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观主将谢知的话重复了一遍,顿时眼睛一亮,“不错!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她看着谢知,“玉娘子您身份尊贵,又有向善之心,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谢知微微一笑,“富贵虽好,可到底不比清静自在,如有可能,我真想哪天同观主一般,抛开俗世,安心修行,可惜——”谢知轻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观主道:“福生无量天尊,玉娘子入执念了,人生何处不修行?又何必非要同贫道一样?”这位小娘子一看就是富贵之极的人家出生,她要出家修行,观主还怕有人将自己道观给关了。
    谢知说:“观主说的是,人生何处不修行?只是我想建个道观清修一段时日,观主可愿意替我打理观中事宜?”
    观主一怔,谢知继续道:“我也不是让观主放弃这个道观,只是让你多管一个私观,你观中不是收养了好些女童吗?都可以将她们放到我的道观里。”既然谢知想跟这个观主合作,当然派人将观主的来历为人都打听清楚。
    这观主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以前没有自己庄园□□的时候,附近农户丢弃女婴都丢弃在她道观门前,观主总会将丢弃的女婴收养养大,身体完好、看着伶俐的小女孩都被观主送到来这里的善心香客家里当侍女去了,一些长相不好或是身体残疾道观养下来。这种善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谢知很佩服观主,她要是像观主那条件,肯定没法子咬牙养这么多孩子,因为根本养不活。
    “这——”谢知的提议让观主很心动,但她又吃不透谢知的身份和用意,生怕自己卷入豪门争斗之中。
    谢知是寻求合作伙伴,自然不会强迫观主意愿,她将三本书和一张拜帖放在观主面前,“我姓谢,观主若是想替我打理私观,就让人拿着拜帖去陈留长公主找我即可。”
    观主脸色大变,“原来是谢家小娘子,贫道眼拙,没看出贵客临门。”谢知清静经的注释,观主也是看过的,知道谢知就是那位谢玉蕤,观主对她印象立刻上升好几个台阶。
    谢知笑道:“观主年长我多岁,是我长辈,何须如此多礼。”她起身让赫连凤容给观主一笔香火钱,“我的提议还望观主多加考虑。”
    观主也没有推辞,谢过谢知后,收下她奉上的香火钱。等谢知离开后,观主的大弟子走到观主面前,“师傅,这位小娘子是不是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位贵不可言的小贵女?”
    观主道:“是。”
    大弟子欢喜的说:“她出手可真大方,不愧师傅说她是贵不可言。”她盘算着,有了这笔香火钱,她就可以去买些小鸡小鸭,在后院养些鸡鸭,平时也好让孩子吃点鸡蛋了。
    观主莞尔:“我也见过不少贵人了,可这位小娘子是真正的贵人,也是真贵不可言。”天下还能有谁能让陛下亲自为其作序。观主翻开谢知留下的三本书,一本书谢知亲自抄写的清静经注释,两本则是向善经文,一本是《太上感应经》、一本是《文昌帝君阴骘文》,观主看着看着,不由就看入神了。
    谢知刚离开道观,就见刚才见过的贺兰姑娘同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道观门口说话,贺兰姑娘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对着年轻男子叫喊着什么,那年轻男子不为所动,见谢知出来,他面露喜色,牵着马缓步走到谢知面前,“谢姑娘,你可要骑马?某家可为你牵马。”
    谢知看着来人半晌才道:“你就是上回牵马的——”上回拓跋曜来找自己,好像就是这人给自己牵马的?谢知有点不确定,她对人脸不是太敏感,称不上脸盲,但也不怎么记得住陌生人的脸。
    赫连凤容上前一步对青年男子行礼:“贺兰公子。”
    谢知才知道这人是赫连凤容提过几次的贺兰英雄,她为他微微浅笑道:“我家马车就在不远处,不敢劳烦贺兰公子。”谢知挺喜欢散步出行的,不过这时代自己的身份让她散步出行的机会少之又少。
    谢知戴着蕾丝羃离,不止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手上都带白色蕾丝手套,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团白沙中,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光凭她的款款而来的姿态,就觉得这姑娘一举一动都美得动人心弦,尤其是她的声音婉转、既清且柔,贺兰英雄听得魂都差点飞了,“只要能为谢姑娘效力,我就是当马奴也愿意。”
    谢知:“……”她这是遇到追求者了?谢知匪夷所思,自小拓跋曜对自己格外的偏爱,让谢知从小到大连个亲近些的异性都没有,就是两位兄长都会有意识的跟她保持距离,更别说有男人敢追求自己了,贺兰英雄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谢知也不管贺兰英雄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不理他就是,应付拓跋曜一个,谢知就觉得心力憔悴,哪还有闲心去应付别人?这些古代男孩子这么早熟干什么?十二三岁的年纪不正应该是为自己嗓音、发型发愁的时候吗?
