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白冷言道:“若是薛公子今日不曾来叨扰,我们现在已经喝了酒席定了亲了。”
    薛人理的耐性本就不好,今日能忍耐着与贺家爹娘以及贺婉瑜说这些不过是看在贺婉瑜的美貌上,可这会儿人家都将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哪肯再好眼相待。此时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讽刺于他,顿时恼火,“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你们能成,却是屠户与婊.子绝配!”
    “把你狗嘴闭上。”许秋白一声怒喊,直接一脚踢在薛人理堆满肥肉的肚子上,薛人理哎呦一声便如纸片是的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不光是许秋白,就是其他看客也觉得薛人理这话过了,人家都要下聘了,你跑来搅局要提亲,被拒不成还出言侮辱人家姑娘,活该被打。
    薛管家吓了一跳,大喊着少爷便扑了过去。薛人理身材肥大,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见薛管家来扶他便将重量压在薛管家身上打算站起来,却不想薛管家年纪大了,力气不足,直接让他一摁也趴在了地上。
    薛人理摔的浑身疼恼羞成怒,朝其他下人喊道:“还不赶紧将本少爷扶起来,都是死的呀。”
    其他小厮纷纷上来扶他。
    待他站稳,用手指着许秋白道:“姓许的,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贺婉瑜乐了,难不成你爹是李刚?
    刚乐完,就听薛人理挺着胸脯得意道:“我爹是薛刚!”
    “噗哧。”贺婉瑜终于忍不住笑了,一方白色的帕子掩在唇边一个劲儿的颤抖。
    她的笑看在薛人理眼里就是嘲笑他了,顿时更加恼怒,脸也涨的通红,“好你个贺婉瑜,以前只当我瞎了眼,今日之仇,我薛人理定当要报!”
    许秋白默默的站在贺婉瑜身前,冷哼道:“有什么只管冲我来。”
    倒是贺平洲有些担心,他以前出门去清水县也曾听说过这薛刚,这薛家在京城有做官的亲戚,仗着祖上的富贵和朝中有人,薛刚自年轻在清水县就是一霸是横着走的人物。
    贺平洲是担心薛刚会找许秋白的麻烦,毕竟许秋白只是屠户。
    就在贺平洲纠结担忧的时候,薛人理已经被搀扶着上了小轿子走了,薛家的家丁也抬着礼品如同来时一般飞速离去。
    待这行人离去,在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好好的一场下聘,竟被搅和成这样,有人甚至同情贺婉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婚事如此的不顺。
    好在后面终于没人来捣乱,下聘顺利进行,待日暮西斜,宾客散去,一家人才得以坐下歇歇。
    贺平洲难得叹了口气道:“这薛家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抬头看了眼新上任的未来女婿和闺女道,“今日你们太过激了。”
    许秋白拧眉,“岳父,今日您也瞧见了,咱们分明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咱们好生跟他讲理他不听,甚至顺杆爬,咱们若是一直礼遇他,最后估计也不会这么走了。”
    理是这个理,贺平洲也明白,但是他总是忍不住担心,“可,那薛刚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许秋白皱眉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薛刚在清水县是一霸,可咱们这是清河县,他有他的跟班,我也有我的好友,更何况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在如何,这里不是清水县。”
    “也只能如此了。”贺平洲说完又不赞同的看向贺婉瑜,“今日婉瑜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不管在爹娘面前如何,至少在外人面前该矜持,今日那些话哪有个女孩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是训斥,贺婉瑜自然明白,毫不在意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要矜持。”完全没听进去。
    贺平洲气道:“你这孩子。”
    贺婉瑜掏出帕子掩唇轻笑:“是这样吗爹?”
    “你这孩子。”贺平洲哭笑不得。
    闲话说完,一家人要商定婚期,贺婉瑜偷偷摸摸拉着惠氏出来小声道:“娘,求您件事。”
    亲闺女有事相求惠氏自然上心,忙询问什么事。贺婉瑜扭捏提议:“娘,等我十八再嫁人行吗?”
    惠氏一听当即拂开贺婉瑜挽着她胳膊的手,神情更是不容置疑,“不行,十八都成老姑娘了,若是娘的主意今年就该让你嫁过去。”
    贺婉瑜哀怨着脸哭笑不得,“娘,女儿今年才十六呢,身子都没长好呢。”
    会是不为所动,“十六了不小了,你娘十六的时候都生你哥了。还没长全,当你娘傻吗?”
    “那,明年年底?”贺婉瑜见十八嫁人没戏忙退一步。
    惠氏冷笑:“你这话说给许秋白试试?”
