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嬷嬷眼神闪烁,“问…问路的。”
    陈永追问:“问路?那条巷子平时经过的人极少,谁会去那里问路!?”
    “这…奴婢也不知道。”盛嬷嬷道:“或者他就是不小心走到那里,发现没路,恰好看到奴婢,便向奴婢打听了一下。”
    “他要去哪?”
    “丁香街。”
    “可有人给你作证?”
    “奴婢一个人去的,没有人作证。”
    “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盛嬷嬷明显紧张起来,“奴婢…奴婢…只是恰好去那里,看到有个人招手,过去跟他聊了几句。”
    陈永回头看了一眼萧炎,见他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陈永回头,面无表情道:“盛嬷嬷,请在这稍等一会。”
    “怎么还要等?不是问完了就可以走了吗?其他人都走了,为什么奴婢不能走?夫人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盛嬷嬷喋喋不休地道。
    陈永却是没理她,直接走到下一人面前。剩下的几人都没什么问题,而且都有证人证明他们昨天临时离开的原因。陈永问完后,在萧炎的示意下,让他们都走了,只留下盛嬷嬷。
    盛嬷嬷越发不安,两只保养得不错的有些肥胖的手绞在一起,小声道:“国公爷,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能不能直说,您这样奴婢很害怕。”
    萧炎示意陈永退下,自己盘问,“盛嬷嬷,昨天你见的那个人,你跟他说了什么?”
    “国公爷,奴婢刚才已经说了,他跟奴婢问路,然后奴婢给他指了路,就是这样。”
    “就这样?”萧炎暗含威压的又问了一句,盛嬷嬷腿抖了抖,咬牙坚持,“回国公爷,就这样。”
    这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进来,在陈永耳边说了两句。
    陈永让他下去后,走到萧炎身边,将小厮的话小声告诉他。
    萧炎听完,眸光顿时犀利起来,“盛嬷嬷,有人前天下午看到你来过苏院,你来做什么?”
    被审问的人不只这间房里的八个人,另外一间房里,审问的是谁前天下午靠近过苏院。
    一一排除后,盛嬷嬷是唯一一个前天下午进来过苏院,又在昨天见过陌生人的人。
    “前天夫人给少夫人炖了鸡汤,不知道少夫人合不合胃口,便让奴婢去悦心院问问。奴婢前去的时候,恰好见到少夫人往苏院这边走来,奴婢便跟着过来了。然后…”盛嬷嬷支支吾吾的,“然后…”
    “然后什么?说!”萧炎很少发脾气,当他发脾气的时候,国公爷的气势一出来,普通的下人根本承受不住。
    盛嬷嬷吓得面色发白,“奴婢看到陈护卫出来,房里只剩下国公爷和少夫人,孤男寡女的,奴婢一时好奇…”
    “混账!”萧炎气得浑身发抖,猛的一拍轮椅,“你个龌鹾的老妇!来人,给我赶出府去!”
    盛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国公爷,奴婢那时一时想岔!后来奴婢一想,国公爷瘫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行了,少夫人又怀有身孕…”
    盛嬷嬷虽然是在解释,可这解释比不解释更让人听着不舒服,萧炎大怒,“给我掌嘴再赶出去!”
    “国公爷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多想!国公爷饶命!”盛嬷嬷哭着求饶。
    “阿爹,珠珠视您如亲生父亲,您待珠珠如亲生女儿,旁人那些龌鹾的心思,理来作甚?”陆心颜没事人般道:“问正事要紧。”
    “对对对,少夫人说得对,国公爷,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真的只是好奇,绝对没有多想,在夫人面前奴婢提都没提过!”
    不知道是陆心颜的话说服了萧炎,还是盛嬷嬷提到蒋氏,让萧炎心软了些,掌嘴和赶出去的话,他便不再提起。
    “你来苏院偷听到了什么?”
