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乔复杂地看向陆心颜,心里觉得一个人的性情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内心深处,他又希望这样的陆心颜,才是真正的陆心颜,这样才不愧是他姐姐的女儿!
    看着陆心颜真诚的神情,林如乔决定信她一次,“珠珠,你先等一下。”
    林如乔转身往里走去,不一会拿着一张纸出来,“这是那三户陪房的住址。”
    末了又犹豫道:“不如等过了贡锦选拔,舅舅陪你一起去。”
    那三家人对陆心颜意见很大,连带对他们林家也心存不满,当初他可是好不容易求他们看在林如月的面子上,才让他们说是想家了才回了江临。
    “不用了,舅舅。”陆心颜知道林如乔担心什么,“既然是我犯下的错,就该我亲自去弥补。”
    临走前,陆心颜直言提醒道:“舅舅,这彩虹锦马上就要成功了,您记得先保密,不要让二房三房知道,有机会破坏。”
    ——
    吴宅外面,大太阳底下,林云河热得直冒汗。
    “二哥,这吴会长怎么回事?早上咱们来,下人说出去了,让下午来,下午来了,又说不在。”林云河擦着汗,“他这是故意耍咱们吧?”
    林云湖青着脸,“无非就是想坐地起价而已,咱们就在这守着,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林云河望望头顶的太阳,这江临三月底的天气,早晚还是很凉爽,但中午这太阳,可跟大夏天的,没什么区别了,晒得人头疼,两眼发晕。
    “二哥,要不咱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慢慢等,或者让管家来等如何?三天后就是贡锦选拔,吴会长肯定会出现的!”
    林云河实在受不了,林家三兄弟,他虽然最小,也四十几了,这些年来,出入都是轿子,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种罪?
    林云湖要想硬气的一直守下去,可他同样是被养娇了的身子,晒了一会,眼前阵阵发黑,扶着林云河的手,“走!”
    两人搀扶着上了马车,躲在吴府大门后面悄悄看着这一切的管家,见人走了,忙利索地去告诉吴桥,“老太爷,林家两位老太爷已经走了!还是您英明,知道他们两个等不了多久,让小的不用理会!”
    吴桥半闭着眼嗯了一声,那两个不学无术的,要不是林云风在上面撑着,他们手上那些家产早就败光了,“没我的吩咐,以后那两兄弟,不管是自己来,还是派人上门来,一律打发了。”
    原本是看在一成干股的份上才搭理他们,现在既然林云风背后有贵人撑腰,他才不会傻得再理那两头白眼蠢狼!
    马车上,林云风闭着眼小憩了一会,“三弟,吴会长那边继续派人盯着,阿乔那边也派人紧盯,万一那小子真染出了彩虹锦,被他不好彩入选贡锦,咱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林云河不以为然道:“二哥,你过于担忧了,那彩虹锦已经试了一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怎么可能三天内就能成功?”
    林云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允许有一丁点的漏洞!”
    “知道了,二哥。”
    ——
    萧逸宸碍于现在不能露面的身份,下船后,只好和陆心颜分道扬镳,小金毛金宇,自然而然地跟在萧逸宸身边。
    在陆心颜临走的时候,还故意向陆心颜挑衅示威,气得陆心颜恨不得上前狂踹他一顿。
    萧逸宸目送着陆心颜的马车离开后,道:“小金毛,你走吧。”
    金宇如遭雷劈,“三师哥,你不是答应我,带我一起查案的吗?再说那江临织造局,算是在我的管辖内,我想查被劫案,无可厚非!”
    “小金毛,这次来江临的,不只有我,还有墨白与户部一位许郎中,按行程,他们还有两天才到,这两天,我哪里都不能去,等他们到了再汇合。”
    “那我陪着你。”金宇立马道:“你不能出去,我也哪都不去,陪着你,免得无一个人无聊!”
    齐飞秋无涯:一个人?那他们两个是什么?
    萧逸宸额头青筋一跳,“你虽有世袭的布政使,怎能全靠祖上庇荫?快滚,将江临织造局、甘山巡抚、江临知府等相关人等消息整理好,三天后交给我!”
