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和苏承儒结婚了。”
    “他应该能算得上完美丈夫了吧,会做饭也会做家务,晚归一定记得打电话回家,重要的节日从来不曾忘过,在孩子出生后更是充当起奶爸的角色,没有缺席他们的成长。”
    徐纯宁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笑意。
    温柔悬在眼角眉梢,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感有如实质,轻易就能传递给周遭的每一个人。
    “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
    “承儒是大学教授,我则做家庭主妇,经营着一间小网店,闲暇的时候写点散文,投稿到报纸和杂志上,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也是平安和顺,衣食无虞。”
    “能与他执手到老,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的眷顾。”
    说到这里,徐纯宁停顿片刻,接着话锋一转。
    “唯一有点坎坷的,是当年我公公和婆婆的工厂遭人恶意倒闭,欠下数亿元的债务,虽然苏家不是承儒做主,可一脉相连,作为家人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然而这事儿到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本以为苏家经此一事定然是伤筋动骨,没想到,反而成为扶摇直上的契机。”
    徐纯宁的语气很是古怪。
    “其实苏家两个儿子,我觉得承儒比他哥哥更适合经商,可惜他志不在此,醉心于学术研究。”
    “承赫哥为人优柔寡断,做事容易瞻前顾后,按理最好也不过就是做到守成有余,只是不知怎地,从这件事后,苏家就跟转运了一样,订单一张张地来,不知不觉间竟也搞成一间可以上市的企业。”
    “我对商业这块了解有限,可也知道这并不寻常,同样的还有我娘家,这几十年来也是顺风顺水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心里一直觉得奇怪,却不曾深思。”
    说到最后,徐纯宁叹了口气。
    “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懦夫和胆小鬼。”
    徐徐听到这里,已经了解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她沉默半晌后,道:“贪图安稳,并不是罪过。”
    徐纯宁一帆风顺的人生背后,其实都是方煦的影子。
    方煦是典型的,大男主文里的主角。
    私生子出生,本来无意介入大家庭的纷争,最后却被名义上的家人设计,只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事业,被下药是真,和顾如菲睡了一晚也是真,最后,方家拿方煦的母亲来威胁他。
    母亲林怡兰就是方煦的软肋。
    他有时候也会恨,为什么自己是一个如此不光彩的存在。
    十岁以前的方煦住在方家,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存在,而林怡兰除了终日以泪洗面,向儿子哭诉自己的无能和无奈,却始终无法保护得了他。
    直到方煦十岁生日那年,被他大哥从楼梯上推下来,而他名义上的父亲方耘生就站在一旁看着,默许了这件事发生。
    林怡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所有海誓山盟都是骗人的,早在方耘生背着自己娶了另一个女人后就算不得数了。
    最后她和方家撕破脸,带着方煦搬出来。
    那段时间是方煦度过最艰苦也最自由快乐的一段时间。
    哪怕他得打好几份工,得应付林怡兰时不时突然暴走的情绪。
    他的母亲懦弱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为自己坚强一次。
    我得要好好努力才行。
    方煦想。
    所以他打算考教职,拿一份薪水稳定的工作,旁的不论,至少可以养家餬口,真正自立门户,摆脱方家的纠缠。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曾经试图杀死自己的牢笼里。
    以此为分水岭,接下来的方煦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若从小说的角度来看,这大概能用“觉醒”两个字来形容。
    个中面临到的重重困难自然不必说,然潜龙在渊,一飞冲天,过去的方煦就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方家为了自身利益将之唤醒,自然也要承担随之而来的风险。
    方煦蛰伏十年,做方家最乖巧的儿子和顾家最听话的女婿。
    十年后,常年郁郁寡欢的林怡兰在房间里拿起刀子划破自己的手腕,被发现时已经送医不治。
    她留下一封遗书给方煦,这个她亏欠良多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弥补的儿子。
    没有人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然而林怡兰的离开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割破曾经牢牢束缚住方煦的枷锁。
    又用了十年,他成功坐上方家家主的位置。
    没有人知道,短短地一夕间,方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耘生出了车祸,高位截瘫,方家长子不知所踪,方家次子随后被逮捕,而夫妻俩唯一的掌声明珠则因为出轨明星、家暴丈夫被扫地出门,名声尽毁。
    方耘生的妻子受不了家破人亡的打击,一下子就疯了,被方煦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他的叔伯和堂兄弟也一一出事,树倒猢狲散,大船将沉前,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逃离。
    于是,不知不觉间,偌大的方家唯一能继承家业的,竟只剩下一个方煦。
    方老爷子最重视血脉传统,然而,为了方家的将来,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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