一搅,那枣肉就脱落下来,真的是皮薄核小肉厚。
    另一个厨娘就答:“这枣子都是书房那几颗百年老枣树结的果子,奴婢们自己晒的。”
    “枣树多子多福,夫人用了王爷书房的枣,定能早生贵子呢!”褐色衣裳嘴巧,知道后院女人们心里最想要的是子嗣,一句话把这枣子夸出花儿来了。
    早生贵子什么的,阿福咬着唇红着脸,今晚也要多多努力才行。
    红褐色的枣泥糕切成菱形,每一个只有两指宽,阿福选了素白的莲花瓣瓷盘,摆了个六瓣菱花,放了几鲜红颗樱桃做点缀。焦黄酥脆的紫藤花饼一个个圆滚滚胖嘟嘟,就放在藤编的小篮子里叠了三层,做个小宝塔,往中间放了一捧清香的紫藤花。
    “夫人手巧,”翠眉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做多了,大家都尝尝,”阿福自己先拿了一块枣泥糕试吃,咬了一口,阿福就觉得自己好厉害,好久没有下厨了,不仅没有退步,还进步了呢。
    翠眉也不客气,先拿了紫藤花饼,鲜花的鲜美中和了猪肉的油腻,吃起来酥脆鲜香,她忍不住对徐夫人竖起了大拇指。徐夫人有这么一手好厨艺,何愁抓不住王爷的胃。
    试吃结果很满意,阿福信心十足提着食盒去找燕王了。
    燕王那里却有客人在。
    王承恩站在外头,看见徐夫人形容欢喜地过来了,忙躬身迎上去,“夫人,王爷有客。”
    “那我等等,”阿福微微有些失望,但她想向燕王献宝的热情不能被抵消,宁愿在外面等一等。
    这……王承恩只犹豫了一瞬,就指派着小太监给徐夫人上茶上瓜子点心了。
    阿福便坐在书房左侧的游廊上,刚好可以看到书房门口的动静。阿黄嗅到了味道,摇着尾巴来讨食,阿福舍不得给,推推阿黄的狗头,哄它,“这个你不能吃啦,我叫人给你炖骨头。”
    汪呜,阿黄也是会撒娇的,往地上一趴,仰着头可怜巴巴看阿福,汪呜,夫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呗。
    阿福狠狠心不看它,她是做给朱公子吃的。
    主人心狠算什么,阿黄早就在对付燕王的长期战斗中摸索出了撒娇十八式,它人立而起,前脚合起对阿福拜拜,叫声可怜,嗷呜。
    阿福突然就想到了街边乞食的乞丐,她还是心软,打开了食盒,分了一个紫藤花饼给阿黄,谆谆教诲它,“你可是燕王府的狗,有点骨气好不好。”
    有吃的就好了,要什么骨气。阿黄一口叼着饼,两三下就吃完了来要。这回拜拜不管用了,它就往地上打滚,滚一圈就汪一声,很明显是卖艺讨吃的。
    书房里,锦衣卫指挥使苏景明奉了皇帝的命令来给燕王转达燕王徐州遇刺一案的结果。
    最终燕王遇刺被归结为漕帮朱富贵见财起意,那日出现的军中重弩,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被从证词中抹去了。
    “劳烦苏指挥使走这一趟了,”燕王早就知道徐州案会不了了之,听到苏景明带来的消息,燕王心已经冷过,不会再有什么波动了。
    苏景明眉目冷峻,对着燕王说话也硬邦邦的,“奉命行事而已。”
    面对这样冷淡的谈话对象,燕王也觉得很难继续聊下去。他与苏景明交情不深,顶多是个点头之交,这苏景明是长兴伯世子,又是皇帝宠妃顾贵妃的亲侄子,出身自是极为富贵的。因顾贵妃无子,对亲侄苏景明十分看重,皇帝也爱屋及乌多看他一分,年纪轻轻就身居锦衣卫指挥使高位,可见是极得皇帝的信任。
    只是这样的人很难拉拢,据燕王所知,太子就不止一次想要拉拢苏景明,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都被苏景明拒绝了。
    燕王暂时还不想碰壁,他就端了茶。
    端茶送客,苏景明站起来告辞,“臣,告辞。”
    临走却突然问了燕王一句,“听闻王爷此去扬州,与扬州名妓何素心过从甚密?”
    燕王淡笑,神态风流,“扬州烟花之地,苏指挥使若是去一趟扬州,就明白了。”
    苏景明微微皱眉,顾选贪腐案,首告却是一个**,这其中燕王真的没有插手么?
