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顿时就高兴了,南枫重新列表,米面油盐等等一一细分,然后问人数,每天的定量,很快就把账目理清了,她把账目交给阿牛,“以后每天记账,月底你也不用麻烦。”
    阿牛谢了南枫,拿着账目去仓库,正好吴礼也在,看着南枫的记账,他觉得这个书生还是有些用处的。
    本着不浪费人力的观点,吴礼让南枫帮忙管账。南枫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点头同意,仓库管理,老本行了!
    她一伸手调整,山寨各处都觉得清楚明白起来,领用东西不再一次次的争吵,样样都那么明确,不过想浑水摸鱼也就没办法了,铁先生的账目连报废的东西都有记载,一样都混淆不了。
    虎啸山寨认字的人不多,管仓库的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也只是勉强管管,好些东西自己都弄不明白呢,现在可以脱手这一摊子事,别提多高兴了。
    拿他的话“宁愿和兄弟们出去走一趟,也不愿意憋在这里看这鸟账本!”
    南枫管的也不过是一些日常物资,山寨核心的账目她也接触不到,不过就是管这些,她也摸清了这个山寨一共有多少人。
    虎啸贼窝上上下下怕不是有一千多人呢,南枫天天用矛盾心情盼望着有商队来,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商队的消息。
    慢慢的她和阿牛等人熟悉了,有一天她无意间问道“一般你们多少时间劫一次商队?”
    阿牛笑了“哪有这么多的商队给我们打劫,来来往往的商队都知道我们虎啸山寨的威名,能躲的都躲了,漏下的就是一些小鱼小虾而已。”
    南枫当时没在意,后来一想,这句话包含太多意思了,既然大商队都知道虎啸匪徒的厉害,当初南枫所在的商队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被包围时哪怕是镖师都没有反抗的念头?车夫说的固然是一个理由,南枫想到了更深的原因。
    是不是这个商队原本就和虎啸山寨有来往呢?这么一想,南枫觉得越来越清晰了,自古有官商官匪勾结,怎么就不能有商匪勾结呢?
    这么一个千人的大寨子,一天吃喝都不在少数,具体怎么营生不知道,光靠打劫,这么长时间一个商队都没来,早就喝西北风了,这又不是做古董生意,开张吃三年的。
    自以为洞悉了内情的南枫,把领队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你勾结匪徒不要紧,好歹把我一起带走啊,就这么把我留在匪徒窝里,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第二天,南枫还没醒呢,就被阿牛拍门叫醒,“铁大哥,铁大哥,快起来。”这小子熟悉了以后直接就叫她大哥了。
    南枫睡眼朦胧的起来,“怎么了?”
    阿牛轻快道“昨天兄弟们下山去采购了,东西连夜运上了山,有些要你去清点入库。”
    南枫穿好衣服收拾好,出门一看,空地上小山也似的堆着大量的物资,南枫心下一个咯噔,不动声色的去查看了一下。
    你他妈唬谁呢,下山采购还会采购香炉的,那么多色彩艳丽的绸缎布匹谁穿?还有一些做工精美的桌椅家具,山寨缺桌子椅子用?居然还有小姐们闺房里的手炉香炉。哦哦哦,还有好几扇屏风,一寨子五大三粗的男人,用屏风隔什么?
    阿牛笑嘻嘻道“铁大哥你有看上眼的吗?拿回去用呗。”
    南枫笑道“可以监守自盗?不好吧。”
    阿牛道“你又没带下山去,自己用用算什么,没关系的。”
    南枫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肯定不干净,所以拒绝了,她道“我吃了早饭过来整理。”不管看出了什么,她都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吃过饭,她一样样的开始登记入册,阿牛带着几个人听她指挥搬运,忙到傍晚才整理完毕。
    晚上她正要去食堂打饭,吴礼笑着过来找她,“寨主见你辛苦,今天请铁兄弟一起吃一顿饭。”
    南枫头皮发紧,觉得要糟,今天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他们的财物来路不正!
    其实南枫真是瞎担心,人家摆明了就是土匪,土匪的财物还有正的?刚来时她就是一个傻大胆,觉得岳安皓拿她这么多银子,无论如何也不像加害她的样子。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慢慢摸清了岳安皓的底,人家还能放心她吗?
    第22章 鸿门宴吗?
    到了岳安皓的院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岳安皓早就等着了。南枫拱了下手,和吴礼一起入座。
    三人寒暄几句,岳安皓道“这一阵子先生替我管仓库,省了我不少心力,特地感谢一下先生。”
    南枫摇头道“当不得寨主的谢意,我反正也闲着,举手之劳而已,总不好意思一直吃白食啊。”妈哒你还抢了我好几百两银子呢!
