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跟猫抓似的,痒得难受,只盯屏幕发呆,闭眼怎么都睡不着。
    他满脑袋都是封路凛用腰带捆得很紧的后腰,背脊宽阔,黑靴高绑,帽檐下藏一双危险的眼。
    风堂耳朵发烫。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封路凛的相册,发现有这人下班之后打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缝卡一张黑方块凯撒,袖子挽着,虎口有一道深疤,照片里看有点儿糊。
    牌桌上是另外两个男人的手,一个拿火机一个拿烟,都没封路凛的手好看。
    风堂深吸一口气,利索评论:春节期间打牌过一百量刑,你他妈小心我告你去。
    他消息一发,微信对话窗口开始震动,不用想都是封路凛那个混的。
    风堂点开,封路凛就一段话噼里啪啦过来。
    泡泡堂:告?除夕夜那个会所,你也跑不了。
    泡泡堂:还告我,你想跟我私奔?
    风堂利索回复过去一句“你他妈想得美”,瞪着屏幕,眼神要把手机戳穿。
    但他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封路凛发的话,心里一突突,这人怎么知道那个会所?
    他后悔嘴贱给封路凛乱评论了,上百度搜了个链接发过去:得了臆想症就去治,早发现!早治疗!早健康!
    发完他觉得爽,看着封路凛的“对方正在输入…”,没管,直接关机。再把手机塞到枕头旁边,他蒙着被子就睡觉。
    他一看到封路凛这个沙雕微信名就来气!
    这王八蛋不知道哪儿去找了他的qq号,这都是高中用的了。
    找就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
    结果,封路凛还截图发他的网名“qq堂”,哈哈大笑的表情发了满屏,风堂直接把他拉黑。
    拉了半小时风堂又觉得心痒,把人从小黑屋放出来,一刷新,封路凛把微信号的名字改成了“泡泡堂”。
    泡个屁啊!
    天知道,风堂看到的时候差点儿一口气没把自己噎死。
    不过……他刚才使了坏,心里像放鞭炮,忍不住嘴角带笑,跟个傻子似的偷乐。
    跟我横,做梦去吧。能收他风堂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风堂蜷着身子,被窝里暖洋洋的,虽然缩在被子里,但难免窗外有寒风吹得他冷。
    迷迷糊糊间,风堂觉得,要是有人现在能抱住自己就好了。
    一直到周日晚上,风堂都没出门,只窝在家里,吃贺情差人送来的清淡去火汤。说是贺情家里请的新中餐厨师专门做的,贺情最近看风堂火气大,得降降燥。
    还说春天快来了,要提前准备准备。
    风堂气结,一边骂他一边喝汤。
    直到他看贺情送来的还有一份,是给柳历珠的四红补血粥,才止了骂。
    贺情在那边盯着七八条风堂发的微信语音,全都是二三十秒的,简直瑟瑟发抖,压根儿不敢点开。
    等风堂用完了夜宵一看时间,已是深更半夜。
    饭后消食,风堂靠在阳台上,捻一根沉香插入烟草,正要点上,睡衣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风堂叼着滤嘴去接,接通后那一头传来兰洲的声音。
    “我操!岑七他们被查了!”
    “今晚?”风堂皱眉,“在市里?那几个哥们儿飙上了?”
    兰洲“嗯”几声,说:“就三环道上,飙得附近几个支队全加班加点地去了……虽然说最近外巡队风头正盛,但我还是没想到,岑七他们飙车,还真有人敢去抓。”
    风堂冷笑道:“有赛道不去,非要在市里寻刺激?更何况是封路凛他们巡逻队的辖区,两个字,找死。”
    他说完,不自觉进屋开始换衣服,拿着电话叨叨:“不行不行,我他妈得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岑七那帮孙子好不容易被逮一次,他得去探探风声!
