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在盖房子,孙家尘土飞扬,吃饭是在搭建的棚子里吃的。
    孙倩倩咳了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这个淋巴癌已经转移到纵膈,经常喘不过气,之前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好转了一些,谁知回来后,发现家里正在盖房子,环境很不好,病情开始恶化。
    可医生明明说过要有个整洁的环境护理病人的。
    “妈,捐款的那些钱还剩下多少?”
    她看了网友留言,心里很难过,她也想治疗,也想去住大医院,可她妈妈不同意,把钱都用来盖房子,还给了弟弟女朋友十万块钱彩礼,说要给他们结婚用。
    王凤英眼神躲闪:“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就不能问吗?这是别人捐款给我治病的。”孙倩倩难过道:“可你却不给我住院,把这些钱都用在弟弟身上。”
    “你这孩子!你当姐姐的不应该照顾你弟弟?你想看你弟弟一辈子光棍?咱家以前那条件你不知道吗?谁肯嫁给他?”
    “那我呢?”孙倩倩哭了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就要死了!你现在还想着给他娶老婆!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这孩子!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能天天做饭给你吃给你喝的?但你这个病治不好,又不是我说的,是医生说的!”
    孙倩倩很难受,捂着胸口说:
    “要是治不好,你就不要骗捐!你骗网友捐那么多钱,你不会不安吗?”
    “你这死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你弄点钱给你弟弟盖房子,这不是你这个做姐姐应该做的吗?那些人都有钱,捐点给我们是应该的,再说了,一个人捐几十块几百块的,又不痛不痒的,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他们帮我们盖了房子,改变了我们的处境,这是做了大好事!”
    孙倩倩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哭得不能说话。
    “好了,倩倩,你别哭了,妈不是不管你,盖房子不也是给你住的吗?你住了新房子,心情好了,说不定病就好了!”王凤英安慰道。
    是吗?孙倩倩无力地盯着碗里的饭。
    这房子她还能住到?她心里清楚,她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下面几天,听闻情况的网友们很愤怒,既然孙倩倩得病是真的,那她不可能不给自己治病,也就是说,肯定是孙家人拿了钱不肯给她治病,才去盖了房子。
    网友一边呼吁孙倩倩出来表个态,说她是成年人,只要她肯出来,大家可以再捐钱给她看病,这次不打给王凤英的卡里,直接给孙倩倩,可孙倩倩始终没出来。
    村干部也去孙家了解过情况,最后他们反馈,说王凤英说了,是孙倩倩自己怕花钱不肯治病,反而大公无私地把钱给弟弟盖房子,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村干部也没办法,对媒体实话实说。
    到此为止,网友都很愤怒,却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孙倩倩。
    “网友都很气愤。”苏檀刷着微博说。
    封京墨听她说了事情经过,眉头紧皱:
    “气愤是自然的,这样消费大家的同情心,只会让网友变得更谨慎,以后遇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大家恐怕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积极帮忙。”
    苏檀点头,她联系过孙倩倩,说愿意出钱为她治疗,并免费拿药给她服用,可孙倩倩一直没有回复。
    “她撑不了多久。”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封京墨安慰道。
    苏檀叹了口气,调整心情,俩人拿了本书,一起读了起来。
    就在一个星期后,苏檀接到李静的电话。
    “苏医生,孙倩倩她不在了……”
    苏檀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孙倩倩是谁。
    虽然这事在网上闹得很凶,她也一直关注,可她平时工作忙,病人又多,哪怕记性再好,也不可能全部都记得,李静说孙倩倩时,她下意识想自己的病人,这才记起孙倩倩是因为淋巴癌来治疗,她开了一周的药,服用后有效果,可对方却再也不来了。
    反应过来,她心里一凉。“走了?”
    “走了。”李静很难过:“苏医生,你都不知道,她这家人可不是东西了!一家老小十几口,都是畜生,我正在孙倩倩家里,她因为得病走的,王美凤不肯让她的尸体待在家里,说会影响家里的运势,影响弟弟的运势,还很晦气,又说她弟弟老婆怀孕了,不能沾染死气,要把孙倩倩就这样拉去火化,虽然大城市是这样做的,可这种小地方,都要在家里放几天的,反正村里人都在议论,说没这样做事的。”
    苏檀应了声,道:“你帮我买个花圈吧!我把钱打到你微信上。”
    “哎。”
    孙倩倩的事在网上闹得很大,很多人知道孙倩倩死了,还有些不相信,知道医生出来证明,说孙倩倩想治疗,可王美凤一分钱不给,连箱牛奶都不肯买给病人喝,却给孙倩倩弟媳妇买许多补品,花的都是捐款的钱,只因为她弟媳妇要怀孕了,生的是老孙家的根。
    网友彻底炸锅,很多人自发去给孙倩倩上香,有些网友气不过,跟王美凤起了冲突,王美凤很嚣张,嚷嚷着说有本事就报警,可律师都出来说,报警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大家都有些失落,女儿死了,可王美凤却并不显得悲伤,也许悲伤是有一点的,可她更多的情绪是高兴,因为她家里要盖三层楼房了,要给儿子娶媳妇了。
    再大的新闻都会慢慢淡去。
    一开始人们会议论,很快,新的新闻改掉了这条消息,人们渐渐的不再那么关注。
    与此同时,蒋蓉芳的手术在年前做完了。
    肿瘤是恶性的,她为了保命,切掉了一边乳/房。
    做完手术,她送了半条命,虚弱地躺在医院vip病房修养。
    医院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照顾,可身体切掉一块,心里很难接受这落差,术后很长一段时间,蒋蓉芳心情都不好,脾气也暴躁,看什么都不顺心,偏偏封启明很少去医院,总说公司忙,蒋蓉芳这心里更堵得慌。
    白薇殷勤地在她床边伺候,让蒋蓉芳很感动。
    这日封陵游回来,道:“妈,姜娴来看你了。”
    蒋蓉芳一愣,面色有些不好,“她怎么来了?”
