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荨特别委屈:“难道不是嫌我太难伺候了?不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狠心离我而去?”
    许和抖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十分僵硬道:“请陛下不要用这种口吻说话。以及,原来陛下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下次能不能别又不小心泄露天机。这天天打雷就算不劈着谁,耳朵不难受吗?”
    刘荨更委屈了:“我都说了最近天气打雷正常,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不要每次一打雷下雨就推到我身上。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我就潜伏到魏周身边,一道雷劈死他,不是美滋滋?”
    许和:“……司公,求你管管陛下。”
    司俊非常敷衍的伸手拍了拍刘荨的肩膀:“我管,我管,小草别胡说,吓到人了。”
    刘荨道:“我又没胡说。”
    ……
    荀文和荀若对视一眼,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三人互动。
    荀若悄悄在他叔叔耳边道:“听闻许谊生谨慎沉稳,怎么实际上是这么一副性子?”
    荀文叹气:“陈元长不沉稳?罗嘉飨不沉稳?就算是翟禹川,也只是作风浪荡了一些,处事也很谨慎。结果你看他们一个个在陛下面前成了什么样子?我说的不错吧?主簿这位置不能做。”
    这时候许和突然骚操作一把,道:“陛下,我觉得这主簿的位置我也待不下去了。你看,我现在也习惯了益州官场,该是为陛下效力的时候了。陛下也知道我最擅长军事。公嘉仪和元心美去了荆州,我就不去掺和了,派我去扬州如何?我去帮陛下扫平徐州和青州,对魏周形成包围之势。”
    刘荨十分光棍的一摊手:“要走也得罗朗考上了之后你和他一块儿走。扬州的地盘他熟悉,这扬州牧的位置我就是给他留着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人可以走,后续的人你得负责。”
    许和看向正在窃窃私语的荀家叔侄,道:“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荀明友和荀文达既然已经回到陛下身边,这事自然非他二人莫属。若主簿分二人,他们也有时间做其他事。”
    荀文:“……”
    荀尹:“……”
    刚还说主簿的位置有毒,怎么就锅就要到他们头上了?这不好吧?
    荀文:“陛下,主簿事关重大,臣惶恐。”
    刘荨一拍大腿,道:“对哦,之前元长和禹川就想让你两来当主簿的,结果你两死活不过来还给他们寄席子。那时候禹川就十分生气,跟我说一定让朕给他做主。如果哪天荆州没你们的事,你们回成都了,一定要让你们当主簿。我那时候就答应他了。”
    荀文:“……”
    一直显得很沉默的荀尹也忍不住露出了“卧槽”的表情,声音颤抖道:“禹、禹川真有此言?”
    刘荨点头:“我骗你干嘛?嗯,谊生不说这事,我还差点忘记了。嗯,我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答应了禹川就要做到。好了,你们现在负责科举的同时,也跟着谊生学学怎么当主簿,等谊生跟嘉飨跑了,你们两也好接手。”
    荀文:天降大锅,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荀尹:回去割席,再绝交一次。
    许和:突然惊喜,没想到随口一说还成功了。
    司俊低头喝茶不语。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
    第67章
    刘荨扔下一颗炸弹, 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 拉着司俊去楼下看读书人们比赛了。
    从他留下许和和荀家两叔侄的举动来看, 他或许不是跟没事人一样,而是开开心心的看下属热闹,所以才贴心的留下这三人,给这三人单独空间,等着这三人撕逼。
    这居心, 是很不良了。司俊忍不住捏了一下刘荨的脸。
    刘荨笑嘻嘻道:“这也是同僚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吗?怎么能说我居心不良呢?走, 我们去看他们比赛。果然只要有了科举,考试前, 肯定有许多读书人比赛。”
    不说刘荨, 司俊自己都有些好奇。
    穿越之前,他在许多影视作品中看到读书人们在酒楼中高谈阔论, 比试诗词对联这类内容。
    穿越之后,可能是因为世道太乱,他还没有见到过类似景象。
    难道学子齐聚酒楼茶楼比试才学真的是科举才会有的特殊情景?