    “成,你自己注意点,我还在外地,”兰洲听得直乐,“对了,明天你得换电话卡了吧,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风堂答应下来,把电话挂断了揣兜。他每个月都得换一张电话卡,明天就是新月份,又得跑一趟营业厅。
    他收拾完裹上条纹羊绒围巾,藏半张脸在里边儿,对着镜子照照,满意得很,再从桌上摸过钥匙,甩手出门。
    封路凛所处的第四外巡队是市区交警,平时主要负责路面临检查车。
    一般早八点晚八点,值班到十一点或者通宵,也经常夜巡通宵处理事故,有时候有上级领导要来,还得负责搞交通安保任务。
    这最近市里那些个问题车辆草木皆兵,都猫着不敢出来硬碰硬。
    反倒是岑七那一帮子坑爹的,真大了胆,秘密聚集在市里环道外开飙,一路从限速一百码压到一百五六,这码数连上高速都得判重超。
    风堂赶到现场时,交警支队正忙得团团转,他也没通知谁来接待他。
    风堂晃悠悠站在环道边不远处,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一双大眼四处张望,眼看着岑七他们四五个熟面孔,抱着头蹲在地上。
    眼前警车横竖着停开一排,地上立了醒示锥筒,不远处环道边停了三辆超跑,剪刀门都大敞开着。
    风堂眯起眼瞧……这的确是贺情新进的那一批。
    他今天过来,是开的私家车,贺情的白宾利。牌照很普通,普通到硬要他编个寓意都编不出。
    封路凛就站在岑七跟前,面色严厉,半张脸隐在红蓝警灯下,正拿着警用对讲机。
    不过,封路凛说了些什么,风堂听不清楚。
    在这种紧张环境下,其实风堂是有被震撼到的。岑七那是什么人?除了贺情,岑七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小少爷,家底极厚,前几年从别的市迁过来,近年才开始瞎混。
    岑七曾经在饭局上扬言过,有他在,飙车就别怕被外巡队追。反正在他们那边儿,从来没人管。
    人为什么要追着查?要是擦剐出事故死了,他们全责。要是自个儿飚死,那是自己事。玩车的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惹什么惹,成天辛苦又累,根本没功夫搭理这群飙车的。
    风堂这算是眼睁睁看着岑七被打脸,而且打他脸的人还不赖。
    封路凛正手扶着警棍,站在一旁守着这帮少爷,不断以手势警告他们安静。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去所里说。
    第四外巡队最近的风头,风堂再了解不过。仔细一想过,无非是背后有人撑着。估计是上边儿哪个想整治乱象,才调了这么一批新的外地警力来市里,专门严打交通问题。
    等岑七那几个都被押上了车,封路凛才看见白仰月他们过来,说那边儿还停了辆白宾利跑车。他一望过去就看到风堂立在那儿,旁边有管理中队的人在跟他讲话。
    封路凛大步跨过去,和管理中队的人对着敬过了礼。
    “凛队。”那人转身打招呼。
    封路凛点点头,“辛苦了,你去忙。”
    风堂眼瞧着那人走了,现在要跟封路凛单独相处,浑身都不自在。他正转面想跑,却被封路凛伸手扣住肩膀。
    封路凛声音阴测测的:“你怎么换了辆白车来?”
    风堂喉头一哽:“配袜子的,我今天穿的白袜子。”
    “哦,你这么讲究?”
    封路凛心里快笑死了。他憋得慌,转过脸去,正好风堂被他挡着路,哪儿都去不了。
    他往右边一躲,封路凛跟座山似的,跟着往那边挪步,风堂险些撞上去!
    风堂抬头刚想骂,就听封路凛说:“哦,对了,那天……”
    话音故意拖长,封路凛似笑非笑,低声道:“你上半夜没回消息,我下半夜都没睡好。”
    “封路凛!”
    风堂脸热,瞪他,“你的脸皮,真,的,太,厚,了。”
    “逗我想过后果没?”
    说完,封路凛趁他揉眼,伸手捏一把他脸,“你脸皮也不薄,我们彼此彼此。”
    兰洲的消息来得太快,风堂赶来得也急。因为风堂开过来的车停得不远,又是几百万的跑车,自媒体记者来拍照自然也拍到他的。
    围护秩序的支队挡不住这架势,市民也逐渐将现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在拍那些停在路边的超跑。
    风堂看了眼自己停路边的车,朝封路凛道:“我的车也跟你们去趟队里吧?免得误会。”
    封路凛正讶于他这么配合,就见风堂把车钥匙交到白仰月手上,说:“你们开过去吧,我走程序,坐警车。”
    一路亮着灯回到支队里,被扣的几辆超跑也喊了拖车来拉,负责运输的小哥紧张得手心冒汗。
    封路凛看一眼那些个金贵的大宝贝,皱起眉,吩咐道:“别犯怵!全运走。”
    第一次跟着封路凛来巡逻大队,风堂眼看着门口停的一辆辆警车,有点儿稀罕那藏蓝色的车贴,不禁夸道:“你们所里的车是不一样,这膜贴得多酷。”
    贺情那车行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花不花绿不绿的,不是镭射就是反光。
    封路凛像看懂他心思一样,冷笑一声:“让贺情少卖那些反光的。又晃眼又不安全。”
    他说完,风堂还在看车,没搭理他,封路凛又加一刀:“你喜欢就撕了拿去贴,我保证还能有更多的警车追你。”
    风堂毫不客气:“就你话多。”
    现在快凌晨一点,支队里还忙前忙后。封路凛拒绝了休息,二话不说带着风堂去后院取车。
    两个人肩并肩地走,风堂觉得太近,于是放慢脚步,封路凛也跟着慢下来。风堂又加快,封路凛也不磨蹭,迈开腿就走。
    这王八蛋老拿肩膀有意无意地碰自己……
    风堂忍不了了,顿住脚步:“你不能好好走路?!”
    封路凛这回倒是耿直。
    他稍微一低头,笑着回答:“我想挨着你啊。”
    第6章 辗转吉凶。
    封路凛说完,风堂回敬了他一个大白眼。
    早晚得把这张嘴给堵上……操,是用针线把这张嘴给缝上!
    远远瞧见那边正在下地的白宾利,风堂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这车要是稍微剐蹭一点点,贺情得半夜拿睡床当蹦床,一跳三尺高,冲过来杀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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