    “三师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怕我被人说是只靠祖上的纨绔子弟,逼着我用心处理政事,做出政绩!”金宇感动道:“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那我先走了,三师哥,两天后见!”
    他念念不舍地一望三回头,不时挥挥手,磨蹭了许久,终于消失了。
    齐飞秋无涯抖了抖:没见过这么黏糊的大男人!咱家少爷果然魅力无边,不只能迷到女人,还能迷倒男人!
    金宇消失后,萧逸宸道:“齐飞,立马让江临朱雀堂分部的人,打探江临织造局、甘山巡抚、江临知府等相关人等消息!”
    不是让金宇去整理吗?齐飞心里存疑,嘴上还是道:“是,少爷!”
    “顺便将林家的情况,也一并报上来!”
    齐飞撇撇嘴,早知道会如此!少爷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少夫人的事情,“是,少爷!”
    “我和无涯先去贡品被打劫的地点查看,你随后赶来。”
    “知道了,少爷!”
    第218章 二一九、背着郡主喝花酒
    萧逸宸带着秋无涯,连夜赶往江临织造局送京贡品被劫的地点:快到洛河官道的一片林子。
    两边是山,山里遍地树木砂石,中间是约两米宽的青石路,是个绝佳的隐藏打劫之地。
    那条路以前很多人走,许多商家走货也会从此经过,从来没有出过被劫的事故,除了去年十月以及前不久发生的贡品劫案。
    据说第一次贡品被劫后,有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商人的货都绕过洛河,令洛河经济一落千丈!时至年关考核,洛河知府急得不得了,于是发出告示,道劫匪已离开洛河,为了以防万一,会派重兵在此把守巡逻。
    洛河的地理位置在京城与甘山各重点州的必经之路上,货物绕过洛河,商人们都花多了时间,等于间接加大了成本,于是洛河知府的告示一出,大胆的商人们,便尝试选择原来经过洛河的路线,几次之后安然无恙,便放开胆子,将贡品被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直到不久前,江临织造局贡品,再次在此处被人劫走,商人们闻风丧胆,没人再走此路了。
    以往这个地方,每晚都会有些商家经过,马蹄声,车轮声,吆喝声,配着手中的火把,马车前的灯笼,这片林子显出几分热闹。
    不过自贡品再次被劫后,这片林子安静得吓死人。
    萧逸宸和秋无涯,以及随后追来的齐飞三人,举着火把,仔细查看案发现场的细节。
    从被劫到现在,已快一个月,官府派人来看过,期间又下过雨,很多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齐飞,无涯,你们往这边山上走,我往这边,寻找劫匪的行动路线,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是,少爷。”
    后兵两路,几人用自己的经验,摸索出劫匪埋伏以及撤退的路线,举着火把,仔细查看。
    过了一会,秋无涯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摸着一棵树上的一块痕迹,若有所思问道:“齐飞,这附近的树上,有刀痕和剑痕,你发现没有?”
    齐飞点点头,“这些应该是官兵追进来,双方打斗时留下的痕迹,我刚才也看到过几处。”
    “这刀痕有些奇怪。”
    齐飞靠过去,“哪里奇怪?”
    “似乎像一个人打斗留下的。”秋无涯拉着齐飞看了他发现的三处地方。
    齐飞看后想了一会,皱眉道:“不可能!无论哪种招式套路,都不可能分别在这三处留下痕迹。”
    “我知道!但你看那力度和角度,以及手法,像不像同一个人使的?”
    齐飞道:“难道是同门师兄弟?只有同门师兄弟,接受同样的训练,练习同样的武功,才会如此相像。”
    秋无涯摇摇头,“我不知道,不如让少爷来看看!”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叫少爷!”