    刘荨拉着司俊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兴致勃勃看着场中两波学子的比试。
    这两拨学子一拨是已经在益州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人为主,一拨是来自新加入皇帝陛下的地盘或者千里迢迢从更远的地方过来的学子为主。
    他们之间倒不是因为一些地域黑,有什么调和不了的深仇大恨才比试,不过是书生意气罢了。
    已经在皇帝陛下治下待过一段时间的学子们对外来者有可能会被抢饭碗的戒备心,而外来的学子们则要向当地人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
    于是他们就约在一起, 开始比试了。
    对联、写诗、作文、书法、弹琴、对弈这帮学子比着比着,没比出火气,倒是比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刘荨和司俊不由相视微笑。
    “第一次科举, 敢来应试的人都是有自信有理想,且心高气傲之人。”司俊道。
    有才且心高气傲之人中,也有卑劣的小人。不过如今的学子们虽有竞争之心,还不到让他们拼死拼活的地步。
    特别是在乱世之中,求前途的学子们又基本上多了一颗匡扶社稷的心。这共同的理想,让他们在肯定竞争对手的才华的同时,也对对方多了一分认同感。
    刘荨虽然存着想看影视作品中那在学子比试中打脸与反打脸,有眼不识泰山和扮猪吃老虎的充满戏剧性的桥段,不过现在这种积极向上的气氛,他也非常喜欢。
    在这种气氛下,没准备下场比试的刘荨和司俊倒有些格格不入了。司俊倒是无所谓,平时脸皮很厚的刘荨,这时候倒是莫名的脸皮薄了,拉着司俊就回楼上。
    结果回到楼上,发现许和和荀家叔侄三人居然和乐融融的聊天中。
    刘荨十分惊讶:“咦?我以为你们会打起来!”
    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刘荨。
    司俊想,他们大概是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刘荨,但是心里又顾忌刘荨是皇帝吧?
    和熟人在一起,刘荨脸皮又厚。他丝毫不在意三人眼神,凑到三人中间开始聊些八杆子扯不上的话题。
    许和、荀文和荀尹只得陪着皇帝陛下转换话题。
    “下面的人真不错,虽然我没文化,看不懂他们比试的如何,不过气氛真的不错,你们肯定也会喜欢的。”刘荨扯了半天有的没有的之后,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你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想去看看。
    刘荨目送三人下楼,继续靠在司俊身上,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忍不住和那些人比起来。”
    司俊捏了捏刘荨的鼻尖,道:“你是想问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吧?”
    刘荨笑道:“哪会啊?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司俊点头:“我觉得是。”
    刘荨觉得这很好笑,并且大笑了几声。
    就算他再不靠谱,也不可能觉得这三人下去会和人打起来吧?打起来也需要原因,他们和学子们又没什么冲突,打什么打?
    如果是翟阳这个不靠谱的人,可能还会因为嘴贱被人揍。荀文、荀尹和许和不说是谦谦君子,至少也是比较宽和的人。
    他们还都已经是位高权重之人(三人:呵呵),怎么会和还未入仕的学子计较?
    然后刘荨就被这操蛋的现世狠狠打了脸。
    当他看到那三个鼻青脸肿的人的时候,刘荨嘴长得之大,可以直接塞进去一整只鸡蛋。
    或许连鸭蛋也可以!
    “你你你你们干什么了?!”三人伤得最轻的许和假装淡定道,“认识了两朋友,然后和学子起了冲突,一起被揍了。”
    刘荨:“呃……你们怎么和这些人起冲突?”
