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了好久,才终于让萧逸宸同意,教了他几招。
    就这几招,在李钰心中将萧逸宸当成了半个师傅。
    才跑一小会,李钰已经气喘吁吁了。
    从前在府里,不觉得将军府有多大,如今围着跑圈,李钰恨不得将军府能缩成一个亭子大小,那他就不用受这种奇怪的罪了。
    等李钰终于跑完十圈,停在萧逸宸面前时,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滴下,全身衣裳已湿透,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他的腿似受到巨大惊吓,控制不住地不停打颤。
    李钰喘着粗气,“萧…萧世子,可以…可以了吗?”
    他虽单纯也不傻,心知自己可能不小心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萧逸宸,所以不敢再问什么事。
    男子眸光如冰刀,落到李钰身上,瞬间刮去他身上的躁热,丝丝凉意从张开的毛孔爬进去,激得他连打几个寒颤。
    “李老将军为了你李家荣耀,以年迈病残之躯,在边关与年轻力壮的敌军交战!你娘为了你的婚事,不顾闲言碎语,厚着脸皮处处打听合适的人家!你可知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李钰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身为李家独子,肩负延续李家血脉的重责,我一日不敢忘。”
    “既然知道,以后莫行差踏错,被不应该的人迷惑,肖想你不应该肖想的人和事!”
    李钰愕然抬头,“萧世子,你说的是什么…”
    眸光与那冰冷淡漠的琉璃眸一对视,李钰识趣地改了口,“萧世子所言甚是,我一定铭记于心。”
    沉默半晌。
    “回去吧。”
    李钰松口气,正想说声告别的话时,眼前划过一片深蓝色,萧逸宸已不见踪影。
    他张大嘴,茫然地呆了片刻,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该怎么回去?
    他又不会飞。
    大门也不能敲。
    如果本来应该在屋里睡觉的他,突然从外面敲开大门,被他娘知道了可不得了。
    还好有个当初为了半夜跑出来学武挖的狗洞。
    李钰任命地从偏门狗洞钻进去。
    哎,这苦逼的小命!
    莫名其妙地被人从床上逮下来跑了十圈,李钰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
    跑了十圈,累得半死的李钰,洗了个澡换身衣裳后,一沾床就睡着了,将明晚的事情完全放在了一边。
    ——
    这边陆心颜回到石榴院,想起一事吩咐道:“青桐,明天问一下田叔,冰巧和阿贵两人的伤现在怎样了。”
    青桐还没应下,给她送热水的吕嬷嬷道:“小姐不用问了,我知道。”
    陆心颜讶异地看向她,吕嬷嬷道:“昨天我听人说,十一晚上,冰巧和阿贵养伤的地方,隔避屋子小孩子玩火导致起火,烧了隔壁左右三四家屋子,别家都没事,只有冰巧和阿贵有伤在身,没来及跑出来,被火烧死了。”
    “什么?”陆心颜大吃一惊,心中的凉意扩散到四肢,整个人如坠冰窖。
    吕嬷嬷很少见陆心颜这么失态的表情,以为她是心中不忍自责,安慰道:“现在天气干躁,容易发生火灾,这一个月来我听到的就有三起,不过冰巧和阿贵比较不好运而已!他们两人先前犯下死罪,小姐已对他们网开一面,是他们命薄,才落得如此下场,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陆心颜失魂的一挥手,“知道了,吕嬷嬷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吕嬷嬷走后,白芷问:“小姐,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陆心颜答非所问,“青桐,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话关于泄愤的话吗?”
    青桐摇摇头。
    陆心颜道:“你说,‘就不许卢氏纯粹是咽不下夫人对她不敬这口气,所以将可有可无的舅少爷杀掉打击夫人?’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青桐想了想,“好像是我说的,不过我当时就随口一说,现在已经证明卢氏杀舅少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心颜面色有些发白,问道:“你们想想,夫人最近得罪了谁?”
    白芷道:“夫人害得侯爷没有让女子怀孕的能力,得罪了侯爷。”
    陆心颜又问:“那冰巧和阿贵,得罪了谁?”
    “两人偷情,得罪的是侯爷。”“小姐你怀疑幕后之人是侯爷?”
    白芷青桐异口同声。
    陆心颜幽幽道:“侯爷固然是怀疑对象之一,可除了他,这府中还有同样的嫌疑。”
    两人想了想,突然变色,面面相觑。
    “小姐你怀疑…”白芷小心翼翼问。
    “我不知道,心里有点乱。”陆心颜摇摇头,“我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去休息吧。”
    “是,小姐。”白芷青桐离开后,陆心颜并没有睡下,坐在桌边沉思许久后,起身披上披风,出了石榴院。
    月光很亮,陆心颜踩着月光,去了江氏所在的佛堂。
    江氏从江府回来的时候,守门的福伯告诉她,老夫人交待,不必请安了,从哪出来的,就回哪里去。
    原本江氏打算趁此机会去给封氏请个安,扮扮可怜博同情,让封氏将她放出来。
    结果封氏连见都不见,直接就让她回佛堂,摆明是不会轻易原谅他。
    江氏只得恨恨回了佛堂。
    心里想着江淮,想着这几日的事情,江氏又气又怒又伤心,哪里睡不着。
    咚咚,咚咚。
    “谁啊?”江氏皱眉,半夜三更的,谁来找她?