    现在就急着找女人,不怕自己以后没自由吗?谢知心中腹诽,对贺兰英雄客气的说:“贺兰公子说笑了,您是少年英雄,怎么能当马奴?”说罢谢知绕过贺兰英雄头也不回的走。
    贺兰英雄任谢知离开,他目光直直的盯着谢知远去的背影,贺兰七娘跺着脚说:“阿狼,她是皇帝的女人,你不会想要跟皇帝抢女人吧?”
    是的,贺兰英雄跟秦纮的乳名是一样的,都叫阿狼,所以贺兰英雄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跟秦纮比。可是秦纮比自己大三岁,又是秦将军的儿子,文武双全,贺兰英雄想比,但是永远比不过他。
    “她现在又没有入宫。”贺兰英雄随口道,他不是今年才见过谢知,他每隔两三年都会随父亲来京一次,他每次都会见到谢知,她不是跟着大长公主,就是由陛下带着,他第一次见到谢知就觉得她肯定是天神遗落在人间的小天女,不然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女孩。
    贺兰英雄也不是第一次给谢知牵马,可是这个站在云端的小天女从来不曾把自己放在心里,他每次为她牵马,她都会夸他驯马之术好,给他赏赐。他小时候她给自己精美的零食,等自己大一点,她就给他金子。可每次他回去后再来京城,她又把自己忘了,可能在她心目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驯马技术好的马奴。
    “你疯了!”贺兰七娘震惊的看着阿兄,他真准备跟皇帝抢女人?
    “我没那么蠢。”贺兰英雄当然不会傻到跟皇帝抢女人,女人没到手,自己小命也没了,可他每次看到谢知,就忍不住想亲近她,哪怕是给她牵马,当她马奴也心甘情愿。
    谢知不知贺兰英雄不止给自己牵过一次马,从小到大给她牵马的人数不胜数,她怎么可能各个都记住?不过基于他们工作太辛苦,谢知每次骑完马都会给他们一些赏赐。她上了马车就问赫连凤容:“斥候回来了吗?那个农妇没事吧?”
    “回来了。”赫连凤容欲言又止,她不是很想跟阿菀说这些污糟的事。
    谢知略一思忖,了然问:“是个拐卖妇人的地方?”不然不会有人专门对年轻的农妇动手。
    赫连凤容见她猜对,也不隐瞒她,“确实是个拐卖妇人的窝点,斥候发现的时候,里面有三名妇人。”
    谢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止拐了三个妇人,让斥候连夜审讯他们,争取早日把那些妇人都救出来。”
    赫连凤容颔首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谢知沉默一会,请问赫连凤容:“那些妇人没事吧?”
    赫连凤容默然,怎么可能没事?除了他们及时救下的那妇人外,别的妇人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只是这种事怎么好跟谢知说?
    谢知问赫连凤容:“她们回家会很难吧?”遇到这种事,就算在现代都会很难,别说是在古代了。
    赫连凤容道:“她们要是不愿意回家,可以留在庄上干活,总比回去受罪好。”
    谢知说:“可这样的话,她们不就要跟亲人分离了吗?她们会舍得吗?”
    赫连凤容为难道:“那怎么办?”
