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媳妇儿那是跟你打情骂俏呢,咋还当真了。”
    旁边村民开口调笑。
    眼见周围又热闹起来,走在前面的人也好奇的回望。
    温向平却不在意其他人,只问两个孩子,
    “爸爸给你们唱的这首歌唱的怎么样?”
    不着痕迹的着重了“给孩子们唱的歌”,温向平暗搓搓的盘算着在孩子心里给自己加分。
    温朝阳也没想到他爸居然还会唱歌,不仅会唱,唱的还挺好听。不仅唱的挺好听,还是专门为他和甜宝唱的。
    温朝阳一反往常的老成,难得扭捏了一下,只是对他仍怀着敌意,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可甜宝年龄小,忘性大,此时瞧见个新鲜,立马把哥哥叮嘱的“要远远躲开爸爸”的话抛之脑后,连忙从苏玉秀身旁探出个小脑瓜,一双眼睛亮晶晶,
    “好听好听,甜宝还想听。”
    温向平意外得到了甜宝的回应,立马欢喜的笑弯了眼。
    他本来生的就俊秀,皮肤又白皙,在地里劳作小半月也没晒黑,再加上自身斯文亲和的气质和温文儒雅的笑,简直看花了周围一众妇孺孩童的眼。
    当年他靠着这副皮相哄的村里多少姑娘魂不守舍,要不是家里人看的清楚温向平的本质,对自家姑娘看的紧,只怕今天他温向平的妻子就不知是谁了。
    “咳咳。”还是相跟着的一位老人看不下去,催促到,
    “都快走吧快走吧,家里都没事儿做了嘛。”
    罪魁祸首温向平却忙着伸出手想去牵女儿和儿子的手,甜宝立马乐呵呵的把小手搭在了他修长白皙的手里。
    温向平得了意外之喜,笑得更是灿烂。
    “甜宝!”温朝阳气鼓鼓的看着妹妹,她怎么能这样就被他爸骗过去了,难道她忘了之前他爸是怎么对他们的么。
    想到温向平之前面目狰狞的向他们挥着巴掌,和说过的那些刻薄冷血的话,温朝阳一缩身子,躲开了温向平。
    温向平也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取得很大的进步了,也就不强求,牵着甜宝一路唱着单曲循环的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玉秀牵着温朝阳走在后头,看着父女俩其乐融融的身影,眼里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
    村头,赵家。
    赵建国有子女三人,女儿嫁到了城里头,大儿子又在镇上找了个工厂的工作,娶了厂长的女儿,干脆也就在镇上买了房子住了下来。因此,饭桌上只有赵建国夫妇和小儿子赵爱党。
    听赵建国讲了温向平连续十天上工的事,他媳妇刘翠英却是不相信,
    “真的假的,别不是肚子里头憋着坏,这些日子先装个乖吧?”
    “说不准。”赵建国沉吟道,
    “但也说不准人家真想通了呢。”
    “这可难说,那温向平平时有多瞧不上他岳家和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觉着吧,等过几天高考放榜了,万一温向平真考中了,指不定就离开村子再也不回来了。”
    刘翠英压低了声音说。
    “这不能吧,他媳妇娃还都在这儿呢。”赵建国皱眉。
    刘翠英撇撇嘴,
    “咋不能,要是人家真考上了,那就是大学生!是金凤凰!再说了,他长的俊秀,嘴又会说,去哪儿也能哄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哪还稀罕糟糠妻哦。”
    说的起劲了,刘翠英唾沫星子横飞,
    “那些人读了书,肚子里全是弯弯绕,说不准就是想着这些日子先装个乖把老苏家的钱能骗一点是一点,过阵子卷了家伙跑了,咱要去哪儿找他。”
    啪!
