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我都快记不得进了几次医院了,每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雪白的天花板,这次依旧如此,只是天花板有些发黄,还有水浸过的痕迹,周遭也不那么亮堂。
    “你小子醒了?感觉怎么样?”
    更令我意外的说话的也不是声音甜美的护士,而是低沉的男声,还有点耳熟。
    我费力的转过头去,后腰一片麻木。
    “老廖!”我一眼认出来正坐在那张破沙发里埋头吃面的邋遢男人。
    “哟,你小子记性还行,看来这药对你没啥影响。”老廖一如往昔,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这才把泡面碗往杂乱的茶几上一放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怎么在这?”脑海中一片混乱,一些零碎的记忆慢慢涌入,随即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我记得昏倒前的一刻冲出了蓝月亮洗浴中心,面前全都是jing cha,按理来说我该被送进正规医院才对,怎么会
    老廖咂摸一下嘴,从皱巴巴的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我注意看了一下,竟然没过滤嘴,真不知道这年头从哪买到的这种香烟。
    房间内很快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显然没把我当成病人对待,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顺手又抽出一根扔了过来,扔的很有准头,几乎就落在我的嘴边,随后火机也丢了过来。
    我苦笑着欠了欠身,把烟叼在嘴上,然而一口烟雾刚吸进肺中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这下腰部也开始疼痛起来。
    “哎哟,我忘了,这会你不能抽烟。”话虽如此,老廖依旧没有阻止我的意思。
    庸医!我暗骂一声,又缓缓的吸了一口。
    “你小子右边的肾被刺破了,还好我医术高明给你挽救了下来,要是一般的医生遇到这种情况肯定直接割了了事,那以后你小子女人肚皮上就很难逞威风咯。”
    老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贱笑着说道。
    “你还是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我怎么会在你这?”我忍着腰部的不适问道。
    “你是个死人了,自然应该在我这了。”
    “啥!”我猛地坐起身来,这一使力立时牵动了后腰的伤口,钻心的剧痛险些让我岔过气去。
    “你悠着点,别把伤口崩开了,我这血浆可不够了。”老廖屁股都没动一下瞥了我一眼说道。
    我呲牙咧嘴的缓了半天才理顺了这口气,又慢慢躺了回去。
    “你就别折腾我了,快告诉我这到底咋回事吧。”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齐那混蛋大半夜的把你扔到我这里,只说了句让我救你就走了。”老廖站起身帮我换了**注射液之后又坐了回去。
    “老齐?”
    “就是市局那位,还真当老子欠他的了,每次找我帮忙连点意思都没有,我这药啊什么的不用钱买啊!”老廖发着牢骚,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吓了我一跳。
    “齐局长?你认识他?他还找你帮忙?”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二十年前我就认识这老小子了,那会部队新兵连拉练,这小子一受不了就装病跑我这里来开假条。”
    我听的目瞪口呆,原来齐局长那老狐狸竟然与老廖是战友,只是怎么一个混成了市局一把手,一个混的吃个泡面都舍不得浪费那碗汤。
    “夜里是齐局送我来的?还有你刚才那句我已经死了是啥意思?”我很想问问老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可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困扰着我。
    “要不是他谁能半夜一两点敲开我的门?至于你死了这事我也是中午新闻上看到的。”
    中午?我赶紧透过窗帘瞥了一眼外面,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天空,看样子我是昏迷了一天了。
    “新闻上说我死了?”我哭笑不得的问道。
    “可不是,还把zhao pian登出来了,而且还给你安了个罪名。”说到这老廖笑了,笑的十分猥琐。
    “啥罪名?”即便我这一年多来磨练出来的承受力,也被这一连串的话语搞的晕头转向。
    “嫖娼后sha ren未遂。”老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他娘的什么罪名?我还sha ren未遂,那我这身上的伤怎么解释!”我差点鼻子都气歪了,要不是怕又牵动伤口的话,早就冲出去找齐局那老狐狸算账去了。
    “嘿,你这伤早就有了定性了,就是xiao jie在正当防卫时失手造成的。”老廖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我日!”我吐出一句脏话,整个头砸向了枕头,我不知道在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多半天的功夫我怎么就成了sha ren未遂的罪犯,而且找老廖的说法还被一个xiao jie给干掉了,这他娘的哪跟哪啊,想了半天我也没理清头绪,只得又把目光转向老廖。
    “新闻里还说什么了?”
    老廖偏了偏头,嘴角抖了抖:“还说我市领导深入基层调研,又说我省今年p增长预计好于去年”
    一听他开始瞎扯淡我赶紧摆手让他打住:“你就说点有用的吧。”
    “这不都是有用的?要不怎么能出现在新闻里,三十分钟的新闻你的事就占了半分钟,其余的都是这些啊!”
    这下我无话可说了,不过想想也是,每天新闻里不就是这些东西。
    “齐局那边就没说点别的?”我突然想到既然是齐局送我来的,总归要交代几句。
    老廖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看到茶几上的dian hua亮了,拿起一看笑了:“得,我也不用废话了,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问他吧。”
    说着便把他那本世纪初就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破诺基亚蓝屏手机扔了过来。
    “宁浩,你怎么样了?”
    dian hua是齐局打来了,声音倒是挺平静,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可这突然又不知从何开口。
    “似乎死不了,齐局,能和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嘛?我现在可是满头雾水。”
    “那我就长话短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原先我们一直认为徐子铭是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可经过昨晚的事情才突然发觉他还只是被推在前台的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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