    岳安皓道“先生大才,不用客气。本以为有商队来先生就能跟随商队而去,哪知道竟是一直没有商队的踪影,倒是让先生一直屈居在在这里,委屈先生了。”
    南枫赶紧说不委屈不委屈,此处风景好,吃的好,睡得好。大家亲如一家,下辈子不离开也没什么……她怕岳安皓把她咔嚓了,一个劲的表明自己无害。
    岳安皓和吴礼倒是呆住了,他们原本想问一下,唐将军的人几时会来找你呀,哪知道南枫来了个志向转移,不投军了想加入土匪窝!这和岳安皓的目的相差太远,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喝了一口酒,他敏锐的发现南枫在紧张,并且是非常紧张,手指尖都发白了,吃菜只吃自己面前那盘,额头还隐隐有细汗。
    岳安皓心里也疑惑,这铁进士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自己隔三差五的也一直见他,没见他这么紧张害怕的啊,发生什么了?
    吴礼咳了一下,想缓解一下气氛,“今天的东西,铁兄弟可有看中的,喜欢就拿去用,别客气。”
    南枫心里道“来了来了,来试探我了!靠,老子今天要归位!”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东西采购来都是派用处的,我怎么能占用呢,寨主和吴先生放心,我识趣的很,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要的也绝不伸手!”就差指天发誓了。
    岳安皓前后一想,忽然明白这铁南枫紧张什么,他脸上浮出笑意,赶紧喝一口酒压住,这铁举人太有意思了,他是不是认为自己要对他下手啊。
    岳安皓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冷着脸道“你就没一点怀疑?”
    吴礼的脑子还没转的这么快,见寨主忽然这么一问,他一时也蒙住了。
    南枫的冷汗都从额头流下来了,她勉强笑道“怀疑什么,寨主义薄云天,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寨里兄弟们更是和蔼可亲,让我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热情!如果寨主不嫌弃我无能,我愿意鞍前马后跟随寨主,还请寨主明鉴!”
    只要不杀我,一切都好商量!
    岳安皓转过头,无声的笑着,这铁南枫实在太有意思了,他调整一下表情,继续深沉道“这可是你说的。”
    南枫狂点头“我对寨主的仰慕之情犹如那连绵起伏的青山,寨主如同那太阳,一直照耀着我前进的方向……”那阿谀奉承的话滔滔不绝的从南枫嘴里冒出来,简直的剖心以对啊!
    吴礼一直是蒙的,他都不知道谈话为什么进行到如此诡异的地步,不就是想问下唐将军的事吗,这铁举人一个劲的拍寨主马屁干什么?还拍的如此恬不知耻。
    岳安皓实在忍不住了,他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南枫心里一松,这是不是表示不杀自己了,她跟着一起呵呵呵呵。
    岳安皓看着南枫的傻样,笑的直不起腰,吴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呆呆道“寨主笑什么?”
    岳安皓笑了半天,好容易忍住,看着南枫又要破功,他道“阿礼,你和南枫兄弟好好说说,我出去一下。”
    说着带笑离开,他怕忍不住一直笑下去。
    吴礼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他笑着对南枫道“寨主平时不这样,许是今天高兴,你别放在心上。”
    南枫哪敢啊,她赶紧道“寨主不拘小节,是个豪爽的人,我只有敬仰的不敢不敬。”
    吴礼只得招呼“吃菜吃菜。”
    南枫自己觉得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背上全是汗,听了吴礼的话,赶紧拿筷子吃菜。
    吴礼不知道寨主干嘛去了,他还要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劝了几杯酒,开始转入正题,“铁兄弟,你看这都一个多月了,商队也没来一个,唐将军可会派人来找你?”
    南枫还沉浸在臆想的死里逃生中,听见吴礼问她是否有人来找她,她不假思索就道“不会有人来找我的,我没写信告诉我朋友要去投军。”
    吴礼愣住了,“为什么你不写信告之你朋友?”
    南枫也奇怪啊,“我接信就决定过去了,写信还不一定比我走的快,那我写什么信啊,到了北疆见到我朋友就行了。只是没想到……”
    吴礼也只能呵呵了,原本还想等唐将军的人来了好好谈一下,现在看来根本就没人会来嘛,这可怎么办。
    吴礼甚至怀疑南枫是不是在撒谎,这要信物没信物,要信件没信件,只有他自己的路引和身份牌,其他全是他自己嘴里讲的,这小子是不是在骗人?
