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为她寻的都是品性上乘有潜力之人,竟是没想到,她自己更愿意入宫。”景鸿坐着,身上平白苍老了几分,叹言。
    景鸿对每个儿女态度不同,但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他不看重一时的地位权利,他看的是潜力,他知晓二女儿自小就有些自傲,凡事喜欢争个高下,现在倒好,直接看中了那重重深宫,三女儿丢了命都要逃出去,偏偏二女儿如此想去。
    景菀也是出奇的沉默,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景蔓?
    她已经逃出来了,都打算让宫女顶上,若不是她求,景荟芜也不会想让她上。
    可是若不是她逃出来,景蔓也没那个机会顶替她。
    “罢了,她已经进宫了,不再有机会出来,为父找人在宫中为她打点一二,让她好过些罢。”
    景鸿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她自己选的路,已无力回天,许在她眼里,深宫不似他们眼里那般不好。
    那便随她去吧,任她们在后宫如何折腾,反正他和皇上守着一件事,总归不会丧了命。
    景菀福了福身,与景正司并肩出了书房。
    两人皆无言,互相看一眼,从未觉得如此复杂过。
    景正司心里有些燥,与她并肩走了一段,想如往日那般无所顾忌的言语,却还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开口比往日的语调都沉些。
    “这事你如何想的。”
    景菀意外的瞧了他一眼,往日他最看不惯她了,虽是性别不同不好找自己麻烦,可那眼里总是充斥着不屑,今日却主动与她说话了。
    再想到他今日回府到现在的神情,景菀不由侧目打量,他生得不差的,承了爹的身量,样貌也有五六分相似,那双眼睛却生得像极了纪氏,桃花目,天生带了风流的模样,往常总是挑目看人,今日却沉眉凝目,这样瞧着才与爹爹兄长有几分神似。
    “问你话呢看什么看。”景正司察觉到视线后皱眉不耐道。
    那两三分沉稳顿时消失不见,景菀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转回了目光勾唇:“如何想?我能如何想?出了来便是好的。”
    “可是景蔓替你进去了!”许是对她态度不满,景正司停了脚步,有些怒。
    景菀不惧,反而向他走了一步,更靠近了一些,语气依旧那般温柔,“你要知晓,若不是景蔓主动,姑姑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景菀的动作话语对他来说无疑是挑衅,景正司握紧了拳头,想发火,想吼她,可是他知道,是事实。
    “你只是,不愿相信,也不想明白你所听所知那些东西,景正司,你玩闹了十几年,该收收心了。”
    年纪比她小,个子却比她高出了半个脑袋,景菀微仰着头,目光如平日温柔,只是里面掺杂的严肃让景正司觉得很不一样。
    景菀说罢,将目光收回,轻笑一声,也不顾他微愣在原地,转身继续由若梨扶着她回去。
    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若是无用,说再多又有何用。
    她只是希望不希望旁人提起威远侯府,还会提起那个四子如何花天酒地,玩闹也该有个时限,纪氏教导他的那些观念,也该破除了。
    景菀敛了眉,步子缓缓进了自己院子。
    疲惫的坐下,身子本就有些不爽,回府接旨时跪了许久,她的腿又疼了,可是咬咬牙也回了院子,罢了,让若梨给她熬熬药罢。
    随后的日子,景菀在院子里修养,他道过两日来给她送药,她以为是他亲自来,却不想到了第二日,他派的卫哲给她送玉忝膏来,说是有事脱不开身,下回再来看她。
    景菀便也应了,他并不是那些闲散之人,身上有各种政事压着。
    景菀便将他给的与玉忝膏擦了,一日后,那些细细的刮痕皆好,只有手腕上被她用割的刀痕还需再擦几次。
    ######
    京城中的某个茶馆。
    有一桌极为安静,有一明艳姑娘坐于右边,她双手搭于桌上,握着一个茶杯,双眸潋滟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他对面的男子面色冷漠,单单的坐着,看着随时能走似的。
    “何事。”姜尚淡淡开口。
    阮盈秋莞尔一笑,“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有事便说。”
    还是这么冷漠无趣。
    阮盈秋暗地里瘪瘪嘴。
    “叙叙旧不行么。”
    “......”
