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齐墨就从拐角拐了过来,他一身玄黑色的长袍,面若含霜,俊美绝伦。
    苏黛盈转身迎他过来,一直伫立在她身后的侍女顿时退开,到一边守着。也为两人留出一片叙旧的地方。
    齐墨认认真真地看了苏黛盈一眼,出乎意料,他却是两人之间先开口的那一个。
    他说:“你可还好?”
    苏黛盈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这几年过的日子,发觉她自己简直是被养在锦绣金玉里。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用的上上等的东西。
    楚佩晟把她当了挡箭牌,在物质上自然也就没有短过她一星半点。而精神上,她这几年一直有楚佩葶相伴,除了齐墨不在身边,竟然是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于是苏黛盈说:“我很好。”
    她说完这一句,又道:“你……”她本来想要问一句“你过得可好”,可是转念就想到齐墨从军中最底层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好?后半句话顿时就咽在了嗓子里。
    转而问道:“你可是与陛下在一处了?”
    齐墨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苏黛盈便又无话可说。
    两人一起沉默下来,苏黛盈过了一会儿,又问,“陛下对你可好?”
    齐墨又“嗯”了一声。
    于是两人就又陷入了尴尬而漫长的沉默里。
    苏黛盈道:“你这些年,可曾怪我?”
    “未曾。”齐墨始终与她保持在一个客气的距离里,他说:“不过是因缘际会。”到底还是没有敢说出来有缘无分这个词。
    苏黛盈勉强笑了笑,她又道:“我已经与葶儿处在了一处,这事儿,陛下也该与你说了罢?”
    “嗯。”
    “你若是信我……”苏黛盈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道:“你若是信我,便别对陛下全信了。他是这天下之主,若是有一日,若是有一日,你也该有一条退路的。”
    齐墨神色微软,他笑了笑应道,“嗯。”
    苏黛盈与他对视片刻,默默挪开了眼,她道:“好久不见你笑了。”
    曾经齐墨的笑容都是因为她,可是这以后……她就是连一句墨哥哥也不能叫了。
    两人离开了许久,也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又分开来,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宴会上。
    苏黛盈先走,齐墨则是过了会儿才回到大殿。大殿之中的舞女已经换了一茬,乐声幽幽,有一种缥缈的仙气。
    楚佩晟目光炯炯,扫过齐墨。齐墨低着眼眸喝着茶水,完全没有发现楚佩晟频频投过来的目光。
    一场家宴就这么看似平淡的结束了。
    随后,楚佩葶被苏黛盈留在了宫里,齐墨则是跟着楚佩晟离开。楚佩晟一回寝宫,立刻便兴师问罪道:“你与她说了什么?怎么之前也不告诉我!”
    齐墨怔了怔,随后道:“我并非有意。”
    “哼!”楚佩晟委委屈屈地道:“并非有意,并非有意你还去了那般久!”
    这一声“哼”当真是哼得千娇百媚,激起了齐墨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齐墨对三七说:“有没有感觉楚佩晟现在就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后宫妃子?”
    三七“嗯”了一声,他说:“还是那种娇蛮类型,这娇撒得真是浑然天成。学着点。”
    齐墨沉默了一下,他说:“行行行,我努力。”
    齐墨和三七在脑海里交流,面上却还要应付楚佩晟,他恳切道:“是我的错。”
    楚佩晟本来就没有怎么生气,面上却一直是别别扭扭的模样,他道:“既然知道错了,你就没有点表示吗?”
    齐墨做出一脸无措的神色。
    接下来,自然又是春宵一夜。
    新婚燕尔,第二日起来,齐墨就要和楚佩晟一起去上朝。
    操劳了一夜的齐墨面色严肃,身上冷气外放三尺。楚佩晟连在他身上留个印子都十分小心,避开了种种显眼的地方。
    大楚每个月堆积下来的事物,都在这几日被处理,国家大事被楚佩晟细细询问过去,那些不怎么严重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拿来加大皇帝的负担。
    ——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做官干什么?不如告老还乡吧!
    齐墨一整个早朝都无事可做,于是他和三七就打了一早上的牌,齐墨照例输得一败涂地。
    三七说:“积分拿来。”
    ——每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之后,都会有一定的积分会被分成给系统。这就和拍电影一样,系统宿主可以尽情地表演,而系统就是他们幕后的经纪人。
    所以系统,其实也是有积分的。
    输了牌的齐墨默默拨给了三七二十积分。
    三七说:“来不来,来不来?”