    “回国公爷,奴婢只是进来了一下,后来奴婢觉得自己想多了,马上就离开了,什么也没听到。”盛嬷嬷道:“小六可以作证,奴婢离开的时候碰到他了。”
    偷听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算盛嬷嬷来了就走,也不能肯定她没有偷听到最重要的话。
    在没有其他可疑的人的前提下,盛嬷嬷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来人,将盛嬷嬷带下去关起来,待找到昨日那男子…”
    “住手!我的人你凭什么关?!”蒋氏的声音从由远及近地响起,苏院小厮苦着脸跟进来,蒋氏要硬闯,他哪敢拦?
    萧炎皱起眉头,挥手让小厮下去,头也没抬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又想如何诬陷我!”蒋氏冷冷道。
    这般不可理喻的话,让萧炎眉头皱得更深,“陈永,送夫人回去!”
    蒋氏霸道道:“赶我走可以,盛嬷嬷,起来跟我走!”
    萧炎额头青筋跳动,“你可以走,但盛嬷嬷不能带走!”
    “为什么?就因为她来过苏院,又见过一个陌生男人?”蒋氏冷笑道:“你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让盛嬷嬷留下的!”
    “你…”萧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萧情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眼看气氛僵硬起来,陆心颜眸光一闪,微笑着开口道:“母亲,事情是这样的。太后之前赏了媳妇一个玉镯子,媳妇很是喜欢,一直带在身上。前天晚上突然发现不见了,媳妇让人在悦心院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今天太后将媳妇和阿爹叫进宫,无意问起那个玉镯子,媳妇谎称放在府中。媳妇这几天只来过苏院,本不想打扰阿爹,又怕太后再次提及,媳妇只好麻烦阿爹帮忙查一查,这不就查到盛嬷嬷身上去了。”
    “夫人,奴婢冤枉,奴婢绝对没有偷过什么镯子!”盛嬷嬷大声叫冤,“奴婢可以发誓,若奴婢撒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蒋氏冷哼一声,“不过是不见了一个玉镯子,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地审?”
    陆心颜道:“母亲,那镯子毕竟是太后赏赐,若大张旗鼓地审问,人多口杂,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可大可小。媳妇自己怕被罚,也怕连累镇国公府。”
    “你倒是生得一张利嘴,可也别把人当傻子!太后一大早召你们进宫,难不成就是因为想起了那什么镯子不成?”蒋氏面露不屑,“我知道在这府里,我没什么地位,有什么事你们不会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盛嬷嬷是我的人,我信她,我要带她走!”
    到最后,蒋氏完全不顾什么证据不证据,反正盛嬷嬷是她的人,她非带走不可。
    陆心颜身为晚辈,不好多说什么,便看向萧炎。
    萧炎疲惫地捏捏眉心,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行了,别闹了!盛嬷嬷你带走,这些日子别让她离开汀呤院。”
    “我想让她去哪就去哪,关你什么事?”蒋氏一点面子没给地怼了回来,然后扶起盛嬷嬷,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全是尴尬的气息。
    萧炎咳嗽一声,“继续查那个男人的下落。”
    “是!”陈永应道。
    “珠珠,你回去休息,有什么消息,我让人通知你。”
    “知道了,阿爹,您好好歇歇。要是不舒服,随时让人去找白芷。”
    萧炎疲惫地点点头。
    离开苏院后,青桐道:“不是说国公爷和夫人水火不容吗?我看分明是夫人单方面胡搅蛮缠,国公爷太让着夫人了!那个盛嬷嬷分明有问题。”
    萧炎和蒋氏之间奇怪的相处模式,陆心颜见过已经不止一两次了。但这次,萧炎依然容忍着蒋氏的蛮不讲理,倒是让陆心颜有些意外。
    毕竟如果消息真是盛嬷嬷传出去的,这可关系到萧情武昇、以及整个镇国公府的安危,任谁也不该这么轻易放过!
    “小姐,你说那事会不会是盛嬷嬷偷听到,然后告诉了夫人,夫人让她将消息送进宫的?不过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出了事夫人也跑不了,不光如此,若被国公爷查到是夫人所为,指不定一怒之下,就将夫人休了!”青桐在旁边自言自语。
    陆心颜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因消失得太快,一时没抓住。
    她定神想了想,还是没想起,便暂时放弃了,“别乱猜了,回去吧。”
    这边蒋氏和盛嬷嬷回到汀呤院后,蒋氏问道:“嬷嬷,你前天去苏院做什么?”
