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赎罪!”两人立即战战兢兢地匍匐跪地,磕头道:“奴才已经把巴蛇蛋从冰窖里取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查探虚实。”
    “直接交给我吧,近日体虚得很,等不及了。”
    “诺。”
    “你们就继续跪在这里反省罢。”
    “诺。”
    瑶音接过蛇蛋,高傲的扬起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待瑶音走远了,两名奴才依旧头也不敢抬地跪在地上发抖。
    瑶音离开膳房之后,便由于灵力不济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好在离她不远处便是后门,门外正是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顺着河流便能出夜明宫。
    瑶音信步走在离宫的路上,心中隐隐不安,她明白自己留在鬼界是多余,可紫宸呢?自那日过后,她便再没见过紫宸,虽然她不大想见到他,但是到底还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说全然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
    瑶音走啊走,突然觉得四周的景致有些熟悉。杨柳岸边,伫立着一排二层小楼,正是莲华殿偏殿,紫宸所居的那一幢木屋。二楼的窗户开着,瑶音躲在对面的墙角偷看,依稀能看见桌边的烛台上,烛火跳的正欢。
    紫宸坐在桌旁,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什么,表情严肃而认真。他的下巴弧度完美,五官精雕细刻,身上的衣物虽然并不华丽,却也丝毫挡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贵气,一举一动都那么得体,就连皱眉都优雅得让瑶音看痴了去。这一刻,在即将分别之际,瑶音才不得不承认,像这样漂亮的凡人,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樵夫,配青帝的女儿也该是绰绰有余,又怎么会被退婚呢?
    青帝委实有眼无珠。
    “原来在这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冷笑,瑶音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禁锢,身体无法再动弹,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瞬间贯彻了全身。很快,花漓落自黑暗中现身,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全身漆黑的女人。那人的面冷若冰霜,漆黑的眼眸闪着寒光,盯得瑶音不寒而栗。
    “放开我!”瑶音奋力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瑶音眉头紧皱,双眸泛着氤氲,身体在术法的控制下微微发着红光,面容在红光的印衬下显得更加苍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一众侍卫都看呆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前把她给我拿下!”花漓落的声音尖利,如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上,一众侍卫这才回过神,立刻围上前去。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瑶音之时,她的身边突然炸开数朵绿藤萝,将她护在藤萝之中。侍卫一惊,便迟疑着不敢再上前。紧接着,十宴从天而降,虽是全身漆黑的修罗女,但这一刻在瑶音看来,她无异于天神下凡。
    “滚。”十宴寒着一张脸,喝退了一众侍卫。
    众人迟疑,不知该如何行动。前有上任鬼君,后有魔尊花漓落和九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家看了看寸步不让的花漓落,瞥了瞥面色不善的十宴,再面面相觑,仍旧是拿不出两全的法子,站在原地。
    “此女化作主君的模样骗走夜明宫宝物,此风不能长,此女不得姑息。”一不算严厉的女声打破了场内的沉寂。那声音阴寒彻骨,不禁让一众人等汗毛倒立。说话的正是漓落身旁的女子。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冷艳气质,行走间果决刚毅。正是现任鬼君九卿。
    “把她关到水牢去,交由花漓落处置。”九卿的语气虽不严厉,却是让人无法忽视。她说完,漓落立刻笑逐颜开,似是从心底里开出了花来,连身边的藤椅上也不禁冒出来几朵盛开的彼岸花。
    “快把她给我押下去!”花漓落指挥侍卫将瑶音带了下去。
    瑶音的意识渐渐模糊,她的眼神穿过一众侍卫,见到对面的二层小楼里,紫宸仍正襟危坐地看着书,他的眉目温和,泰然自若,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
    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救自己了。
    瑶音吸了吸鼻子,再也承受不住鬼族禁咒带来的痛苦,晕了过去。
    十宴大惊,生怕瑶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急道:“君上,她……”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么?”九卿眯起眼,冷冷道:“你包庇仙人的罪名,我以后再跟你算。”
    “……”十宴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十分疑惑:这瑶音到底犯了什么错,竟逼得九卿亲自动手?如今能救她的,只有花君宴了……十宴念及此,不敢再耽搁,向九卿施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了。
    卷一 相见不识 第二十九章 人祸(2)
    翌日。
    瑶音被关进水牢已经一夜过去。夜明宫的地牢最底层便是水牢,千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魂飞魄散,不论你是帝王将相抑或是上神散仙,若你进了此门,此生就休想再出去。
    花漓落一路向水牢最深处走去,周身遍开的赤红彼岸花照亮了昏暗的石板。石阶向下延伸了十一层,每隔百十来步才有一盏烛火,视野十分昏黄,阶梯两面的石壁上布满了水汽,四周静谧,只剩水滴在地面上滴答作响。走下石阶,两侧多是年代久远的木质牢房,其上照影斑驳,血色淋漓,在莹莹花火的映衬下,更显得幽森可怖。
    自从十宴当上鬼族之君后,已经鲜少有人被关进水牢,陈年的牢房毫无生气,花漓落信步穿梭其间,步子却是没有半分迟疑,在那张快要开出花的脸颊上,绝美的眼眸里写满了兴奋。
    她要去看看,那贱婢可消受的畅快?