    谢知说:“慢慢来,让我好好想想。”或许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帮这些妇人一把。
    赫连凤容信任的不再多问,阿菀说好好想想,就肯定能想出法子来。
    谢知回到庄子上,先让玉蔓去安抚三位刚被救出来的妇人,让她们宽心先在庄上安置,然后再让玉蔓安排人手教她们纺纱织布。时下对妇人贞操的要求远没有后世那么变态,几个妇人遭人虐待,虽说身心俱伤,但也没有一定要维持清白去死的念头,被玉蔓耐心的宽慰过后,她们渐渐也放松下来,没之前那么万念俱灰。
    后来随着斥候将人贩子一网打尽,他们一共大约救出三十多名妇人,每个妇人初到的庄园时候都是一模一样、万念俱灰的神态,可在同病相怜的妇人开解下,众人也逐渐走出阴霾。谢知派人去通知她们的亲人,有些亲人愿意来接她们,有些则根本不愿意露面。
    谢知将那些被抛弃的妇人留下,她的庄园里有太多的新奇的东西,丰盛的美食、忙碌的劳动,以及和善的大环境,都是治疗心里创伤的良药,妇人们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来的主动人学习纺纱织布技术,等她们将纺纱织布手艺学到手后,已经是半年以后。
    第80章 瑶姬传人
    长安城刚入元月, 冬末的寒意尚未褪去, 地上还留着残雪。春耕尚未开始, 这是一年中众人最悠闲的日子, 百姓们三五成群围着火炉说着最近京城的一桩奇闻异事。
    这事要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期京城破了一桩拐卖妇人的大案, 但当时那些妇人都神秘失踪了, 没人知道她们去哪儿了。直到半个月前,这些妇人突然再次出现, 一个个容光焕发,在京城安置下一间大院子,喊来工匠改造几日,就弄出一个大作坊出来。
    这个作坊里出售一种叫棉麻的布料,这种布料是用苎麻混合棉花纺织而成, 价格比纯麻布要贵些,但也不是贵很多,关键是布料比苎麻柔软许多, 穿在身上也没有苎麻那种刺痒的感觉, 许多人就算不买来做外衣, 也忍不住想买几件做贴身衣服穿。
    同时作坊里还出售棉衣、棉被, 这些棉衣棉被冬天穿着暖和无比,保暖程度堪比丝绵, 但又比丝绵便宜。而且一条棉被能用上十几年, 棉花旧了还能翻新, 很多稍微有些闲钱的人家都会过来买上几床棉被准备来年过冬用。
    作坊因为这几样新物品让京城的百姓们都过来看热闹, 长安城的百姓见识并不浅,他们知道什么是棉花,也知道棉花可以织布,但是棉花处理起来耗时耗力,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棉花处理还有这么多讲究。他们也第一次知道,苎麻可以跟棉一起纺织,还可以织出像绫罗绸缎一样的花纹。
    很多作坊老板都动了偷偷打探这个织布坊秘密的念头,但是没想到这个作坊的女掌柜居然大大方方的将作坊里所有的秘密公开展示给大家看,一次可以纺出八根纱线的纺纱机、可以绑在腰上的小织布、可以用来脚踏的织布机……
    是这一切本来是作坊最大的秘密,是可以当传家之宝的大秘密,但是作坊主人却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来看,甚至欢迎他们把这些纺纱机、织布机和各种棉花处理工具都学走。众人见她们如此大方,不由好奇的问她们从何处得来这种神物?
    妇人们大大方方的说起她们的经历,她们本来都是附近的农妇,出门时被坏人拐走,本来觉得自己上天下地求救无门的时候,突然一阵香风刮过,她们转眼就去了一个人间仙境。
    她们看来一位天女,天女说她师傅怜她们可怜,特地施法救她们过来,同时还给她们一人喝了一杯仙水,让她们洗去人间的一切污浊。天女住的地方四季如春,哪怕天上下雪,她们住在那里也不觉得冷,而且地上总有各种鲜花盛开。
    吃饭顿顿都吃细粮有肉、每天都可以洗澡,一年四季都有人帮着做新衣服,饿了随时都有点心吃,还可以跟着先生们读书认字,如果不想读书认字的,还可以跟着别人干活。她们的织布手艺都是从天女那里学来的,天女等她们把手艺都学完,就让她们再次返回人家。
    她们临走前天女再次召见她们,叮嘱她们说,自己师傅有感她们诚心,才特意将纺纱织布手艺传给她们,这是要惠及全天下女子的,所以命她们回去后,要无偿传授给别人,不得藏私。天女虽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的身份,但是妇人们临走前从学艺的先生口中得知,天女是瑶姬传人,她的师傅就是瑶姬。
    这桩奇闻异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长安,然而城外抱朴观中也传出的有瑶姬弟子讲经的传言。听过仙姬讲经的人回来都绘声绘色的说,仙姬讲经时鲜花盛开,在场花香四溢,还不是有蝴蝶飞舞,她浑身仙气袅袅,每次讲完讲,身边的莲花便会瞬间绽放,莲香四溢。
    这等绘声绘色的描述,如何不让人好奇?许多人成群结队的想去抱朴观听仙姬讲经,天女下凡,这该有多貌美!但是听经的人都说,仙姬因世间有男女大防,故只接待女信徒,并不接待男信徒,而且道观地方有限,仙姬一次只接待两百名信徒听经,想要听经就先去道观山下的凉亭取字条,字条上让你哪天去听经就哪天去听经。
    这样神奇的事怎么不引来众人好奇?不止普通百姓好奇,就是富贵人家也好,但这位仙姬待众生平等,普通百姓要听经拿号,富贵人家来听经,还是要拿号。百姓是被在场肃穆的气氛所感而不敢冒犯,但富贵人家跋扈惯了,如何愿意这般等待?