    蒋蓉芳住院到现在,姜娴只来看过一次,说了些客套话,留下鲜花就走了。
    就连手术当天,她都没来。
    这样比起来,白薇倒是让人感动,怀着孩子,还在病床边伺候着,她这样一个大肚子,动不动腰酸腿疼的,却亲力亲为照顾她,蒋蓉芳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她是随时都会没命的人,如果有白薇能照顾封陵游,那她就是死了也放心。
    姜娴进了屋,客套地说了几句,又冷眼盯着白薇:
    “听说你还赖在封家没走?”
    白薇冷哼一声:
    “那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待?再说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现在妈生病了,要是能每天看到孩子在成长,她也高兴。”
    “别拿孩子说事,你不就是想赖着不走吗?”姜娴说完,冷声吩咐封陵游:“你去跟她说,要她现在就搬走!”
    “姜娴,给我个面子。”封陵游低声哀求:“我妈现在这样,你们不要闹,等我妈身体好了,我一定让她搬出去!”
    “忍忍忍!为什么要我忍?你说了要娶我的,我能接受你的小孩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我接受这个女人!门都没有!”
    姜娴双手环胸,下最后通牒:“我话放在这,如果三天内她不走,我们分手!”
    “哎,姜娴……”封陵游没拉住她,一脸急躁。
    他是很喜欢姜娴没错,可女人不知都怎么的,平日情情爱爱的都很省心,一旦牵扯到家庭,个个变得像母老虎,让人吃不消。
    蒋蓉芳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封陵游和姜娴在一起,处处都被女方压制,这还了得?姜娴家庭是不错,可封家也不差,想在她这耍大小姐脾气,门都没有!她就这一个儿子,能让对方这样呼来喝去?
    “她是来看我的,还是给我添堵的?”蒋蓉芳语气不喜。
    “妈,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什么意思?”蒋蓉芳也不想跟他争,深呼吸一口才道:“妈做了大手术,不想跟你吵,我有件事要嘱咐你,你爸那边,你得盯紧了,时刻注意小三的动静,可别在我生病时出什么幺蛾子。”
    “妈,你想多了,我爸就是再禽兽,也不能在你大病时做什么出格的事。”封陵游不以为然。
    蒋蓉芳叹了口气。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封启明,封陵游实在是太天真了,封启明哪是那么省心的人?
    封氏年会前几天,封京墨忽然拿了条裙子回家里。
    裙子是新绿色,腰身紧收,绑满绑带,像是欧洲宫廷风,裙摆很宽大那种,估计裙摆下钻个人都看不出来,款式十分夸张,却又有种复古的美。
    “哪来的裙子?”
    “年会跳舞。”
    “跳舞?”可这条裙子是女式的,苏檀试探性问:“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封京墨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你以为呢?”
    “不会吧?我又不是你们员工的,干嘛参加你们的年会?”
    封京墨站在穿衣镜前,身材笔挺,边扣袖扣边道:
    “你自然不是封氏的,可你是封氏总裁的女朋友,你不陪我表演节目,谁陪我?”
    苏檀这才知道,封氏年会上,几个高层都要表演节目,为了给年会助兴。
    苏檀也在网上,看到一些企业老总唱歌跳舞什么的,视频都会在网上流传。
    封京墨作为封氏老总,表演节目也颇受关注。
    可问题是,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且她对跳舞并不精通。
    “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封京墨一本正经道。
    苏檀深呼吸一口,当下拒绝:“我真不行,再说了,如果我露脸,封家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封京墨默不作声地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半边脸的面具来,这面具很精致,和脸部很好贴合,看起来很漂亮。
    封京墨替苏檀把面具戴起来,俩人站在镜子前,他低声道:
    “戴上面具,谁认识?”
    “可……”
    “这次我表演得是歌舞剧的一部分,妆容华丽,你稍微装扮一下,不会有人认出来。”
    “可……”
    “来,穿上衣服看看!”
    这个衣服做的非常精致,裙子里还有裙撑,蓬起来确实跟鸟笼一样,腰部很多绑带,袖口处做工也很精美,配套的连发带都有,很大阵仗,完全不是随便穿玩玩的。
    这裙子意外地合身,贴在她腰上,衬得她腰很纤细,加上她腿长,把裙摆都撑起来了,显得衣服很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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