    在水牢最里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一潭发黑的死水旁,摆满了各式刑具,其上遍布阴寒彻骨的幽光,靠墙处,置了一尊铁盒,铁盒的顶部有一处开口,一双绝美的眼眸在黑暗的牢房内闪烁着痛苦的寒光,竟成了唯一的风景。
    “近千年来,你是第一个入水牢的女人。”花漓落将双手覆在那铁盒之上,微笑道:“可还开怀?”
    空荡的水牢里尽是她的回音,难掩的兴奋之情充斥了整个牢房,而回答她的,只有瑶音粗重的喘息声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说过……我不喜欢花君宴,你何苦为难我?”
    “花君宴……花君宴!他的名讳是你能叫的么!”说着花漓落一掌拍在铁盒之上,盒内之人立刻发出一声惨哼,听到这一声,花漓落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回眸一笑不疾不徐从墙壁上拿来了钥匙,在打开铁盒的一刹那,盒内流出了众多血水,漫过花漓落的脚跟朝幽潭流去。
    瑶音坐在铁盒内,双目圆瞪平视前方。在她的肩胛骨两边各插着一枚发黑的骨头,这便是死去的赤霄兽的肋骨,不论是大罗金仙还是山魅小妖,只要被赤霄兽的死骨锁住琵琶骨,那身子便是同凡人无异,丝毫法力也施展不出来。
    在铁盒的四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刀,刀片通体幽寒其上布满了腥红的血液,端坐在刀刃之上的瑶音十指不自觉的颤动着,突兀凹陷的指尖已然被拔去了指甲盖。她面无表情,浑身颤抖,汗水混着血水染红了洁白的衣裳。
    花漓落看着这一切分外受用,昨夜已经折腾了一晚,今天本想来收尸,不料,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想自己虽在夜明宫享受主上宠爱千年,可花君宴终究没给自己任何名分,到头来却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抢了先,心里自是多有憋屈,再加上十宴那婢子处处给自己气受而又无处发泄,这千年的怒火憋到此时,便是全数发泄在了瑶音的身上。
    花漓落想着,胸中又是一团无名火起,顺手揪起瑶音的衣领,连拉带拽将她生生拖出了铁盒,那些刀片本已同瑶音的血肉相连,不料再次被割裂开来,“嘶啦”一声,本就遍体鳞伤的瑶音变得更加血肉模糊,身下又是一股血液喷涌而出。
    “求我啊!你求我,我便让你好受些!”花漓落看着眉头拧成了一团却仍是不吭一声的瑶音,扬起手便是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清寂寒冷的水牢里,让人心头一颤。
    瑶音苦撑,不置可否地惨笑了一声:“我对花君宴当真无意……”
    花漓落等了良久,不想等来的还是这句话,盛怒之下又是好几下掌掴,她的手掌因用力过大而充血变红。而瑶音的脸颊想是身体失血过多,却是如何也红润不起来,满布血污的面上独独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不带一丝晦意。
    “呵,你倒是个硬骨头,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花漓落捏住瑶音的下巴,冷笑道:“你明明是天族仙人却洋装鬼族混入夜明宫,如果不是为了花君宴,你何苦至此?”
    瑶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花漓落,竟然觉得有些同情她。她守着花君宴千万年,而对方却拈花惹草,娶了一个又一个。
    “我听说……花君宴姬妾众多,每一个你都这样对待她吗?”
    “你什么意思?”花漓落居高临下,眸子里充满了愤恨。
    瑶音咧嘴冷笑:“如果当真如此,也难怪花君宴讨厌你。”她目光灼灼,眼里充满了嘲笑。
    “你!我看你这双眸子,怕是不想要了!”花漓落盛怒之下,手锋一转,两指径直剜下了瑶音的双眸。下手之狠厉毒辣,毫不犹豫。
    瑶音通身猛然一震,单薄的身子趴在地上剧烈的颤抖着,口齿模糊断断续续闷哼出声,却是疼得不能成话。
    “看你这般模样还如何勾引主上!”花漓落说着,一脚踩碎了瑶音的两枚眼珠,她双手带血,双目赤红,似是上瘾了一般,转过身,在身后的一堆器具里挑拣了半天,终是寻得了一个圆形烙铁,在火上烧灼了半晌立刻毫不犹豫印上了瑶音的面颊。“滋啦”一声回响在水劳里,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烧焦味。瑶音全身痉挛,四肢不可自抑的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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