    可看到维持现场秩序时的军士,大家都腿软了,这些军士居然都穿着羽林卫的服饰,这可是皇帝禁军!这位仙姬到底是何等来历?而有些消息灵通些的人家看到这些羽林卫时,已猜到了这位仙姬身份,除了谢家那位仙姬,哪有哪位可以劳动羽林卫亲自护卫?
    众人思及那位小娘子的年纪,以及她最近那两篇借文昌帝君和老君徒孙李昌龄之口说出的向善经文,莫非她真是瑶姬弟子?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两篇经文。要说找代做也不是不行,可时下修道是修心、炼丹,就是内丹之道都刚刚发展,劝人行善承负论思想道经也有提及,但并没有正式成为一套系统的理论。
    而谢知提及的感应经的行善,是很多人想要成仙唯一可以在现世施展的手段,“夫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这样的话之前从未有人提过的全新观点,很多人都捧着这两篇劝善篇看的津津有味。
    《太上感应篇》和《文昌帝君阴骘文》都是谢知那个时代后世作品,里面融入诸多思想,尤其是符合儒家思想的标准,在推崇以儒治国的魏国分外受人欢迎。谢知提前把这两篇经文写出来也是这个原因,只劝人向善,不涉及任何政治因素。
    当然她也没那么厚脸皮将这两篇经文占为己有,《文昌帝君阴骘文》作者不详,她就说是自己入梦听文昌帝君讲道,才听到这篇经文。《太上感应篇》作者是李昌龄,她就说此人乃老君门下徒孙,听老君讲经再传授给她,她只是负责再次将这两篇经文传授。
    这两篇文经文里的例子有些都是宋朝的人,谢知把这些例子稍作改动,改成时下人都知道的前朝好官、大善人,免得众人奇怪,为什么经文里的善人他们怎么都不认识。这两篇经文一出,很多人都相信谢知绝对是瑶姬弟子。
    又有人听她在家中食素、吃黄精、山药等物辟谷,众人都很疑惑,她这是不准备入宫了?不过也有少数人见谢知真正推出的纺纱机、纺织机,怀疑她此举直指皇后之位,这谢简是因为陛下立了太子,坐不住了?才让孙女如此?
    谢简坐不住了吗?他当然坐不住!但他绝对不是因为立太子而坐不住,太子才多大?孙女多大?她甚至还没入宫,他要因为太子坐不住他才傻!他坐不住是因为谢知瞒着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事!
    她到底在做什么?谢简不觉得以孙女的聪慧,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举动是为了皇后之位,太皇太后本就不愿意她入宫,迟迟延缓她入宫的时间,现在她再做出这些事,是准备让太皇太后反对到底?
    谢简一查到此事跟孙女有关,就立刻派人要去把孙女接回来,但是派出去的人没接到孙女,因小丫头入宫了。谢简揉揉眉心,他突然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忽视纵容她了?不然怎么会让她作出这么大的动作?谢简面沉如水,吩咐下人去把谢洵喊来,这么大的动作,绝对不可能是小丫头一个人搞出来的,她肯定有帮手,这帮手是谁,谢简不用想都知道。
    就在谢简准备找儿子过来“谈心”,谢知也在宫里跟拓跋曜谈心,她坐在拓跋曜面前一声不吭。书房里气氛很沉静,拓跋曜也没说话,他神色如常的看着侍卫传来的消息,上面记录着谢知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拓跋曜慢慢的一张张看完,然后放下最后一张纸看向谢知。小丫头低着头不说话,小手小脚不是不安的动几下,这对经受过严格礼仪训练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拓跋曜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谢知听到拓跋曜总算发声,忙抬头怯生生的喊着:“陛下。”
    拓跋曜淡淡道:“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我只是想帮人。”谢知呐呐道,“那些妇人被拐卖以后,她们的家人就不要她们了,明明错的不是她们,可是她们却无处可去,所以我就想帮她们,帮她们重新回家。”谢知救了那些妇人,就一直在考虑怎么帮她们重新树立信心。
    后来她想到反正自己要装神弄鬼,不如就从这些妇人身上开始,哪怕让她们成为自己的狂信徒,也比她们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好,人总要有个信仰和目标,不然按照这些妇人遭遇,她们迟早会得抑郁症,最后不是逼死自己就是自杀。
    反正古人都信神,信仰瑶姬跟信仰别的神灵区别也不大,她们成为狂信徒,谢知不会让她们做坏事,只让她们作为宣扬纺纱机、织布机的宣传推广者,让她们既有收入,又能得名声,也算做好事。
    “为什么要帮她们回家?她们不是在你庄上过得好好的?”拓跋曜不解的问,“在你庄上不比她们在家的日子好过?”