    贺婉瑜尴尬,扯着惠氏衣袖搅着,“女儿哪能和他商量去,还不得您和爹说去。”
    “你也知道该我和你爹说去。”惠氏没好气的戳她脑壳儿,“去去去,哪有姑娘家说自己亲事的,自有我和你爹做主,只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然后便把贺婉瑜推出门外。
    贺婉瑜:“......”
    她被包办婚姻了!
    当然听许秋白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能今年夏天就将婚事办了,但贺平洲夫妻没女婿的时候着急,有了女婿了反倒不舍得闺女了,这会而反倒想将人多留一段时间。
    许秋白不敢与老丈人和岳母对着干,只能打商量道:“岳父岳父可怜可怜小婿今年都二十了。我们早些成亲,您二老也能早些抱外孙不是?况且我们兄弟二人没有长辈,到时候少不得多打搅岳父岳母帮忙看顾孩子呢。”
    贺平洲有些意动,儿子尚在读书,况且曾经说过考上举人之前不娶妻,至今连亲事都在儿子的阻拦下未定下,现在女儿定出去了,岁数也不小了,早晚都得是人家的人,而且人家后生说的也对,对方家里没有长辈,到时候有了孩子还得他们帮忙看着,大家都在一个县城住着,只要他们不在乎,那么女儿女婿那是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们也能与外孙亲香亲香。
    这么想着,贺平洲与惠氏默契的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瞧见意动的亮光。
    惠氏拍板,“那就腊月吧,虽然冷了些,但多穿些衣服也就是了,平日荣儿不得请假,进了腊月也就回来了,正好送妹妹出嫁。”
    这么一说贺平洲也点头赞同。
    许秋白心里也满意了,他也只是提议早些成亲,当然越早越好,但他也知岳父岳母定不答应,听惠氏如此打算,许秋白也无可辩驳。
    于是两人的婚期就这么定下,具体日子则由惠氏去城外白马寺找白云大师合计个好日子。
    事毕,许秋白提出告辞,惠氏给贺婉瑜使眼色让她去送,贺婉瑜有些气闷婚事没人询问她的意见当作没瞧见,许秋白自然明白惠氏的意思却见贺婉瑜当看不懂不由有些伤怀。
    惠氏则见贺婉瑜不上道直接踢了她一脚:“替你爹送送小许。”
    贺婉瑜不能再装傻,只能起身往外走。
    许秋白给贺平洲施了一礼然后出了门,却见刚刚还朝父母撒娇的姑娘早就抛去了白日的伶牙俐齿和娇憨,此刻捏着帕子又成了规规矩矩的闺中少女。
    第20章
    许秋白嘴角勾笑,走在她身旁,温声道:“今日之事莫怕。”
    贺婉瑜点了点头。
    许秋白侧脸瞧着少女姣好的侧脸,突然有些意动,修长的手指卷曲两下然后握住贺婉瑜尚捏着帕子的手。
    贺婉瑜挣扎了两下但许秋白却不打算松开,她便放弃了,由他牵着一直到了大门外。
    贺家大门正对着一条幽暗的胡同,许秋白见左右无人便不松开,直将贺婉瑜看的满脸通红。
    “松开。”贺婉瑜加上上辈子算上也是头一回谈恋爱,这么被男人拉着手真是羞死人了。但是她嘴上说着松开,其实心里是不舍的,谁让许秋白长的这么好看呢。如果此处有表情,一定是这样的,(*'▽'*)。
    好吧,别说她不矜持,她都拒绝了但对方没松啊!
