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决定晚上进行烧烤,顺便来个小型歌舞助兴时,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现代刚刚火起来的曲子。
    因为这几句歌词,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她想用这首歌,祭奠她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与过往。
    场上琴音一转,清清扬扬的音乐变得飘渺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若说黎先生先前是被第一首歌奇怪的歌词,和莫名的悲伤洒脱给击中了心房,到了这首,则是惊得直接跳起,见鬼似地看着陆心颜。
    豪放宽广的意境,乐观豁达的情怀,天上人间来回驰骋的潇洒浪漫,已超越自身的喜怒哀乐。
    行云流水,清雄旷达,一经传出,必成千古绝唱!
    这是一个闺阁女子,能写出来的词吗?
    黎先生心中惊艳的悸动久久无法平息,可秋千上的女子,只是静静倚在镶满鲜花绿叶的麻绳上,含笑欣赏。
    他默默坐下,任心中思绪涌动。
    院中一众人不管懂不懂诗词,均被这首曲子中旷达意境感染,一双双眼睛亮过天上明月。
    而石榴院外的宫羽,却是如石化般,浑身无法动弹,只在嘴里不断地念着刚刚那首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二小姐…”白翠见她似陷入魔怔,忍不住出声轻唤。
    “回去。”宫羽转身就走。
    “不是进去找少夫人吗?”白翠不解问。
    宫羽突然厉声道:“给我牢牢记住了,白翠,今晚我们没有来过石榴院!听到了吗?”
    那眼里近乎疯狂的光芒,让白翠浑身轻颤,她不知道宫羽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点点头,“知道了,二小姐,今晚奴婢陪二小姐在沚兰院里赏月,一步也没离开过。”
    宫羽这才神情略缓,满意点点头,“回去。”
    一到沚兰院,宫羽迫不急待地将刚刚听到的词写下来,边写边清唱,嘴角慢慢露出诡异地笑。
    因为时间紧迫,陆心颜只教了梳云掠月两首曲子,两首之后,两人便演奏之前学过的歌舞。
    舞很美,歌很动听,可是有了先前的靡靡之音在前,总觉得少了什么。
    最后再众人的要求下,梳云掠月又将开始唱的两首曲子,重新唱了一遍后,才终于被众人心满意足地放过。
    此时明月高挂半空,时辰已不早,一番告别后,留下满院残留香味,各自回了房。
    隔壁院子里,原本应该在镇国公府过中秋的萧逸宸和小猴子,不知何时静静站在院中,直到石榴院完全静下来,才转身往秦园走去。
    “少爷,早知道咱们就早些回来了。”小候子很懊恼,“烧烤没吃着,好听好看的歌舞也没看够,真是可惜。”
    前面一身月牙色锦袍的男子淡淡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少爷,最后那两首歌可真好听,曲调也怪异,少爷知不知道是哪里的曲子?”
    “忘了。”
    “忘了?”小候子不可思议地张大嘴,“这么好听的曲子听过一次都不会忘记,少爷怎么会忘?”
    他狐疑地看一眼前面缓步慢行的人,“该不会少爷也不知道吧?”
    歌曲:毛之易/消愁
    第98章 九九、又一个对嫁妆怀怀不轨的人
    又瞎说什么大实话?
    萧逸宸眸光一敛,“小猴子,今天练功了吗?”
    小猴子懊恼地打自己的嘴巴,多嘴多嘴,谁叫你多嘴?不说话会死吗?要是不说话直接回房睡就行了,为什么要多嘴让少爷想起这事?
    “少爷,您看今儿中秋,是不是…”免了?小猴子的气吊到嗓子口。
    某人淡淡的语气顿了顿,“差点忘了,今儿过节。”
    小猴子松口气。
    “一个时辰,减少一刻钟。”
    “少爷!”小候子不满吸气。
    “嫌少吗?那就…”
    “不不不,我是说少爷先回房,我马上去练功!”小猴子立马跳开。
    少一刻钟就少一刻钟,总比加时好!
    他是不是太没骨气了?