    第37章
    阿黄为了一口吃的是彻底不要它的狗脸了, 在阿福跟前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阿福一时大意,等到反应过来,紫藤花饼的小宝塔已经只剩下个底座了。
    “可不能再给你吃了,”阿福看着剩下的一圈紫藤花饼, 忙珍惜地盖上了食盒盖子, 因怕自己再被阿黄蛊惑,就把食盒交给了翠眉抱着。
    嗷呜, 阿黄眼巴巴地看着那美味的饼子被人拿走了,整只狗都不好了, 忧郁地往阿福脚下一趴,一副要饿死了的凄凉样。
    看得翠眉好笑不已, 对阿福道:“往日这狗大爷可嚣张,到了夫人跟前竟成了哈巴狗了。”
    “阿黄知道分辨善恶呢,”阿福笑着揉揉阿黄的脑袋,“对着坏人,阿黄又是威风凛凛的一条好狗。”
    汪汪,阿黄好像知道阿福在夸它一样, 高兴地翘着尾巴叫,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又圆又亮, 频频扭头看翠眉抱着的食盒。
    “不行, 你再吃王爷就没有了, ”阿福狠狠心不去看它无辜的大眼睛, 侧身去看书房的动静, 就听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开门出来了。她翘首看去,就见燕王亲自送了一个穿着大红妆花罗衣裳的高大男人出来。
    那身衣裳形制特别,一条龙头蟒身鱼尾的异兽从肩膀腾跃到胸口,阳光下金鳞熠熠,华贵又狰狞。阿福知道这必是贵人,应该避嫌,只是难免好奇多看了一眼。哪知道那人好生敏锐,她刚看清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就察觉了,侧目看来,目光锋利如刃。
    阿福急忙侧身躲在了廊柱之后,心口还是砰砰跳,那人好冷的眼神,好像能把人冻僵一样,真是吓死人了。
    苏景明眼角余光就看见一个女子躲到廊柱之后了,只露出一片海棠红的衣角。燕王书房中仆从个个都屏气敛声,可见规矩严整,他在书房中却偶尔听见几声狗叫和女子的笑语,而燕王竟然没有不悦的神色。他不由想到燕王从扬州纳了一个新妾,看来就是此女了。传闻中燕王对先王妃情深意重,却也不妨碍他寻欢作乐,美妾在怀。
    “王爷留步,”苏景明神色更冷,也许再过几年,曾经威震天下的燕王就要消磨在软红脂粉里了。
    燕王也看到了阿福,眉眼就柔了下来,他再看眼前冷如冰霜的苏景明,也不觉得他冷脸伤眼了,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让王承恩送走了苏景明。
    “王爷,”阿福躲着看见王承恩躬着身子把燕王的客人送走了,才是从走廊上下来,步子轻盈地来到燕王身前,“我的枣泥糕和紫藤花饼都做好了!”
    她笑意盈盈,明目善睐,唇边的小梨涡越发的甜蜜,燕王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梨涡,觉得里头一定盛了蜜,否则怎么会那么甜呢。
    啊呀,被摸脸了!阿福抿着唇让自己笑得克制一点,却更主动地把脸往燕王的手上送。
    燕王舍不得拒绝她,张开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心里止不住庆幸,还好他信了梦中所示,早早就把她护在了羽翼之下,梦中被人送给他的徐氏,温婉柔媚,却是时常沉默寡言的,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隐忍而克制地陪在他身边。梦里徐氏就如蚌壳,紧紧地把最柔软的部分关在壳里,而梦外的阿福,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每天都在努力对他绽放。
    燕王爱怜地抚着阿福的小梨涡,他愿一生护着她让她永远如少女天真活泼,远离风霜和苦难。
    被燕王摸着脸,阿福觉得好幸福,心跳得很快,朱公子再这样温柔地看着她,她要沉溺于他的柔情里不能呼吸了。
    翠眉提着食盒,远远地站着,虽然徐夫人和王爷看起来郎情妾意,画面非常甜蜜动人,但是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把此情此景与阿黄撒娇讨食融入在一起了,简直毫无违和感,徐夫人的撒娇方式不会是向阿黄学的吧?