    许和道:“那两人的父亲是宦官样子,被人认了出来。因这两人争辩了几句,宦官也有好人,被揍了。”
    刘荨傻眼:“这群学子这么没道理吗?怎么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宦官当然也有好人啊。”
    许和在说原因的时候,他和荀家叔侄三人都在观察刘荨对这件事的态度。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皇帝陛下会是这种反应。
    他们本以为,皇帝陛下就算不觉得宦官都是坏人,也会言他们太鲁莽。
    毕竟世间现在都认为宦官和外戚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司俊派了一下刘荨的脑袋,道:“现在舆论都认为宦官是坏人,特别是党锢之祸后,现在宦官人人喊打。而学子单纯,是最容易被挑动情绪。”
    “好吧,他们单纯,热血,容易被煽动。”刘荨摊手,“可这打架斗殴,还是得被惩罚。以及,这样非黑即白的人,我可不敢用。要不,你们三人写下文章抨击一下这种事。恶劣的是人,而不是哪种身份。如果真的有哪一种身份职业定要作恶,那一定是制度的问题。嗯,是我这个皇帝的问题。”
    司俊叹气:“你就这么喜欢揽锅?”
    “哪有啊?我又不找宦官,也没有外戚。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我就是给后人提个醒。”刘荨道,“要不,我以这个作为殿试的题目?”
    “别了陛下,殿试还是问国策吧。”荀文先是感动,现在则是哭笑不得。
    皇帝陛下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还真是令臣子们头疼。
    刘荨道:“我觉得这也很重要啊……嗯,好了,咱们回去,你们快养伤吧。正好柏舟和东阳已经解决了南蛮的鼠疫,回成都了。让他们给你们三人看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三人忙道,只是小伤,不用劳烦神医劳累。不过他们也就是口头上退让一下,实际上还是很希望神医给他们看看身体的。
    对这个时代的有钱有权的人而言,“体检”也是很重视的一件事。就像是宫中,每隔几日,就有御医来号“平安脉”。
    这“平安脉”,就是古代的定时体检。
    虽然这些小伤不要紧,但若两位被皇帝都赞扬了无数次的神医给号一下平安脉,三人还是很高兴的。
    因有刘荨宠着,就算是达官贵人,想要请这两位神医到府上都不容易。
    刘荨就想让这两人教更多的学生,留下更多的著作,最好能把后世西医那些理论都研究出来,早日为华国的百姓的身体健康做贡献。
    最好,能让中医早日科学化、规范化,这样中医在未来,也能更好的立足。不要每次一说中医看病,就成了玄学。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封建社会那么多严苛桎梏,无论是外科手术,还是人体血液的研究,都是医生常见的工作。不会像后世那样,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把原本先进的外科手术技术打入了谷底,甚至连针灸都不让做了。
    至于什么连头发和胡子都不能剃什么的更是没有的。
    古代人也要理发,休整鬓角,修理胡须。
    至于说古代没有消毒技术所以不刮胡子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小孩子都要剃头,难道剃胡子比剃头更难?文人武将留的胡子,也是经过精心修整的,不是仍由胡子长满脸。
    这从古代壁画上就能看出来。
    刘荨希望,趁着现在舆论还宽和,又有自己这个皇帝保驾护航,让这两历史上的神医多推动一下中医的发展,这样就算后世又落入那愚昧的年代,至少咱们重新进入现代化之后,有老本可以吃。
    “对了,和你们三人一起打架的那两人现在如何?”刘荨好奇道,“你们居然没有把人带上来?”
    荀尹捂着嘴角,道:“虽我们较为看重他们的才华,但怎么可能直接把人带来给陛下?他们还要科举。”
    刘荨道:“哦,对了,还要科举。希望这次斗殴不要影响他们科举。荀……好吧,看你两这么可怜,还是不叫你们了。子杰,你找个人去处理这件事,教育教育就成了,既不要让他们失去资格,也要让他们知道当街斗殴的严重性。还有啊,找个别那么义愤填膺的人去宽慰一下那两个人才。既然是他们三人都觉得是人才,那肯定是人才了。说不定调教好了,荀明友和荀文达又有人可以甩锅了呢。”
    荀文和荀尹顿时尴尬。他们两可并没有这么想。至少,现在还没开始这么想。
    他们只是比较欣赏这两人,就在其他人围攻他们的时候说了几句好话,没想到就引火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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