    “可是我哪里没有她们的亲人。她们都是有儿有女的,怎么不可能想她们儿女亲人?我能养她们,又不能把她们的孩子都接过来。”谢知说,她知道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想念家人的,基于这个社会规则,她没法子把她们孩子接来,但她可以给她们立足的根本,让她们将来有金钱和底气跟孩子一起住。
    “所以你就想到把自己扮成仙女?还月月去观里讲经?”拓跋曜不悦的问,他连谢知穿的漂亮些给人看都不乐意,更别说是让她抛头露面的给人讲经。
    “没有,我没有扮成仙女,也没有月月去给人讲经。”谢知解释说,“我见她们郁郁寡欢,就给她们服用花露,哄骗她们是仙水,喝完就能洗干净身体,她们居然当真了。我觉得这法子很好,就一直给大家喝花露,我给她们讲的也不是经文而是开解她们,我当时熏了蔷薇精露想让她们放松心情,她们估计是闻到蔷薇香味,才觉得我能让鲜花冬日绽放。”
    “你没让鲜花冬日盛开?”拓跋曜狐疑的问,他看传来的讯息,讲经的人身边真有鲜花盛开,花香袭人。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让鲜花冬日盛开?我就是把花放在暖房里,所以鲜花一直没败,而且我当时身边放的好多是假花,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些都是鲜花。”谢知无辜的说,她身边放的花真假半参,很多假花做的跟真花一模一样,她又熏了各种花香精油,浓度香味不一,大家闻到花香,肯定会认为她身边全是真花,毕竟假花做的再真也没有香气。
    蔷薇精油在这个时代只是供给顶层贵族的奢侈品,而且这里也只有蔷薇精油,并没有别的种类精油,谢知都不曾将自己有精油的事宣扬出去,所以众人都不知道谢知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么多种不同时节的花同时绽放。
    拓跋曜问:“那两篇经文怎么回事?”
    谢知眨眨眼睛,“我说了啊。”
    拓跋曜一怔,“你说了什么?”
    “就是梦里听见的。”谢知委屈的说,“曜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梦里听到经文?”拓跋曜脸色微变,他不是不信谢知,但是拓跋曜不愿相信,因为这证明谢知同道家有缘,虽然时下道士成家的很多,但也有不少高真终身未婚嫁,一心清修,阿蕤(rui)年纪这么小就如此喜欢道经,她将来是准备清修?“以后不许你翻阅道经。”拓跋曜当机立断的准备把阿蕤身边所有的道经都收走。
    谢知不解的问:“为什么?”
    拓跋曜神色冷然,“不为什么,朕说不许就是不许,以后也不许再去抱朴观讲经。”
    谢知垂下头不说话,拓跋曜自觉自己语气太严厉,搂着谢知柔声道:“阿蕤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舍不得你为这些事烦心,你像以前一样,天天采集些花露,泡泡茶、看看书,累了跟丫鬟玩玩不好吗?”
    谢知乖顺的说:“好,我听曜哥哥的,但是——”
    “但是什么?”拓跋曜见谢知听话,心中怒气早消了,见谢知蹙眉,他温声说:“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但是那些妇人很可怜,曜哥哥我不去讲经,但是让观主继续给妇人们讲经好不好?”谢知小心翼翼的征询拓跋曜的意见,似乎真被拓跋曜的怒火吓到了。她也没准备每月去讲经,名声过一次就好了,剩下的就可以交给观主运作。所以谢知也顺手推舟答应拓跋曜的无理要求,同时希望拓跋曜能答应观主继续宣扬纺纱机和织布机。
    “这是你的功劳,我不会抹去的。”拓跋曜无奈摇头,“你当初跟白糖一样,都交给我不就行了?我还会贪你功劳不成?”
    谢知噘嘴道:“可是这样那些妇人就救不了了。”
    拓跋曜无言以对,他或许看在阿蕤的面子上救那些妇人,但绝对像阿蕤这么救,他最后只能强硬道:“以后不许如此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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