    还是阿黄汪汪汪几声打破了两人互相凝视的奇怪气场,阿黄只以为主人来了,就可以讨吃的,很没有眼色地跑出来献媚。
    “去去,”燕王没好气地轻轻踢一脚阿黄,把围在他脚边的阿黄撵开些,他可是看见了阿黄嘴巴上的毛都还留着点心残渣,阿福第一次下厨给他做的点心,必然是被这只蠢狗捷足先登了。
    呜呜,阿黄夹着尾巴装可怜,大脑袋往阿福身上蹭蹭。
    阿福果然上当,扯着燕王的袖子求情,“阿黄很乖的,不要撵它。”尽管阿黄突然跑出来,害她还没有享受够朱公子温柔的目光,但是她看着它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舍得不生气。
    “本王的点心可还有?”燕王挑眉,阿黄这狗,有的时候就太聪明了。
    “当然有,”阿福心虚不敢看燕王的眼睛,忙叫翠眉把食盒拿来,“还在呢。”就是少了一半。
    燕王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是在心虚,也不知道剩了几个点心给他,可惜这是他的人和他的狗,没法生气。心平气和的燕王就牵着小姑娘,带着狗回书房了。
    翠眉一看王爷牵着徐夫人进了屋子,也赶紧跟了上去,见两人挨着坐在了榻上,便把两份点心从食盒里拿了出来,摆在一旁的小方桌上。
    “这是枣泥糕,这个是紫藤花做的酥饼,”阿福指到紫藤花饼的时候都不敢看燕王,合捧大的篮子里就剩下篮子底一圈饼了,看起来还没有装饰的花朵多呢,很是寒碜。倒是枣泥糕是甜的,她不敢给阿黄吃,六块糕都完好无损。
    所以重点就在推荐枣泥糕上,阿福用乌木包银的筷子夹了一块枣泥糕起来,“王爷尝尝,这枣泥糕的枣还是院子里枣树结的果子呢。”哼哼,所以她都不用求他,这院子里的枣也没有被浪费了。
    王承恩站在一旁看着徐夫人喂到王爷嘴边的枣泥糕,又是犹豫又是纠结,徐夫人这个点心还没有试毒,他究竟要不要冒出头来喊一嗓子?可是徐夫人用的是银筷,也勉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燕王其实不太喜欢甜食,可这是阿福第一次下厨给他做的点心,他很给面子的低下头咬了一口,竟是意料之外的适口。只有枣子的甜香,松软可口,并不会腻。
    “不错,”燕王点头赞许,“阿福的手艺比宫中御厨还要精湛。”宫中的枣泥糕都太甜腻了,吃一口要喝茶。
    这就吹嘘太过了啦,阿福忍着不露出得意的笑,眼睛里却亮晶晶的。阿福很有自知之明,她就是取了巧,知道燕王不喜甜食,放的糖很少,全靠着枣子本身的甜味调和口感,最后又淋了一点桂花蜜在上头。自然不会像别的枣泥糕那样甜得发腻。
    “那王爷多用一点,”阿福举着筷子,也不觉得手累。
    燕王怕她手酸,自觉拿过了筷子,又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事,叫她,“你也尝尝。”
    好呀好呀,阿福眼睛一亮,朱唇微启,往燕王咬过的枣泥糕上咬了一口,嗯嗯,真是太好吃了呢。
    诶哟,徐夫人怎么敢咬王爷的枣泥糕,王承恩看直了眼,心道王爷喜洁,怕是要怒,结果等了半晌,王爷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燕王举着筷子,心里有点震惊,他并不是叫阿福在他咬过的糕点上咬一口的意思啊!这,这个枣泥糕还要继续吃么?总有一种占人家姑娘小便宜的不道德感。
    “王爷?”阿福歪着脑袋看燕王,怎么不吃了?她藏在袖子下的手紧张地绞着,脸儿红红的像是摆在一旁案桌上水晶盘子里的红苹果,她也吃了他的口水呀。
    色即是空,燕王微微吸气,一口把剩下的枣泥糕都吃进了肚子里,莫名觉得这剩下的半块味道格外的甜美。
    今日共吃一块糕,明日就可以睡一个枕头了,阿福别过脸儿偷笑,她总是能想办法让朱公子吃掉她的。
    燕王这才发现小姑娘又调皮了,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接受这甜蜜的折磨了,真恨不得转眼她就长大了,他一定要叫她知道他的厉害。
    “你吃了本王的枣,什么时候给本王生个贵子呢?”燕王觉得不能落了下风,他也要羞羞她。
    阿福的脸确实红了,可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足够大胆,“王爷什么时候给,阿福就什么时候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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