    随着小猴子的离开,缓步而行的人,慢慢停下脚步,脑中倒带似的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切。
    那歌他听到了,那舞他看到了,歌动听,舞很美,可这一切并未在他脑中过多停留。
    他的脑中只有一幅画。
    一幅这世上无法用笔墨描绘、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美画卷。
    洁白月光下,唇角含笑的美丽女子,慵懒优雅地斜靠在秋千上,纤白玉手握着秋千绳,月光洒满她全身,优美如画,遗世独立。
    萧逸宸甩甩头,想将那画面甩出脑海,却发现那画竟似融入骨血般,再也挥之不去。
    初初他颇为恼怒,慢慢的,像有人往湖心扔了一块小石头,那涟漪自心间荡漾开,有一种很异样的情绪,越过他的胸膛锁骨,脖子下巴,停在唇边。
    薄唇,不经意间地勾起了一点弧度。
    从镇国公府带回来的阴郁沉痛,竟被那异样情绪全部侵蚀,不留一分一毫。
    真是奇怪的感觉,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萧逸宸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后,袍裾微动,回了房。
    ——
    将军府。
    李钰耷拉着头,跪在思夫院内的青石地板上,对面一位深紫衣裙的妇人,正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满脸鼻涕眼泪,因哭注而变形的五官,已看不清楚样貌。
    “娘,您都哭了半个时辰了,要不歇会再哭?”李钰见小董氏声音都啕哑了,忍不住心疼道。
    小董氏气得一抖,脚往李钰方向用力一踹,看着用力,其实隔得老远,根本踹不着,“你个浑小子!不想娘再哭就立马将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李钰脖子一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儿子既然说了要娶宫四姑娘,就一定要娶她!不能食言!”
    “所以你忍心看着娘哭死?”小董氏那个气啊。
    李钰舔着脸,“娘,您要哭死了,以后谁来帮儿子带孩子?您不想孙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祖母吧?”
    “我看你分明是想气死我,好娶宫锦进门!”小董氏怒吼,“你想都别想!我明儿个就去广平侯府闹去,看谁没脸!”
    “娘!”李钰跪着向小董氏方向移了两步,“您要是去闹,就从儿子身上踩过去。”
    “浑小子,你真当我不舍得?!”小董氏又被要胁,气极,抬脚就往李钰肩上踩上,还隔着老远,李钰就哎呀哎呀叫起来,“娘,小力点,痛,痛!”
    看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小董氏又好气又好笑,终是舍不得踩他,收回了脚。
    儿子在她面前有主见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终究开始坚持自己的,不再因为她哭喊两声就应下她所有要求,对此小董氏既开心又伤心。
    开心的当然是儿子开始独立,以后她和公婆不在了,也可以撑起将军府。
    伤心的是,她儿子的转变,居然是因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实在是太过份了!也不知那老女人对儿子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儿子铁了心想娶她!
    她儿子这么俊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善良,哪怕他想娶公主,她也愿意去皇宫前请愿,死皮赖脸地让皇上将公主嫁到将军府!
    可是…
    小董氏心痛不已,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娶个老女人回来!
    “阿钰,”小董氏冷下脸,与李钰三分相似的脸姣美泼辣,她不哭不闹,“这事我是如论如何也不同意的!”
    “娘,您就忍心看着儿子绝食吗?”李钰扁着唇,露出可怜样,“儿子肚子现在有点饿了。”
    小董氏心中心疼,面上却狠心道:“如果你这段时间乖乖听话,等过年你祖父回来,他老人家要是同意,我就同意!但如果你还敢用绝食来戳我的心,我现在就先死在你面前!”
    李钰吓得脸色一白,连忙爬过去扶起小董氏,“儿子听娘的,这段时间乖乖听话,等祖父回来!娘您别跟儿子一般见识。”
    小董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顺着他的手站起来。
    心中冷哼,小子,想跟娘斗,你还嫩了点!
    这不过是小董氏的权宜之计,想让她同意李钰娶宫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她又不舍得打他,又怕他真倔脾气上来饿着了他,所以小董氏便用缓兵之计先将李钰哄下来。
    现在才八月十五,离李老将军回京,还有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断了李钰的决心!
    ——
    第二天一大早的,陆心颜开始翻箱倒柜。
    经过中秋一晚,她收拾好了心情,想看看她的嫁妆到底有多少,让人惦记成这样!
    不只府里的人,还有府外的人!
    翻来翻去许久,那张传说中的嫁妆单,怎么也找不着。
    坐在床上左思右想,闭眼调出一遍又一遍的记忆。
    好像是原主刚到侯府住在封氏院子的时候,在某次生病后,她将装着嫁妆单子的锦盒,给了封氏帮她保管。
    原因是:嫌麻烦。
    陆心颜叹口气。
    她其实很少叹气的。
    原主的娘能网络那么多能人,能为原主铺好后面的路,定是个难得的奇女子。
    但在教育方面,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连嫁妆单子这种东西都可以眼都不眨地交出去,可见被养得多么视金钱如身外物,不谙世事,不知柴米油盐。
    若是封氏有心,将那嫁妆单子悄悄改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可将她的嫁妆弄掉一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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