    阮盈秋沉默,内心咆哮,每次与他说话都很考验她的耐心。
    “之前见面你还假装不认识我,真是太过分了,我还欠你一句道歉啊。”阮盈秋低低道。
    “......”姜尚不发一言,眼里看不清情绪。
    阮盈秋暗自摇头,其实她也本想装不认识,将这事抛于脑后,可是为了小姐妹儿,为了帮她解决糟心事,还是试试看吧。
    过后要向菀儿要好处!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你们在干什么呀!芍子在吃饭!
    (因为这几天家里有事,现在才歇下来,对叭起!(低头瑟瑟发抖)明天后天双更!)
    第四十五章
    静了静心, 阮盈秋微弯的眉眼松了下来,明眸闪烁, 语气喃喃。
    “那次, 真的对不起。”
    入耳的声音轻颤有些不自在,姜尚这才抬了抬眸,声音凉薄:“上回说过了。”
    “那可是一刀,一句对不起太轻了。”她张口便说道。
    也不知是随口一扯, 还是埋在心底想了很久。
    “你想做何?”
    阮盈秋皱一下眉,眸子有些放空,她也不知晓要如何做, “你...可有什么心愿?”
    “没有。”
    油盐不进, 这可难办了,阮盈秋皱着眉, 轻声问道:“那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不生气?”
    生气?
    姜尚淡漠的眸子掀了掀,有些莫名,“没有生气。”
    阮盈秋诧异,又有些好笑, 那无波无喜的语气硬邦邦的, 还有些无趣,只暗自摇了摇头,“那我便当你不生气好了, 那我们算朋友么?”
    知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捅了人一刀,人家不反捅已是宽宏大量, 自己却还想做人家朋友,罢了罢了,就当自己嘴瓢了。
    她上回不是说与他两清了,今后再无瓜葛,今日突然来寻他实是
    朋友?他没有朋友。
    姜尚沉默未答,阮盈秋只当他是无声拒绝,心中有不止的失落,可她是个心大之人,也不多想,就放弃与他套近乎了。
    不如直接说出来罢了。
    破罐子破摔,阮盈秋与他对视道:“其实我有事求你,那日我其实看见你将一块玉佩给那个男人了。”
    姜尚面色一变,有些危险的看着她,阮盈秋向来很会瞧人眼色,见他如此便赶紧道:“我只是想要那个玉佩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尚面色未缓,只沉默的看着她,明显不喜人知晓他做的事。
    “那玉佩是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
    “不能。”姜尚一口回绝。
    阮盈秋抿了抿唇,小心开口:“用等价的东西交换行么?”
    “自己去找。”
    就是因为没看清那男人的面容啊,不然她怎么会迫不得已来找他。
    可他拒绝的干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软硬不吃那还有什么办法。
    姜尚看见面前的姑娘神色几经变化,像是在思量什么。
    她没有在乡下时那般明媚无惧,她现在很怕他。
    在京中几次交谈,她都在怕他。
    忽是很无趣,让他枯寂的内心更是凄清。
    “那便罢了,多谢姜公子今日赏脸出来,知晓你平日忙,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决定让景家人自己想办法,阮盈秋想好后,觉得没有东西可求,他又说不生气不在乎,那就不用多待了。
    说罢,她向他轻笑,起身,华裙随着她起来,荡开一个弧度。
    “替谁找。”
    她已起身正要走,猝不及防听他开口。
    脚步停下,侧眸疑惑,抱着几分可能的答道:“威远侯府四少爷。”
    他沉默,男人?
    说罢阮盈秋也觉得有些怪怪的,解释道:“我与府里三小姐玩的好,她被侯爷派了找玉佩的任务。”
    姜尚面色微缓,点头。
    阮盈秋复又坐下,明眸看着他勾了个笑,道:“莫非姜公子改主意了?”
    她言语中带笑意,似不在意他的回答了。
    倏然,他起身迈步而走。
    刚坐下来的阮盈秋愣了愣,起身道:“你去哪?”
    “可还要玉佩?”冷漠的男人停下脚步回身道。
    “要!”裙角与桌边一撞,打了个旋,阮盈秋跟上男人的脚步。
    ......
    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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