    许秋白微微侧脸,笑道:“不松,一辈子都不松。”
    贺婉瑜的脸更红了,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激动了。
    但人总有走的时候,沉默片刻许秋白遗憾的松开手,笑道:“我看着你进去。”
    贺婉瑜点点头,转身就跑,跑了两步才记起来该矜持一些忙又换了莲花小步。后面许秋远瞧着他的未婚妻,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加上上次勇敢的揍流氓,他发现他似乎有个不一样的未婚妻。
    因为这个发现,原本被薛人理坏掉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等他回到家,瞧见许秋明没有去读书的时候也和风细雨的让他过了,许秋明一面暗暗欣喜,另一方面又惊讶他哥的表现,但奈何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骚包的哥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秋明瞧着他哥的傻样儿,心里也很高兴,他哥大他十二岁,却能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带着他出逃一路学艺又到了清河县,可以说他哥在他心目中是个亦父亦兄的存在。好不容易他哥有了喜欢的姑娘,又下了聘,就等着婚期一到便将人娶回来了。
    若是其他姑娘许秋明可能还会担心新上任的嫂嫂嫌弃他怎么办,但是知道自己的嫂子将是贺婉瑜,呵呵,正和他意呀。可惜他太小了,若是和他哥一般的年纪恐怕就没他哥什么事来。
    这一夜注定不一样,许秋白打发了好奇心颇重的弟弟,躺在炕头上想着白日里贺婉瑜鲜活又张扬的跟薛人理说她就喜欢他长的好,他的心是欣喜的。他瞧得出来,若是她不喜欢他,必定不会委屈求全。
    婚期快点到吧,临睡前许秋白心里想。
    而贺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贺婉瑜躺在她温暖又软和的被窝里也是辗转反侧。
    当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狗终于脱单了怎么不让人兴奋,重要的是她对那个人也颇有好感,这许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吧。虽说成亲的年纪小了些,但也是她不能反抗的事。倒是这边的姑娘都是这个年纪嫁人,只要不怀孕,想必没什么要紧的。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贺婉瑜终于合上眼枕着美男子的笑脸睡了去。
    反正她每日起的就晚,第二日惠氏没叫她便一直睡到了大中午。
    惠氏是个行动迅速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要尽快去办,因着许家没有长辈,惠氏当时便提出由她去白马寺找主持选个成亲的好日子,过了两日便带着贺婉瑜一同出了门。
    贺婉瑜是个懒性子,闹不过惠氏只能被拽着一起去了。因为这事贺平洲直接关了铺子,亲自赶着骡车往白马寺而去。
    等到了白马山下,贺婉瑜瞧着蜿蜿蜒蜒的山路顿时想晕倒在骡车旁,但不待她扶额,就听惠氏道:“为了显示心诚,咱们今日得亲自爬上去。”
    “我可以晕倒吗?”贺婉瑜苦着脸道。
    惠氏戳她脑壳儿,“这傻孩子,你若真晕倒了,那是对佛祖的不敬。不就是些山路吗,等会儿挨着娘些,娘能拉你一把。”
    话说的太满,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惠氏就被自己打了脸,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哎哟哎呦直唤,“这山路怎么这么长呀。”
    贺平洲回过头来扶她笑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告诉婉瑜要心诚而且拉她一把来着。”
    惠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嗔了贺平洲一眼,“婉瑜还没说什么呢。”
    贺婉瑜跟在一旁笑着不说话,贺平洲小声道:“谁敢说你呀。”语气中的宠溺隔着距离贺婉瑜都能感觉的到。
    惠氏听见了,只得意一笑,浑身上下也来了力气,竟一口气走到山顶。
    累的不轻的贺婉瑜喘着气也不忘夸奖了一番她娘。
    许是今日是上香的好日子,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其中不乏跟随亲人来的少男少女,少男瞧着贺婉瑜这么个美人,心神荡漾便打听是哪家姑娘,待知晓是小门小户姑娘又定了亲后便遗憾走开,倒是一些姑娘,明里暗里瞪了她几眼,让贺婉瑜觉得纯粹是无妄之灾。
    进了寺庙,顿时觉出千年古刹的宏伟和肃穆迎面而来。
    饶是贺婉瑜不信佛,此刻闻着檀香听着木鱼的敲击声也不由得收敛起无所谓站直了身体,神情也慢慢凛然庄重。
    惠氏靠着贺平洲感慨:“上一次来还是去年荣儿考秀才之时吧?”
    提到儿子贺平洲难得自得的哼了声,“我贺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的呀。”
    “咱家老祖宗好像止步秀才吧?”惠氏娘家世代经商却是没有过读书人,听见贺平洲显摆顿时忍不住拆穿。
    贺平洲闭了嘴,惠氏却眉梢扬起,“荣儿虽然不是学的最好的,但想必考举人应该没问题吧?”其实她也觉得她儿子考上秀才是祖上冒青烟了,举人什么的,额,就姑且相信儿子一回吧。
    贺平洲点点头:“咱们这次来可得多给佛祖烧些香火钱,保佑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是该这样。”惠氏当即点头。
    贺婉瑜只知自己哥哥考中秀才又在外读书,倒是不知考前之事,不由好奇,“当日哥哥考了多少名?”
    惠氏一把拉过她到了树下,“你这孩子,这也忘了?你哥当初可是县试县案首,虽说府试院试没能拿头筹,可也在清河县出了名呀。”
    原来她哥是学霸!贺婉瑜当即震惊:“我哥这么厉害当时周家怎么敢退亲?”这古代不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最不愿意得罪读书人吗,周家这么做岂不就恶了贺荣。
    她说完就意识到不该问这话了,果然惠氏和贺平洲眼中一痛,惠氏将贺婉瑜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发髻道:“我可怜的孩子,果然还是没忘记周秉怀。那周家,虽然是商户,可有表亲在府衙做官的,哪里会将你哥一个秀才瞧在眼里。唉,我的婉瑜受委屈了。”
    贺婉瑜:“......”
    她就不该多嘴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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