    最后岳安皓也回来了,几人没再说什么,心思各异的吃完了这顿饭。吃完南枫回去休息,她总觉得今天这是鸿门宴啊,好在危机被自己化解了。
    吴礼等南枫走后对岳安皓道“这铁南枫说话不尽不实,我们只知道他说要去北疆投军,他也没任何信物,刚才问他这么长时间没和朋友联系,他朋友是不是会来找他,他说没人会来找他,因为他那朋友并不知道他要去北疆。大哥,我觉得他并不可靠。”
    岳安皓想起南枫那种怕死的神态,他倒是觉得南枫没有撒谎。
    他道“那就让他写信给他朋友,一试就知道了,反正他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还怕他翻出什么花样来。”
    吴礼觉得很对,“那我明天让他写信。”
    一夜无话,第二天南枫还在忙着整理账目。吴礼又来了,“铁兄弟忙啊。”
    南枫看他一眼,“吴先生请自便,我马上好了。”
    等自己忙完,吴礼亲自给她磨墨铺纸,“昨天兄弟说你朋友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不如你写一封信给他,一来通知一下你的近况,二来也不让他担心,如何啊?”
    南枫一愣,这是几个意思,让肉票写信要赎金吗?还是继续试探她?
    南枫觉得更像后一种,她急忙摇头道“我昨天说了,寨主对我仁至义尽,我愿意在虎啸山寨发光发热,北疆我就不去了!”
    吴礼更加怀疑南枫在胡说,非要南枫写信。南枫握着笔坐在桌边,心里疑惑不解,这是改肉票的节奏?
    她看着吴礼道“我该写什么呢?”肉票写信要赎金,金额是多少,大哥你给个暗示啊!
    吴礼皮笑肉不笑道“你同朋友写信,想说什么说什么好了,难道你的朋友不在北疆军?“
    南枫愣了一会儿开始写信,她不敢说岳安皓的坏话,尽量美化所处的环境,差点把虎啸山寨描写成一个世外桃源。写完这篇不知所云的信,她写上洛书收。然后信封也不黏上,直接交给吴礼。
    现在给她几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问这句话,“既然可以送信,为什么不直接送我过去?”
    她把自己定位成一个肉票,不敢有非分之想。
    吴礼拿了信,倒是信了南枫几分,然后去回复岳安皓,岳安皓丝毫不知道什么叫隐私,把信打开就看了,然后笑的乐不可支。
    从这份信里可以看出,这铁进士还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呢。要不然干嘛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啊,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吴礼奇了,“大哥你笑什么,铁南枫的信有这么好笑吗?”自从岳家被抄家流放,岳安皓落草以来,还没见他对着同一个人笑过这么多次。
    吴礼作为军师,又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大哥对那个铁南枫有意?这么多年,大哥一个女人都不要,难道大哥也有那个断袖之癖?想起自己得知南枫的爱好,大哥似乎并不反感。吴礼看岳安皓的眼神更加深思了。
    铁南枫哪怕公开养汉子,吴礼也不会多看一眼,要是大哥有这个念想,吴礼绝不会坐视不管,大哥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在小节上有亏!吴礼暗暗下定决心,要把铁南枫和大哥隔离开来。
    岳安皓看了南枫的信,又把信装好,对吴礼道“你安排人去送信,记得要伶俐一些。”
    吴礼点头退下,自己去安排。
    重新认识自己身份的南枫,在寨子里别提多乖巧了,哪怕又来了一支商队到虎啸山寨“做客”她半句不提跟着一起走。
    她觉得知道了这伙匪徒这么多的秘密,人家怎么可能放自己走呢,要是她一提要跟着商队走,然后岳安皓就有理由把她咔嚓了,那多冤啊。
    吴礼见她写了信,对她又恢复了信心,很好心的安慰她,“这个商队不去北疆,你跟着也到不了,反正已经给你朋友写了信,你就安心等着吧。”
    南枫能说啥,只能再表明一番和虎啸山寨不离不弃的决心啊。这个商队一来,库里好些东西都不见了,又添了米粮等物。要不是商匪勾结,她就自戳双目。
    哪怕和洛书是朋友,她也不觉得洛书一定会来赎自己。古往今来只有父母兄弟等血缘极为亲密的人才会支付赎金赎亲人,没听说过朋友付赎金的。
    她觉得岳安皓要失算,怕他秋后算账,她一定要表现的非常出色才行。
    她把自己的仓库管理的井井有条,各处的往来账目清晰明白,还特意指点大家如何保养兵器。
    虎啸山寨兵器不多,个个都很珍贵,好些人也不知道兵器如何保养,有了南枫,他们明白不少问题。说起铁先生,个个竖起大拇指。南枫觉得岳安皓看在这些份上,总不至于还要砍了自己吧。
    吴礼有些啼笑皆非,“这铁南枫果真一心要落草?大哥真是魅力非凡啊。”
    岳安皓知道南枫做这一切全是怕死的结果,他看的津津有味,也不去纠正吴礼的想法,他笑道“难道不好吗,铁兄弟是个难得的人才,即便将来唐烈处没消息,有他在,杂事也清楚明白,你能卸下好些担子呢。”
    吴礼呵呵呵,他对南枫忌惮更深,你个死断袖,勾引谁不好去勾引大哥!我一定要把你看得牢牢的!
    第23章 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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