    秋无涯是路痴,让他去,只怕天亮也没法将萧逸宸叫来,搞不好还得他们花时间去找他。
    “好!”秋无涯很有自知之明,待齐飞离开后,也不敢乱跑,只在附近仔细寻找刀痕与剑痕,越找越多,面上神情越来越凝重。
    不一会,齐飞和萧逸宸过来了。
    秋无涯道:“少爷,我发现在这里所有的刀痕和剑痕中,有不下二十处,从力度和手法上,很像一个用刀的人,和一个用剑的人,共两个人留下的!但是,从这些痕迹的轨迹来看,又绝不可能,像是最少十个人,在和官兵打斗中留下的。”
    萧逸宸道:“甘山巡抚袁修上书中,写明是遭到一伙至少百人的盗匪打劫。”
    “所以这肯定是十几个人留下的。”齐飞道:“少爷,我觉得是甘山武林门派所为的可能性非常大。”
    “除了这种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性!”
    萧逸宸和秋无涯同时出声,对望一眼,“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
    齐飞大吃一惊,“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些盗匪可能是官兵假扮的?”
    秋无涯摇摇头,“江临知府派出护送的官兵,大多是普通衙役,受过一点点训练,但因为不用上战场打仗,基本都是应付了事,绝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力道与身手,只有经过特殊刻苦的训练,才能做到如此,比如军队的正规士兵。”
    他随萧逸宸前往西南打过一仗,倒是长了些见识。
    萧逸宸点点头,“无涯说得对!江湖中的门派,能训练出这样的一百人,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若满门弟子倾巢而出,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难道是甘山巡抚,或是按察使?甘山有驻军一万,他们可是能调动那一万士兵的人。”齐飞道:“一万人中,抽出一百人,轻而易举。”
    “没有实质证据,一切都是假设之一,也有可能是别处派遣混进来的。”萧逸宸道:“让朱雀堂的人,沿着这几条思路,继续追查。”
    “是,少爷。”
    “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回江临。”
    “是,少爷!”
    ——
    第二天一早,萧逸宸几人又来林中仔细查看一番后,中午的时候起程前往江临。
    此时江临知府雷姜,正在向昨日刚到达的甘山巡抚袁修汇报工作,突然门外响起师爷惊慌失措的声音,“袁大人,雷大人,小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袁修半眯着眼,手指放在案桌上,有节奏地敲着,闻言手指停在半空,半晌没有落下。
    雷姜后背一阵发凉,他的政绩算不得出色,织造局又连连出事,虽然织造局不是他直接管辖,但毕竟在他直接管辖的区域内,多少总要受到牵连。
    昨日袁修到来后,就从未笑过,雷姜心里正忐忑不安着,结果那个不长眼的师爷,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有要事禀告,这让袁修如何看他管理下属的手段?
    雷姜在心中暗暗将师爷骂了个狗血淋头,有什么重要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捣蛋?
    若只是他一人,他心情不好,可能就直接开骂了,但袁修在,他只能看袁修面色行事。
    但袁修面色从之前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严肃而凝重的神情,除了那停在半空中的手指,雷姜实在看不出,袁修到底在想什么。
    外面的师爷似乎等不及了,不等里面的人发话,大声道:“袁大人,雷大人,大事不好了!前几天张捕快抓到的那个,疑似黑水崖的犯人张大千,昨晚被人救走了!”
    “什么?”雷姜狠狠倒抽口气,这可是他最后的王牌了!江临织造局贡品在洛河境内被劫,洛河江临两府纷纷派出最优秀的捕快负责此案,一直没有丝毫进展,前几天张捕快突然抓回一人,据说是黑水崖的盗匪,名张大千!雷姜心想着,好歹这次袁修前来,能有个嫌犯交下差,哪知居然…居然让人给跑了?
    还恰好是在昨晚?
    袁修此时终于睁开眼,“雷大人,让人进来说话!”
    “是,袁大人。”雷姜擦擦汗,“柳师爷,进来细说!”
    柳师爷推门而入,面上神情惊慌不已,“今早牢房的狱卒交班时,发现昨晚值夜的狱卒被人打晕,关押张大千的牢房大开,里面的犯人不知所踪!”
    “张捕快呢?其他犯人呢?”雷姜浑身僵住,要是里面的犯人全被放跑了,那他的仕途…
    “张捕快已经带人去追了,因为张大千是单独关押,其他犯人无事,不过也无人知晓来救人的有几人,是何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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