    “夫人,是我。”外面的陆心颜平静道。
    此时小佛堂里,除了江氏,一个丫鬟婆子也没有,江氏想起今天在江府,她死死咬定是陆心颜害死江淮一事,生怕她是来找她麻烦的,哪里敢开门?
    “什么事?我睡下了。”江氏起身欲吹熄灯。
    看着窗户上江氏起床吹灯的剪影,陆心颜淡淡道:“冰巧和阿贵,在十一晚上被火烧死了。”
    “冰巧和阿贵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派人做的,你找我做什么?”江氏语气很冲地道,突然像想起什么,声音又尖又颤,“你说什么?”
    陆心颜重复道:“冰巧和阿贵在十一晚上被火烧死了,在你弟弟遇害的前一天晚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屋内的江氏语无伦次,“不,不可能…”
    “夫人,”她轻扬淡定的声音,在这多事的夜晚,有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先开门,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谈谈。”
    江氏此时六神无主,被那声音一诱,不由打开了门。
    “或许,或许只是凑巧而已。”江氏喃喃道,像是在对陆心颜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有两种可能。”陆心颜冷静道:“第一种情况,两件事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制造这两起事故的人,很可能是你心中猜想之人;另一种情况,两件事是巧合!冰巧和阿贵之死是意外,而你弟弟的死,则是你幕后之人不满你次次陷害我失败,特意给你的警告!”
    第97章 九八、中秋歌舞惊艳
    江氏面色苍白,“不,不可能,你撒谎。”
    “夫人,我是不是在撒谎,你心知肚明!”陆心颜降低音量,清扬的声音带着两分诱惑,“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再陷害我了,你说那幕后之人,会不会杀了二妹妹、世子,来惩罚你呢?或者干脆连你一起杀了,一了百了?”
    江氏心口一滞,转而怒吼:“陆心颜,你别胡说八道来吓我!”
    陆心颜靠近江氏,声音轻柔如风,“夫人,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那幕后之人,你会不会放过知道你很多秘密又行动失败了的人?比如你会不会放过知道是你下药,让侯爷没了生育能力的人,又比如知道你太多秘密的春桃…”
    “你怎么知道春桃…”江氏脱口而出,又急忙闭上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夫人想怎么否认都没关系,但是我刚刚说的话,夫人必须仔细考虑一下。”陆心颜继续诱惑,“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我可以帮你保住世子与二妹妹。”
    江氏脸色白了又白,低语,“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跟你对头的人是谁,有什么特征?”陆心颜迅速追问。
    “他她…”江氏本想说什么,又突然紧紧闭上嘴,似乎想到什么让她极为忌惮的事情,面色变了又变。
    沉默片刻后,江氏慌乱神情已恢复不少,道:“这事我先想想,你先回去。”
    陆心颜见江氏模样,心知她不会说什么了,只得掩住心头的失望,“夫人,我明早再来,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离开前,她再次表态:“夫人,我这人言出必行,我说会保世子和二妹妹,就一定会保住!”
    江氏面上有所意动,却仍是坚定地关上了门。
    陆心颜离开后没多久,一道不知何时隐藏在黑暗中的苗条身影,也悄悄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陆心颜还没起床,青桐来敲门,“小姐,刚刚小猴子送来一个消息。”
    “进来说。”陆心颜坐起身。
    青桐推门进来,走至床边,面色看起来不是太好,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心颜问:“什么事?”
    青桐道:“昨日在江府诬陷小姐杀害舅少爷,被江老爷关进大牢,准备再审的明巍,昨晚半夜畏罪自杀了。”
    陆心颜先是一怔,立马吩咐:“快打水来。”
    她急急梳洗好后,赶往佛堂。
    然而终是如她所想一般,江氏已经不愿见她了。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江氏隔着门道。
    陆心颜道:“夫人真的不怕那人对付世子和二妹妹?”
    “陆心颜,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不过可惜,我已经识穿了你的诡计。”江氏冷声道:“如你所说,换位思考,假如我是那幕后之人,最先要处置的是知道秘密且失败了的人,其次才是她身边之人。既然我没有被处置掉,说明阿淮的死,与那人无关,那予儿和羽儿同样是安全的,所以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事情!”
    江氏说得没错,昨晚陆心颜是打算趁江氏心神不宁之际,诱她说出到底谁是她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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