    赵建国把筷子拍在桌上,瞪了刘翠英一眼,
    “能不能想点儿别人的好,少跟村里头那些碎嘴的处(chu),看你这都成什么样了。”
    刘翠英被吓了一跳,看见赵建国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再多嘴,蔫蔫的说了一句,
    “我就是这样说说…”
    赵爱党见他爸发了火,连忙劝道,
    “我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多防着点,将来要是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也好处理。”
    赵建国拧着眉头说,“可我也不能直接上去跟人家老苏这么说,到底不是一家人,万一人家以为我挑拨怎么办,或者万一向平真的是要改好了,我这么一说不是让人家夫妻起隔阂么。”
    赵爱党又说,“爸说的是,咱平时多注意些就好了,真冒冒然上门去,只怕要伤了两家的情分。”
    刘翠英刚刚被丈夫训了一句,连忙补救的附和儿子道,“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赵建国叹一口气,又端起来碗,
    “唉,你苏叔他们一家过的也不容易啊。”
    ……
    晒麦子虽然是个轻省活计,却也需要紧盯着天气,时不时翻一下,确保晒得均匀充分。饶是苏家一大早就起了床,但还是睡得久了些。
    苏玉秀在后院笃笃笃剁着猪草拌上糠,添到猪圈的食槽里,看着两头饿了一早晨的猪哼哧哼哧的吃着不禁露出一个笑。
    “多吃点,多吃点。”
    照这个架势,等到过年时就能养出两百来斤了,一半交给供销社,另一半留上一些,剩下的怎么也能卖二三十块钱,抵得上大半年的工分了。
    苏承祖踱着步过来,
    “玉秀啊,向平还没起呢?待会儿中午这太阳可烈,可不能浪费,让他跟我晒麦去,你和你妈就上山割猪草去,让俩娃娃出去玩去,哪儿能老让孩子干活。”
    虽然温向平这几天来表现不错,但苏承祖到底悬着一半心,女婿没有坏念头最好,有的话他也好早点发现趁机打消。又期望着多抻抻女婿那根懒筋,这样他们两个老的走了以后女儿外孙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苏玉秀也心疼儿子姑娘,点头应是,“知道了。”
    放下食盆转身进了屋。
    温向平苦干了这么多天,早就透支了身体,好不容易歇下一口气来,瘫软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温朝阳和甜宝倒是已经醒了,正在自己穿衣服。
    甜宝还小,穿衣服穿的歪歪扭扭,苏玉秀连忙上去给整顿好了。
    虽然甜宝还小,苏玉秀却也注意着儿子女儿的两性教育,平时虽然睡在一张炕上,儿子却是单独一个被窝,和她们母女俩分开,至于穿衣服洗澡什么的就更是要分开了。温朝阳小时候是苏玉秀帮着弄得,后来大些了就自己收拾洗漱,甜宝现在还小,自然是苏玉秀帮着弄得。
    收拾好两个孩子,苏玉秀带他们去吃饭。
    甜宝软软的叫了一声,
    “爸爸,睡觉觉,吃饭饭。”
    苏玉秀闻声回头,见温向平睡得毫无意识,轻声道,
    “爸爸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待会儿给他留好吃的。”
    “嗯嗯!”甜宝点点小脑袋。
    爸爸最近会给她唱好听的歌,说她是他的小宝贝,还会很温柔很温柔的跟她说话,她可开心了。
    再加上孩子忘性大,对之前爸爸凶凶的事情记得不甚清楚,于是心里对温向平的好感值慢慢上升,抵触情绪渐渐下降,自然也就关心起来了温向平。
    饭桌上,苏承祖没见着温向平,粗眉立马一竖,
    “平子呢?还没起?”
    苏玉秀端了稀饭出来,
    “他还在里头睡呢,我看他累的不行就没叫他起床。”
    李红枝轻拍了一下丈夫,
    “人平子这回累了这么久,还不准人歇歇了?都是一家人,凶什么凶。那晒麦子的活儿又不重,我待会儿跟你去。”
    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苏承祖的软肋就是软绵绵的妻子,加上自知理亏,也就松了口,毕竟他今年确实比往年轻省不少,也到底是平子的功劳。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了早饭。
    饭后,苏承祖溜溜哒哒拿上耙子去了晒麦场,苏玉秀在火房洗涮碗筷。
    李红枝跟过去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玉秀呐,你现在对向平…是个什么意思啊。”
    苏玉秀手上不停,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
    李红枝嗔了她一眼,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不要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她语重心长,
    “我看向平是真的想通了,前几天哼哧哼哧干活就不说了,这几天对你对两个孩子,乃至我们这两个老的,都称得上句好了,我和你爸这么些年来还从没这么轻省过呢。
    再说了,就他这几天对两个孩子也不错,我看,要是他能一直这样,你也就别拗过去那些气,好好跟他把日子过好,行不?”
    苏玉秀听了,抿着唇,手上功夫顿了一下,说,
    “他就是还像以前那样儿着,我为了两个孩子也得跟他过下去。”
    “哎呀,你这孩子。”李红枝嗔她,
    “妈是跟你说正经的呢,别赌气。妈知道向平以前确实不好,可既然他现在知道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你也就别计较过去,好好的跟他一起把俩孩子拉扯大多好啊。”
    苏玉秀把洗干净的锅往地上一放,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反问道,
    “那万一他要是再变回原来那样儿呢?”
    “这…”李红枝词穷。
    苏玉秀无奈叹气,
    “行了,妈,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就像我爸说的,再看看吧。”
    “那好吧。”李红枝本来轻快些的心情又没了,于是也没再干扰苏玉秀,纠纠结结的去前院了。
    苏玉秀看着她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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