    盛嬷嬷道:“夫人,奴婢本来是想问问少夫人,那鸡汤和猪脚合不合她胃口,后来看到少夫人去了苏院,一时好奇才跟了过去。奴婢发誓,绝对没捡到少夫人的玉镯子!”
    “那个什么玉镯子不过是个幌子!你别听他们胡扯!”蒋氏道:“那你听到他们谈什么了吗?”
    “那房门关得实实的,奴婢年纪大,耳朵不像年轻人那么好使,根本什么都没听到。”盛嬷嬷突然压低声音,“夫人,您说国公爷和少夫人这么紧张,是不是真有什么…”
    蒋氏怒瞪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难怪他要掌你的嘴!”
    盛嬷嬷讪讪一笑,轻轻打了自己两耳光,“是是是,奴婢老糊涂了。国公爷不是这样的人,少夫人看着也不像。”
    蒋氏翻个白眼,“将你那龌鹾心思烂到肚子里!再被我听到什么不像样的话,他不罚你,我先掌你的嘴!”
    盛嬷嬷连忙保证:“奴婢知道了!奴婢保证以后都不说了。”
    两下子一打岔,蒋氏也没追问的心思了,一阵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以后少做些有的没的,讨不了好还白白惹人嫌!”
    盛嬷嬷眉毛低垂,温顺道:“知道了夫人,您累了吧,奴婢扶您去休息。”
    “嗯。”
    “要不吃点那个碧玉膏再休息?”
    “先不吃了。”
    安静了一会后,内室响起盛嬷嬷的声音,“夫人,今天的事,奴婢谢谢夫人。”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该护着你。”
    “夫人,那个碧玉膏,昨天奴婢托人拿去医馆验了,就是国公爷刚才提到的那人。估计过两天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嗯,我知道。”
    “夫人,您说万一被国公爷知道了怎么办?”
    蒋氏不在意地冷哼一声,“知道了他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是听他们几次提到五石散,拿去验验而已。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再说了,就算吗碧玉膏里有五石散又怎样?我爱吃就吃,自己的身子,我爱糟践就糟践,跟他有何干系?”
    “夫人说的是。夫人您休息,晚膳的时候奴婢再喊您。”
    …
    梳云这几日呆悦心院哪也没去。
    那天被喊去苏院,当着面问前一天去哪了,为何彻夜未归后,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出去了。
    虽然陈永是无心,萧炎爷是随口说她去了龙府,梳云还是觉得自己该稍微收敛点,先消停几天。
    不过让她有点生气的是,她不去,龙天行也不派人找她…找双凤,好像那一天一夜的缠绵,不过是场梦,梦醒了,各奔东西。
    明明那天他还让她等着他下朝回来,然后她没听他的话,自行跑了回来。他居然没生气,也没想方设法跑来找她的麻烦。
    这让梳云有些沮丧,又有些不安。
    男人的爱虚无缥缈,或许曾经有那么几分心动,可谁知他是不是很快又有了新目标?
    “双凤,你主子真不是个东西!”梳云恨恨道:“我再找他两次,他要是还这样不冷不淡,我就…我就…”
    后面放弃两个字,梳云卡在喉间卡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我就不要他了!他要是还这样若即若离,我就不要他了!我梳云又不是非得他不可!这世上优秀的男儿多的是!就算以后一个人,我也会过得很好!双凤,你说是不是?”
    双凤被她抓着爪子摇晃,大约是很不舒服,梳云手一松,它立马跳下来,喵呜一声向外跑去。
    “双凤,你去哪?快站住!回来,你给我回来!”梳云越叫,双凤跑得越快,她气得跺脚,“怎么跟你主子一个样?被我抓住了,我让你好看!”
    眼看双凤跑出悦心院,梳云跟着追上去,出了悦心院后,却发现双凤已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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