    齐墨:“唉,搓麻将吧,打牌不行了。”
    三七说:“行啊,一盘三十积分。”
    齐墨:“行行行来来来。”
    然后三七购买了两个麻将智能,齐墨脑子里响过一阵哗啦啦的音效之后,一人三光团就开始搓麻将。
    等到一场早朝过后,齐墨已经输了将近五百积分。
    早朝之后,几名元老与齐墨一同被楚佩晟留了下来。
    他们这次要商议这几年大旱的事情。
    “老臣以为,可以从九江那里开凿一条水渠,引南水入北地,缓解此次的事端。”
    一名老臣开口。
    “最近灾情微缓,然百姓依旧无地耕种,无所事事。此法确实可取。”又一名老臣开口附和。
    “确实不错。”楚佩晟看了一眼齐墨,温和问道:“齐卿怎么看?”
    “臣以为此法可行。”齐墨开口,他神色沉静如水,又提议道:“可朝廷数年赈灾,国库可还有余?”
    楚佩晟叹了口气,神色间露出几丝烦恼来:“朕也在为这件事烦心呢,如今国库空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如让那些商户出钱?”有人提出意见。
    “不妥不妥,这商户生性贪婪,怎会舍得出钱?”
    一个老臣顿时摇头否决。
    “依我看,此事还是可行的……”
    “……”
    众人议论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一群老大臣商量着如何才能坑来商户的钱财,这个提个建议,被那个否决了,那个提个建议,又被这个挑出几处漏洞。
    最后楚佩晟只能又看向齐墨,开口道:“齐卿以为呢?”
    齐墨在这两个时辰里,又输了两百多积分,听见楚佩晟叫他,他连忙回了神,开口道:“臣以为,还有另一种办法。”
    楚佩晟顿时道:“嗯?说来听听。”
    齐墨道:“如今天灾不断,我朝尚是如此,北边蛮夷,南边鲜卑,自然更是虚弱。”
    楚佩晟思索片刻,想起来了暗探交给他的资料,不由微微颔首:“嗯。”
    一群老狐狸已经摸到了齐墨的想法,不由都惊讶地看了过来,齐墨没有去管那些愕然目光,继续道:“既然如此,陛下不如下令,派军二十万扫平北蛮南鲜,扫荡来的物资正好可以充入国库。”
    而且这些蛮夷力气大的很,人数仔细算算也挺多,不用他们自己的百姓出手,直接让那些战俘干活就是了。
    这样的话,既不耽误来年的春耕,也能给某些藩王一个强有力的震慑。
    第95章 郎骑竹马来(三三)
    齐墨走出皇宫的时候, 外边已经是彩霞漫天,血染似的火烧云堆砌在天边, 瑰丽而绚烂。
    那些大臣早他一些就离开了,只有齐墨一个人被楚佩晟留了下来。
    殷勤的小厮一直候在皇宫之外, 齐墨出来之后,他便扯着马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奉上马鞭。
    齐墨翻身上马,慢悠悠地回到了府邸中去。他沐浴一番,便去了书房。
    楚佩晟给了他武将之中最为尊贵的位置,相应的公务自然也就多了许多。等到齐墨处理完这一段日子堆积下来的公务,就已经是五更天了。
    “宫中可曾派人来过?”
    齐墨处理了一夜的公务, 出门时, 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他询问一直站在外边守夜的小厮,神色间也带了一丝疲惫。
    “宫里没派人过来。”小厮谨慎地低下了连,态度十分恭敬。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人可要入宫?”
    这一日不是上朝的日子,如果不入宫的话, 就要先行通传, 才能入宫。
    “罢了,”齐墨抿了抿唇,甩袖离开。
    他们昨日里,实际上发生了些矛盾。楚佩晟不想齐墨去边城,平北蛮南鲜,生怕齐墨出事,自此天人永隔。
    而齐墨自然不可能屈居皇城, 他的舞台永远是在战场上。他是天空之中翱翔的雄鹰,他是草原之上奔腾的野马,永远不可能为人所束缚。
    哪怕那人是楚佩晟也不行。
    两人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三日。
    到了第四日,楚佩晟终于忍不住了,他暗自出宫,到了齐墨府上。等到齐墨听到消息回来的时候,楚佩晟一张俊脸已经黑的如碳一般了。
    “参见陛下。”齐墨端正地行礼,态度极其冷淡。
    楚佩晟看得火大,也不叫他起来,反而是冷冷道:“朕看你这几日倒是过得挺舒坦,日日邀约不断。不是宴会,便是外出打猎。猎到了什么?拿给朕看看。”
    齐墨神色沉静,他道:“刚刚猎来的东西没有处理,怕是会污了陛下的眼。”
    “齐墨!”
    楚佩晟忍不住了,他咬牙切齿,站了起来,怒道:“我在你眼里便是这个样子?!”
    齐墨侧过脸庞,没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你这是成心在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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